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不禁想,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萧子航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因为,她无法爱上他,甚至无法把他当男人来看。

在她眼里,他始终是个少不更事的大男孩而已。

萧子航依旧卖力地吻着林若溪,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是个男人,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林若溪脑海里却千回百转,是不是把身体给了萧子航,就能斩断和楚惜朝的过往呢?是不是就能放下他,开始全新的生活呢?

或许是生活太痛苦,她有那么一刻,真打算就这样放任下去。

把身体给萧子航,和他谈一场没有爱情的恋爱,然后结婚,过着平淡的日子。

但林若溪做不到,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怎么可以和一个不爱的人,做那种亲密的事呢?

她抬手推了推他:“子航,别这样。”

萧子航离开林若溪,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忧伤和疼痛。

他以为她真的接受他了,即便没有爱,只是把他当成救生圈,他也很高兴很高兴。

可终究她无法接受他,他也无法强迫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从不抽烟,无法用抽烟来发泄,只能垂头看着地面,像个无助而可怜的孩子。

林若溪整理好衣服,捏了捏眉心,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良久,萧子航冷静下来,钻上车:“姐,刚才的事对不起,我失控了。”

他都不敢看她,害怕她会流露出鄙视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林若溪侧脸望着外面,淡淡地说:“送我回去吧。”

她没有怪他,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失控很正常,是她没有及时阻止他,才会弄到现在这个尴尬不已的地步。

萧子航见林若溪没有责怪自己,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启动车子离开……

楚惜朝靠着座椅,闭目养神,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林若溪和萧子航亲吻的一幕。

他从来都知道,她身边不乏追求者,即便她已经有两个孩子。

虽然她未必能找到家财万贯、势力庞大的男人,但至少能找个身体健康、真心爱她和孩子的男人,比如说萧子航。

萧子航那样年轻,那样有活力,而且那样开朗,一定能让她快乐、幸福的。

但他心里,总是难受,仿佛有人要把他的心脏给生生掏出来似的。

楚瑾瑜看楚惜朝紧皱着眉头,忽然说:“你要不要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楚惜朝明明知道楚瑾瑜的意思,却问:“你说什么?”

楚瑾瑜直截了当地说:“阻止他们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楚惜朝睁开眼,苦涩地一笑:“为什么要阻止呢?从此我就会忘了她,她也会忘了我。”

楚瑾瑜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以为要忘掉深爱的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楚惜朝忽然看向楚瑾瑜,问:“

你是怎样忘掉傅以薰的呢?”

楚瑾瑜抿着唇,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致,良久才道:“有些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只是不再执着追逐了而已,因为心里有另一个人进来了。既然决定和现在的人在一起,便要努力做到让她开心、快乐。至于以前那些人,就让她永远成为过去吧。”

其实,楚惜朝也就随便问问,并没想过要真的把林若溪忘掉。

有些人即便是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他也想把她埋藏在心里,小心呵护着。

也不知道楚惜朝是傍晚出去着了凉,还是伤口感染,回来后就开始发烧,烧到40度,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还冷得直哆嗦。

楚瑾瑜很担心楚惜朝的情况,便叫医生来看了看。

医生检查完后,满脸的担忧,示意楚瑾瑜出去说。

走廊上,楚瑾瑜担心地问:“我弟弟到底怎么样呢?”

医生摇了摇头:“他的伤恢复得很不好,就目前这状况,可能不只会瘫痪,还会有其他后遗症。当务之急是给他退烧,我会叫护士马上把药送过来。”

楚瑾瑜见医生离开了,这才推门进入病房,满脸担忧和心痛。

他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和奶奶,害怕他们担心、难过。

楚惜朝扭头,看着楚瑾瑜,淡淡地问:“我现在怎么样呢?”

楚瑾瑜忙走上去,安慰道:“你只是有些发烧,没什么大问题的。”

楚惜朝听见楚瑾瑜和医生刚才的对话了,满脸失落地道:“我还以为我快要死了呢?”

他觉得,死亡对于他而言,是好事,就不用再这么痛苦地活着了。

楚瑾瑜忽然揪起楚惜朝的衣领:“你怎么能想着死呢?你死了爸妈怎么办,奶奶怎么办?你就不怕他们伤心难过吗?”

