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邺轩冷不丁地勾了唇角。他扭头看向她,口吻嘲讽:“钱女士,你知道我现在身价多少吗?”

钱盛楠怔住。

“一千万就想买我?”项邺轩冰冷地抽开胳膊,“这一千万,秦昊会一并转给你。”

“邺轩,你一定要这样吗?”钱盛楠捂着心口,“十年了,你走马灯似得换女伴,可你走过心吗?你从没再真正谈过一次恋爱。你根本就放不下过去,为什么一定要折磨我、折磨你自己?!”

“钱盛楠,我不觉得我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项邺轩语气生冷,“请自重,不要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尤其是当着汤圆的面。”

他补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我的恋爱史。对于过去的前任,我不予置评,但这次,套用你的话,我是真正在谈。”他抬手腕看表,道一声“再见”,果断离去。

“邺轩!”钱盛楠哭唤。

项邺轩未做半点停留。

人工湖畔,汤圆盯着湖面发呆。她低头看手机。

一刻钟,眨眼就要到了。

可她始终没回头张望,只静静地盯着水面。

有些过往,纵然难以忘怀,终究会随着岁月的流淌而冲淡,淡到不着痕迹。她难道要为了一块讨厌石头砸落的涟漪水波,就放弃整片湖?

不战而屈的事,跆拳道场,她做不到!爱情的竞技场,她同样做不到!

大不了,也不过是一败涂地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她振了振,果断再拨电话。

刚接通,身后就有铃声应和着手机里单调的嘟嘟声,响彻在耳畔。她折转身,就看到了他。

他玉树身影,淡漠表情。

汤圆在心底叹了叹,掐断电话,背手踱着步子走近他,故意装作讨债模样,晃了晃手机:“怎么赔?”

项邺轩分明微微怔了怔,却装作不动声色:“你想怎么赔?”

汤圆微踮起脚,拍拍他的肩,故作轻松,却还是透着一股子酸味:“放心,我没一千万哄你开心,也就不会讹你一千万。”她干扯着笑了笑:“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她伸出拳头:“成交?”

项邺轩低眉看了眼她白嫩嫩的粉拳。

“嗯?”汤圆不满地又伸了伸拳。击拳,OK?不至于这点默契都没有吧?

项邺轩看她瞪眼鼓腮的模样,微微勾了唇。“好。”他伸手,却没与她击拳,掌心裹住她的拳,指尖滑入她的紧攥的掌心,掰开她的拳头,十指交扣地握住。他迈步:“回家睡觉。”

汤圆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他长腿一迈,拉扯得往前一个踉跄。“喂,你谋杀啊?牵女票,就不会温柔一点?”她抗议。

什么回家睡觉?谁跟你回家?谁又睡觉?她恨恨,却到底又羞红了脸。

项邺轩微侧着脸,嫌弃地睨她:“力与反作用力是相当的。”

“什么鬼?你又犯病了?”汤圆撅嘴,“说人话,不会啊?”

项邺轩再次嫌弃地睨她,一脸鄙视她智商的表情。

“呵——我听明白了。”汤圆气鼓鼓的,“我不温柔,所以你也温柔不了。谁也别寒碜谁?是这个意思吧?”她不等

他回答,就鼓着腮帮,哼道:“你也就遇到了我。抗摔打能力强,换其他女人,一天都扛不下来。”

项邺轩勾了唇:“你的刁蛮劲,如果用在……”他弯腰,凑到她耳畔悄声,“床上,反作用力,我保证是温柔的。”

汤圆唰地红了脸。这个坏痞子!他们还没算和好吧,居然就开她的荤段子?她嘟囔,“项邺轩,你可真下流。”

项邺轩半开玩笑半认真:“如果车不是停在校园,我保证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下流。”

汤圆听得云里雾里。

SUV一路飞飙,一刻钟后抵达项邺轩下榻的酒店。

进了房间,汤圆才回味过来,项邺轩这句话的意思。

吻,铺天盖地,衣服七零八落地从玄关一路散到了床边。

“唔——项邺轩,你什么意思?”汤圆拼了吃奶的劲,才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你是见到前女友不痛快,所以发泄到我头上?”

项邺轩被她推得仰倒在床上。“我们有必要再加一条,不许在对方面前提前任。”他正色,深邃的眸还未褪尽方才的迷乱,看着颇有违和感。

汤圆一咕噜跪坐在床上。她一手撑着床,一手揪住他的衬衣领口:“你以为我想提啊?是她阴魂不散,找我的不痛快!”她紧一把他的领口,红粉菲菲的脸蛋又逼近了几分:“项邺轩,我已经够大方了。已经可以评比本年度华夏最大度最——”她咬牙:“傻——逼——女票了。”

她再逼近一分,鼻尖都蹭上了他的鼻尖,半个身子都倾在了他身上,凶巴巴道:“你还想要我怎样?”

