此篇名出自李白的《清平调》中“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云雨巫山枉断肠”这句,通常用来形容男女欢爱,恋情如梦如幻。

在这章里,我写了一个可怜到可悲的炮灰,她的爱卑微到尘里,她拼尽全力去爱,最后却死于最爱人之手。

她叫季柳青,也许,我们还可以叫她季清歌。

他却一把手攥住了她的手掌,季柳青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粗浅而有节奏的呼吸,那双干净美丽的手沾染上了她手上的灰尘,她想要挣脱,那双手却突然抚上她的脸颊,双眼对视间,她早已陷入他布下的陷阱之中,“做我的皇后,如何?”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夏禹城,是西夏的皇帝,本该与她遥不可及的人。而这场美梦,也美得太不真实。

“从现在开始,忘记季柳青的过去,你叫季清歌,是五品翰林季修远的长女。”他捏着季柳青的下巴,幽深如潭的墨瞳看不出喜怒。

她抛弃了过去,摈弃了自由。

只是因为面前这个俊朗的少年。

“陛下为何从民间带来一个女子?”苏碧敛眸恭敬的问道,脸上无悲无喜。

“不好吗?我自己选中的皇后,才能更加听话。”夏禹城把玩这手中的玉珠,目光深沉的望着远方长歌公主的寝殿。

苏碧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手臂微微发抖。

夏禹城,他爱上他最不该爱上的长歌公主。

而那个名唤季清歌的女孩,只是因为与长歌公主有七分相似的明眸,而成为了替代品。

夏禹城,你是何等无心,竟将一个无辜的女孩拖进你龌龊的爱情,只是为了遮掩你不能为世人所知的爱意。

“这年头,小小贫女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别说了,这可是我们陛下带来的‘皇后’。”

“瞧那姑娘,姿色平平,也就一双明眸尚能入眼,真不知道陛下怎会看上她……”

季清歌从一群小宫女的身边走过,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努力的挺起胸脯,昂着头

,坚强的想要自己眼角的泪水不下落。

“你怎么这般愚笨,别家小姐学上两三遍便可会了,你这都已经十多遍了竟然还没有记住。”教授她宫规礼仪的嬷嬷严厉的训斥着她,周边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季清歌仿佛感到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她,无处不在的声音逼得她快要发疯。

深夜,她蜷缩在床上,簌簌泪水直流。

这就是成为皇后要经历的苦痛吗?

只是因为曾经是贫女的身份便要承受着他们的嘲笑。她现在竟然开始怨恨生养了她的父母。

可是她知道,出身不是她所能决定的,更不能去怨恨早已承受了生活重担的父母。

她只是不甘心,只是委屈。

在这座巨大的宫廷里,她孤独的犹如落了单的小雁。

“歌,你怎么哭了?”看见突然出现的夏禹城,内心的委屈仿佛顷刻间找到了发泄口,她抱住了夏禹城的腰,脑袋埋进他的怀抱,号啕大哭。

夏禹城任凭她簌簌泪水打湿自己的华服,等到怀中的小人哭得尽兴了,才用散发着兰草熏香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花,温柔的摩挲着她的眼角,“你看你,都哭红了眼,都变丑了。”

她沉浸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在这个冰冷的牢笼里,他就是她的信仰,她的全世界。

“没事,我只是想家了……”她只是怀念起那个无拘无束的自己,而如今却甘愿为了面前的少年画地为牢。

“歌,有我在。”夏禹城又抱紧了怀中季清歌,轻柔的声音像一阵暖风吹进她的耳际,她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像是乱窜的狡兔般不安分,贴近他的胸膛,嗅着他的身上令她有些迷乱的玉兰花香,她无法确定他是否和自己一样心跳加快,可是对上他温柔中带着些许痴迷的墨瞳,她更加害羞的低下了头。

也许,他也爱她,不是吗?

那是她初入季家的那天,那个明艳美丽的季家嫡女站在季翰林的身边,高傲的像只华贵的孔雀,她的盈盈水眸里带着不屑

与鄙夷,“爹爹,为何要让这贫女入我季家宗谱?”

纵使她挺直腰板,礼仪得体,曾经是贫女的身份始终让她低人一等。

“清婉,莫要无礼,清歌是你的长姐,今后可是我们西夏的皇后娘娘。”季翰林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一种让她无法忍受的冷漠。

在季家,季清歌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暖,他们的眼神都太过冰凉。

季清婉讨厌她,她看得出来,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在看着街边乞讨的乞丐,她看着季清歌的眼神里始终带着骄傲。

“清歌姐姐,这是陛下赏你的玉簪吗?清婉都没有见过这般精巧的雕饰,姐姐有这么多簪子,不如将这支送给我可好?”

那是一支通体白玉的玉兰花发簪,它并不怎么华贵,却是她最喜爱最常摩挲的,因为每当她望着这支玉簪,总会想起城身上沁人心脾的玉兰花香。

而如今,却握在季清婉的手中,她笑靥如花,在季清歌的眼里是如此的扎眼,“姐姐不会连个玉簪都舍不得给妹妹吧,怎么将要做皇后的人了,还这般小气。”

她幽深的眸子紧盯着越发明艳照人的季清婉,仿佛能看穿季清婉对城的那点小心思。

季清婉也不掩饰,坦然的对着这个所谓的姐姐巧笑嫣然。

季清婉仿佛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固执,嘲讽她的爱情。

季清歌心忽得感到抽痛。

是啊,她是未来的皇后,而城,是西夏的皇帝。

后宫佳丽三千,他又如何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更何况,比起那些同季清婉般明艳照人的贵女,她的姿色是如此的平凡,这世间倾国倾城的美人如过江之鲫,而她的出身又是如此的卑微,城,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又或许,他会一直这样爱着自己吗?

她恍如隔梦般回想起在阳城的街头带着弟弟嬉戏的自己,那时的她即使没有锦衣玉食却快乐的像只自由的鸟儿。

可是她把手伸向了本该遥不可攀的城。

城,是她一生无法逃脱的围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