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包围了整个大殿,上一刻还沉浸在登基的大喜中的北迟众臣变得战战兢兢。

北迟轩亦瘫坐在龙椅上,茫然的听着领头的老臣一条条叙述他的罪状,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

“北迟轩亦,弑杀亲父,残害手足,罪不可赦!”

吵闹的声音杂乱的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只感到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汇集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叫嚷,嘲笑,耻骂,争执的面红耳赤。

比做药人时更可怕的折磨!

血肉仿佛被一点点剥尽,整个人丑陋的仿佛只剩下一身嶙峋瘦骨。

明明被勒紧脖子,细丝割破动脉,却无法察觉到死亡的踪迹。

他身上的龙袍凌乱不堪,他起身用血肉之躯冲破“人肉”堆成的盾牌,刀枪刺进他的身体,却令他更加疯狂。

他不知疼痛,不惧死亡。

凶残的扭断他们的脖子,扯断肢体,这血淋淋的一幕让一众北迟臣子噤声。

这哪里是他们温文尔雅的太子,分明是野兽,是恶魔!

包围着他的御林军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后怕地后退。

北迟轩亦浑身鲜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猩红的瞳孔让人望而生畏,包围在他身边的人渐渐后撤躲避这个“杀魔”。

他终于看见了逆光站在殿门前的北迟轩冽。

北迟轩冽一身藏蓝色绣着兰草的正服,梳着寻常世家贵公子的发冠,他面堂如玉,嘴角始终带着抹浅笑。与浑身血污的北迟轩亦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颗头颅被扔在了北迟轩亦的面前——那是余氏与隐主死不瞑目的惨状。

他望着两人的头颅,狰狞的笑声响彻大殿,“哈哈哈……哈……他们……死了吗……”

泪水滑落北迟轩亦的脸颊,晕染

开他身上的几处血迹,高冠已经脱落,他披头散发,站在阴暗里,脸上消散不尽的阴霾仿佛拨开了云层重见日光,“终于死了……呵呵……”

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

北迟轩亦恍惚地望着恢宏的大殿,汉白玉石阶上静静立着的黄金龙椅。像迷路端午孩子般不知所措。

北迟轩冽身后的一队黑崎迅速列阵入殿,用长枪保持距离的情况下控制住了北迟轩亦。

潋滟的哭声还回荡在耳际,北迟轩冽却已将一把锋利的长剑刺进他的胸口。他想嘲笑北迟轩冽,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顿痛。

明明,他已经是“不死之身”,为什么,还会感到疼痛?

北迟轩亦陷入了昏厥。

“小幕……”北迟轩冽站起她的面前,穿明黄色的龙袍,明亮的有些扎眼。

“北迟轩亦疯了。”幕雪望着自己的兄长,竟感到一种莫大的讽刺,“这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不是吗?”

北迟轩冽站在那儿,脸上挂着可以蒙骗世人的浅笑。

“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幕雪走近他,娇艳的唇间轻吐出这几个字,她的明眸流转,“兄长,你把我们算计的可真是彻底。”

“小幕,你心软了吗?”北迟轩冽的脸上带着浅淡温柔的笑。

“北迟轩亦他有是个可怜人,何必把他的下场弄的如此凄惨?”

“小幕,你,不想报仇了对吗?”北迟轩冽的话像键盘重重的敲击在她的心上,“知道自己并非母妃的女儿,便没有报仇的意愿了,对吗?”

“我……”幕雪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我也没想过报什么仇,母妃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早已模糊不清了。”北迟轩冽浅笑道,“我啊,起初只是想毁了这个国家而已。”

“'这里呐,承载着我太多的屈辱……”

「阴冷的宫殿里独自啃着发馊的饭菜,穿着破烂衣服被遗忘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

下雨时躲在被暴雨冲毁的房间里瑟瑟发抖,干涸的嘴唇长期没有水源的滋润,只能可悲的吮吸着雨水充饥解渴。

他装疯卖傻躲避余氏的追击,瘦弱的他无助的游荡在这座监牢之中,每一天,都更加深入的憎恨着这个宫廷,这个国家。

“皇子又能如何?失了势,不照样被我们欺负!”

嚣张的小太监逼迫他像狗一样爬在地上乞食,污言秽语毫不顾忌。

他抓住他们踩脏的食物,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天空,他,究竟为什么活着?

对于他的生母尉迟贵妃,他的记忆是十分浅薄的。

似乎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他就只是她夺宠的一个工具而已。

他们之间并没有亲情。

母妃需要的是他的乖巧和聪颖吸引父皇的注意,他便做,不是因为所谓的母子连心。

而是因为,他需要生存。

所以,他学会顺从。

所以,他展现自己的价值以换取同等的利益。

除了担负着生母的噱头外,她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对于生母,他早已没有了丝毫印象。

而她失踪了,失去了暂时的避风港,他不得不自生自灭。

他不曾怨恨自己的母妃——那个庸俗的眼前只有爱情的女人还不够资格引起他的憎恨。他像所有野心家一样有着足够宏大的志愿,他恨得是这个世界,这个国家。

当其他人在践踏他的尊严的同时,哪张温润如玉的皮囊下一颗仇视天下的心慢慢滋长。

直到遇见了小幕,他的人生才瞥见了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