项邺轩竟笑了,招牌笑弧扬起了桃花眼角。他顺势搂着她的肩,一把推到,一个翻身严严实实地压住她。他笑:“大方?大度?”他一把捏住她尚未褪尽粉色的脸蛋:“汤圆,你脸皮真厚。”

汤圆差点忍不住就想爆一句,哪里有你前任脸皮厚,想想,还是强忍了下来。她哼道,“你要庆幸,这世上还有我这么脸皮厚的,否则……”她呵呵:“你非得打光棍不可。”

“这么说,我要谢谢你?”项邺轩玩味地把呼吸尽数帖在了她脸上。

汤圆顿时就蔫了,无奈心跳爆表,她就吃他这套。

项邺轩松开她的脸,指尖顺着脸颊,捋了捋她的发。他忽然敛了玩味浅笑,严肃中带着一股子低沉的柔情:“谢谢你,汤圆。”

汤圆愣住。“谢……我……干嘛?”她眨巴着水润的眸,轻声嘀咕。

项邺轩勾下下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眸光清冽缱绻:“我想认真谈一次恋爱。做我的对手。”

汤圆更加愣住。一定是他太重,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话都断断续续了:“项……邺轩,你这是……表白……吗?”

项邺轩勾唇那霎,低下头来,覆上了她的唇……

大白天,腻歪在酒店,已是有伤风化,羞于见人。更羞赧的是,熬了一夜通宵,又经过一场……肉搏,汤圆酣睡了过去。

手机不合时宜地狂响。她没好气地接了起来,竟是那茜。

她那副嘟嘟囔囔的口吻,一听就知道是惺忪未醒。

那茜的声音,立马变得嘲讽尖刻,

“你跟线索都跟得日夜颠倒了?真是敬业。”

汤圆瞌睡全醒,一咕噜爬了起来。“那……那姐,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是你。”她竭力硬着嗓子,想清一清声线里的瞌睡虫,就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了。

那茜笑得更加冷:“作为搭档,我只是想提醒你。张和张药房收到第一笔诉讼了。”

“啊?”汤圆讶住,“是……供应商?”

那茜不耐:“银行征信系统得来的消息,应该可靠。诉讼天生带着多骨诺牌效应,一个债主诉,其他都会跟风。”

汤圆当然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紧张到心悬到了嗓子眼。

“张家看来麻烦来了。”那茜平时没这么话多,此刻,绕来绕去,很像是故意刺激汤圆。她笑:“听说你跟张家公子是旧识。张张萃文也直接跟凯文说了,张和张这条线,只认你。”她酸不溜秋:“那就请你跑一趟吧。大医疗专题,以一场百年老店的浩劫切入,应该很有看点。”

汤圆早没心思听她废话,她一口答应:“好!那明天回公司再聊。拜。”她挂断电话,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捂在身前,就想下床捡衣服。她掀起被子那刻,不放心地扭头看身侧,顿时就吓得重新捂住了被子。

项邺轩已经醒来,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公事。”汤圆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虚地垂了睑,“我得赶回去了。”

项邺轩一针见血:“张家现在没空应酬你。你这个节骨眼去张和张,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汤圆很难堪,却嘴硬:“张张萃文是老江湖了,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今天这幕,估计她早预料到了。”

“预料是一回事,解决是另一回事。”项邺轩半撑起身,“现金流是企业的动脉。张和张是被人颈动脉直接来了一刀,想活,必须得有壮士割腕的决断。”

他说的绝对在理。可是……

汤圆低眸,直好看见被子下若隐若现的古铜腹肌。她赶紧收回目光,尴尬道:“你没觉得现在讨论企业的动脉,很违和吗?”

项邺轩才懒于理睬她,边说边掀起被子穿衣服:“张和张的问题在于过度保守。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坚守一百多年前的祖训。如果张和张早年上市,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亿闹得人仰马翻。”

汤圆扭过脑袋,避开那一幕春光。“恕我难以苟同。”她直言,“华夏的企业家们恰恰缺乏匠心和传承。像在欧洲,很多企业都坚持家族私有,还不照样屹立几百年不倒?”她有点惋惜:“华夏就是投机思想太浓重,都恨不得一夜暴富,所以才对上市圈钱趋之若鹜。”

项邺轩光着膀子,正在系皮带,闻声,他扭头,眉梢拂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愠色:“看来,S市两天,你已经被成功洗脑了。”

“什么?”汤圆过激地炸吧。

项邺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先洗。”他边说边走向洗手间,“你先收拾行李,你的车,明子已经送到楼下了。”

什么?汤圆还在回味他方才古怪的表情,就听见洗手间的门忿忿地摔上了。

难道他这是吃醋了?!原来,吃醋的,也不止她而已。他们总算打平了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