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吓得魂不附体,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上去看楚惜朝的伤。

当她看见他浑身是血,吓得身体都凉了,颤抖着手将他搂进怀里:“明明你刚才还和我吵架,为什么要救我呢?”

楚惜朝抬起颤颤巍巍的右手,抚上林若溪的脸颊:“两个人吵吵闹闹很正常呀,不吵不闹才奇怪了。但不管怎么吵怎么闹,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紧跟着他又问:“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若溪摇了摇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滑下:“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也要没事,知道吗?”

楚惜朝点了点头,抚摸着林若溪脸颊的手忽然垂下来,昏死过去。

林若溪前所未有地恐惧,前所未有地心痛,大叫着他的名字:“惜朝,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一定不能有事……”

但不管她怎么叫,不管她怎么哭喊,他都毫无反应……

医院手术室外,林若溪满身血污,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是楚家的人赶来了。

郑芳华走近林若溪,满脸担心、着急地问:“若溪,惜朝怎么样呢?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林若溪愣了愣,才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扑上去抱住郑芳华。

她哽咽着道:“伯母,对不起,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被车撞伤的。”

郑芳华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拍了拍林若溪的背,安慰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林若溪脑海里,全是楚惜朝浑身是血的样子,想必伤得很重。

可她宁愿他没有救她,也不想看着他受伤流血的样子。

她情绪激动地道:“伯母,你打我骂我吧,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郑芳华叹息一声,双眸里也噙满了泪水,却责怪不起林若溪来。

她知道他们俩的感情,就算意外事件重演一次,相信楚惜朝也会义无反顾救林若溪的。

林若溪踉跄着后退,跌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身子,嘤嘤抽泣来。

楚柏生便揽着郑芳华,站着手术室外,焦灼地等着。

楚瑾瑜和顾北辰则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脸上也写满了担忧。

良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有医生走出来。

楚家人蜂拥上去,询问楚惜朝的伤情,但林若溪却不敢上去。

医生看了看家属,说:“你们放心,伤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脑部受伤,中枢神经系统受损,以后可能下半身瘫痪。”

郑芳华差点儿晕过去,当即靠在楚柏生怀里,嚎啕痛哭起来。

楚柏生满脸悲伤,眸中泪光闪烁,想必也是伤心到了极点,但却不敢在妻儿面前哭出来。

楚家三个孩子,楚伊人早逝,楚瑾瑜身有残疾,且体弱多病,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楚惜朝身上,他们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呢?

林若溪此刻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流泪,犹如决堤的河水,泛滥成灾。

她忍不住想,他那样骄傲的

人,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伤呢?

她也想象不到,他以后将会承受多少身体和心里的痛苦。

医生见状,也安慰道:“其实人体大脑损伤后的恢复过程中,中枢神经系统具有功能重建的可能性。”

顾北辰不由得吼道:“你能不能说人话?”

医生忙解释道:“虽然伤者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但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要看他的恢复情况和后期复健的效果。”

末了,他又补充道:“你们都绝望了,又怎么可能看到奇迹呢?”

林若溪咀嚼着医生最后一句话:你们都绝望了,又怎么可能看到奇迹呢?

她觉得医生说得有道理,她不能绝望,她相信他一定能够康复的。

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可不是怕苦怕痛的懦夫。

更何况,她觉得他能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也还是她爱的那个他。

郑芳华因为伤心过度,楚柏生早早地送她回家了。

楚瑾瑜和顾北辰本来想要留下来照顾楚惜朝,也被林若溪拒绝了。

他本来就是为救她才受的伤,他又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她当然要亲自照顾他。

夜深人静,楚惜朝躺在病床上昏睡着,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林若溪坐在病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忍不住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三翻四次不顾一切地救我,而且一次比一次伤得重,我真的有那么好吗?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不管你能不能好起来,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着你走过未来的路。”

她说着说着,泪水便悄然滑落,恰好滴到他的手背上。

楚惜朝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继而喃喃呓语着:“若溪,你怎么样?你一定要没事,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一边呓语,一边抓紧了她的手,即便重伤昏迷,力气依旧很大。

林若溪不禁轻轻抚摸着他的手:“你放松,好好休息吧。我没事的,我好好的。”

虽然楚惜朝受了重伤,但林若溪只是跌倒的时候,摔伤了腿,有轻微淤青而已,连看医生的必要都没有。

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泛滥起来:“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想着我呢?”