楚惜朝眼神空洞,淡淡地说:“可我这样子活着有什么意义呢?饱受伤痛折磨不说,什么都做不了,连上厕所都要人帮忙。”

而且,他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时护士拿着药进来:“这是刚刚给伤者加的药,一次一粒,一日三次,温水送服。”

楚瑾瑜接过药,端起床头柜上的温开水:“楚惜朝,我告诉你,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楚瑾瑜刚拿着药和水靠近楚惜朝,岂料楚惜朝胳膊一挥,不只将水弄洒了,将药也弄掉了。

“哥,你别管我,就让我死了算了。我现在这样活着,真的很痛苦,真的生不如死。”

楚瑾瑜看着楚惜朝,又气又急:“就算你真不想活了,也要为那些关心你的人想一想。”

于是楚瑾瑜另外拿出一粒药,喂到楚惜朝嘴边,但他紧紧闭着嘴,挥着胳膊想要打开他的手。

楚瑾瑜气得不行,骂道:“楚惜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懦弱呢?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能好好活下去呢?你还是我的弟弟吗?你还是林若溪爱的那个男人吗?你还是孩子们敬佩的父亲吗?”

楚惜朝不再说话,唇瓣颤动着,默默地流着泪。

瑾瑜有些怒其不争:“我知道,你最难过的不是伤痛,不是瘫痪,而是失去了心爱的女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呢?你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

他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那我现在就去找林若溪,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原本呆滞、木讷的楚惜朝闻言,挣扎着起身:“哥,你不要去找她,我不想拖累她和孩子,我不想让她见到这样的我。”

楚惜朝太过着急,想要拉住楚瑾瑜,结果从床上跌下去,摔得“咚”的一声。

楚瑾瑜听见动静,忙转身折返回去,扶起楚惜朝:“你怎么样呢?摔得严重吗?”

楚惜朝抓着楚瑾瑜的手,喃喃道:“你不要去找她,我不想她看见我脆弱的一面,我不想她伤心难过,我更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令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楚瑾瑜看着这样子的楚惜朝,双眸里也噙满了泪水,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楚惜朝见楚瑾瑜答应,咧嘴笑了笑,透着虚弱、无力,然后昏死过去。

楚瑾瑜忙将楚惜朝扶上床,然后按响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他也不喂他吃药了,直接叫医生给他打点滴……

楚惜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烧已经退了,脑袋也清醒了些,只是浑身依旧酸软、乏力。

他多希望他没有醒过来,那就不用面对残忍的现实了。

恰好有护士进来,看见楚惜朝睁着眼睛,木讷地望着天花板,招呼道:“楚先生,你醒呢?”

楚惜朝看了看护士,忽然道:“你能推我出去逛逛吗?”

护士愣了愣,忙答应了。她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就瘫痪了呢?虽然医生说可能会恢复,但那不过是安慰家属的话罢了,哪有那么容易恢复呢?

可即便瘫痪了,他依旧是楚家的大总裁,她怎么能拒绝呢?

于是,护士找来轮椅,扶楚惜朝坐上轮椅,还给他在腿上搭了条薄毯,这才推着他出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天气总算放晴了,但依旧有些阴沉,只怕还要下雨。

护士推着楚惜朝,问:“楚先生,你想去哪里逛逛?”

楚惜朝略微想了想,说:“我记得楼上有个屋顶花园,可以推我去那里吗?”

护士没有意见,便推着楚惜朝乘电梯,直接上了楼上的屋顶花园。

站在屋顶花园,可以俯瞰大半个市区,还可以看见远处的山河、大海,倒是个不错的看风景的地方。

只是在医院这种地方,谁有闲情逸致看风景呢?

楚惜朝淡淡地说:“护士小姐,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忙你的吧。”

护士有些不放心,但知道楚惜朝现在的情况,他想要静静也无可厚非,犹豫着还是下楼去了。

楼顶风有些大,楚惜朝又刚退烧,不免觉得有些冷。

可他又很喜欢这种微风拂面的感觉,仿佛能吹散心中的烦恼,能吹走身体的疲惫。

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