那一夜,注定是漫长的一夜,林若溪哭得累了,最后趴在床边睡着了。

郑芳华来到病房,见林若溪趴在病床边睡着了,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她轻轻推了推她,唤道:“若溪,若溪……”

林若溪忽然醒过来,看见郑芳华,站起身来:“伯母,这么早你怎么来呢?”

郑芳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和你伯父放心不下呀。他去找惜朝的主治医生了,我就来病房看看。你也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林若溪固执地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就是不打算离开。

这时楚惜朝听见说话声醒了过来,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沉得睁不开,试了好几

次才终于睁开了。

他看见林若溪好好的站在床前,不禁安心地笑了,叫道:“妈,若溪……”

楚惜朝的声音细若蚊吟,但林若溪和郑芳华还是听见了,忙奔到病床前。

郑芳华激动得热泪盈眶:“惜朝,你醒呢?你想吃什么,妈出去买。”

楚惜朝微微笑了笑,说:“谢谢妈。”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林若溪身上。

不等他问话,她已经哽咽道:“你放心,我没事,我好好的。”

尽管楚惜朝觉得浑身疼痛不已,但还是笑了笑:“那你们别这样哭哭啼啼的好吗?”

林若溪和郑芳华都忙点了点头,把眸中的泪水逼退。

楚惜朝躺久了,浑身不舒服,想要翻个身,可双腿完全使不上力。

他不禁皱了皱眉,问:“我的腿怎么呢?为什么完全使不上力?”

而且他觉得浑身都痛,偏偏只有腿毫无感觉。

郑芳华看着林若溪,林若溪忙说:“你的盆骨粉碎性骨折,影响到腿部运动,可能要三四个月后才能康复,现在使不上力是正常的。但你放心,你的腿没事,这段时间注意到不让肌肉萎缩就行了。”

林若溪不爱撒谎,也很少撒谎,但此刻却不得不对楚惜朝说出这善意的谎言。

楚惜朝并没有怀疑,也没有多少难过,毕竟是为救心爱的女人受的伤,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只是有些沮丧、懊恼:“要三四个月才能好?”

林若溪看出楚惜朝想翻身,便上去帮忙:“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我可以做你的腿呀。你走不了,就算我背不起,也可以推你出去看看风景、透透气什么的。”

楚惜朝听林若溪这样说,那点儿沮丧、懊恼也消失了,只是他们的婚期又要延后了。

郑芳华看楚惜朝和林若溪的感情如此好,忽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这时顾北辰推门进来,看见楚惜朝醒了,忙扑上去,笑道:“二哥,你醒呢?”

楚惜朝打趣道:“难道我这样子不像醒了吗?”

顾北辰猜想,楚惜朝肯定不知道伤情,否则也不会这样轻松、开朗。

他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乱说话的,只是道:“我去警局问过,肇事司机是酒驾,所以才会开着车横冲直撞伤到人的。”

楚惜朝虽然重伤刚醒,精神不太好,脸色也很差,但起码的分析能力还是有。

他立刻问道:“大上午的,就喝醉酒?”

顾北辰详细地介绍道:“据肇事司机说,他前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酒还没醒就去送货了。而且警方也从他体内检测出酒精成分。”

楚惜朝回想着事发经过,摇了摇头,笃定地说:“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再去查查,比如说那个司机及家人的银行账户,有没有什么异常。”

顾北辰明白楚惜朝的意思,是怀疑有人买凶杀人,却装作是酒驾酿成的意外。

林若溪虽然没发现整件事有什么奇怪,可既然楚惜朝这么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