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懵了懵,耳垂尖儿的酥麻蓦地叫她一凛,已是弹开一步。她玉靥绯红,支支吾吾地指着床:“睡……睡觉。”她捂着睡裙衣领,边往床边走,边说:“事急……马行田。可规矩不能乱。中间是三……三八线,你不许过来。”

她越说越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这叫什么事?COPY小学生吗?但是伍小薇的顽劣性子摆在那里,今晚,她是休想折腾什么幺蛾子了。关键是她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里头,反正滚都滚过了,和衣而眠,比起那夜浴室癫狂,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她只是懒得这般矫情地耗着。她如是开脱,便又羞又窘地掀起被子,一咕噜钻进去,翻个身,背对着床那边。

项邺轩自始至终就那么淡淡看着。直到她捂着被子,遮住大半个头,他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绕到床那边睡下。

汤圆只觉得背脊僵硬。尤其是壁灯熄灭,她捂在被窝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都消失了去。四下都寂静下来。她便连他的呼吸,都听得分明,和着她的呼吸,活脱脱的暧昧二重奏。

她窘迫地咬了唇。他呼吸均匀,似乎是刚躺下便浅浅睡了去。被窝里似弥漫起睡梦的酣香,怕是他温热的体温,闷在透着淡淡清香的被子里,发了酵,直熏得她有些恍惚,绷着的心防莫名就松了几分。

她告诫自己,别睡,千万别再叫他占了便宜去。可是,绷了不过个把小时,感觉到他确实睡熟了,她便不自觉地松懈下来,就这么睡了去。

小时候,汤圆总黏妈妈,汤太实在不胜其烦,便送她了一只大大的考拉熊,既可以当靠枕,又可以当“陪睡妈妈”。上中学,搬了家,连带那只“陪睡妈妈”也丢了去。

十来年过去了,汤圆在梦里,好像又重返了考拉熊的时代。她窝在“熊妈妈”的胳肢窝里,酣甜地舔了舔。

忽地,手机闹铃照例响起,“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高亢又乡土的传奇之歌响彻卧室。

汤圆吃力地睁了睁眼皮子,拍了拍“考拉熊”,叽叽咕咕:“今天……是周六啊……闹钟怎么响了?”哦,她记起来了,她约了荣乾乾。不,是荣乾乾约了易明德,而她要去狗仔。

可她着实有赖床的陋习,挣扎了好久,也没启开眼皮子。

“太难听了。起来关闹钟。”

纳尼?!

汤圆脑子一嗡,顿时有种掉进盘丝洞的错觉。她猛地睁开眼,一抬头,便吃惊地搓圆了嘴巴。

项邺轩正抑着下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而她,竟是半边身子都趴在他胸前,更要命的是,她竟然……竟然……

她错觉自己那条白花花的大腿,全然都不像自己的了。怎么就跨在了这个男人腿上了呢?

而且——

她嗖地红了脸。不是错觉,她真地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晨起的……生理反应。她嗖地就要放下腿来,却被他一手捞住,牢牢摁在了他的腿上。

“项……项邺轩……早……”她语无伦次,还在挣扎着要放下那条腿。

可这个男人,似乎是力大如牛。她都觉得腿被他掰得有些酸痛,很有小时候练劈叉时的那种酸痛感。

“早。”项邺轩一手捞着她的腿,一手搂着她的肩,顺势撩起了她的长发。

汤圆嗅到危险的讯

号,她虎了脸:“放……放手!”

“你不觉得你太虚伪吗?”项邺轩很少用反问句,可但凡用起来,真是杀伤力十足,低沉充满磁性,隐着些许鼻音,带着丝丝嘲讽和玩味。

汤圆要撑起身,放下腿,却被他牢牢桎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她心虚得很,她其实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是活脱脱一朵白莲花,假正经。既然跟个男人同床共枕而眠,此刻做这种矜持状,真有些寡廉鲜耻。可是,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不愿意陷入三人行的漩涡。

她嘴硬:“起床啦。放手。”

“欲擒故纵,用多了,就用滥了。”项邺轩勾着唇,定睛看着她,眸光一闪,双手便是一带,搂着她严严实实地趴在了自己身上。

“干……干嘛?”汤圆自觉要疯了,她被箍在他怀里,他的手——

“你手往哪里放呢?”她羞恼,反手要拽开他托在她翘圆……屁屁上的手。可哪知他却越发是掌心往上一托,吓得她蓦地吞了口冷气。

“现在听来,也没刚才那么难听了。”项邺轩瞥一眼撂在床尾的行李包,那里躺着那只还在疯唱的手机。他低笑:“旋律激昂,正好晨运。”

噗——

要不是身子骨硬朗,汤圆真觉得她立马就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项邺轩,我不是说笑的,我——我不——”汤圆憋着红彤彤的脸,正色地看着他,那“不愿意”三字还没说出口,他已插话:“小心口气。”

“唔——”汤圆下意识地捂住嘴。这刻,她甚至还在乱糟糟地担心,她的眼角该不会沾着了什么恶心的东东吧。当意识到这点,她真有种恨不得挥刀自刎的冲动。汤圆,你没脸没皮,在想什么呢?!

项邺轩看着她憋红着脸,人神交战的懊恼窘迫状,微微勾了唇。他微抑下巴,轻轻啄了啄她的额。

汤圆错觉眼前似乎冒起一串小星星。这可是偶像剧里常常出现的“宠溺”桥段吗?她愣了愣,就这一霎,那温润的唇已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下巴,缱绻蔓延地吮吻着她白皙的脖颈。

不,不能这样!

她也不知怎么就圣女贞德附体了。脑袋一别,她扯谎道:“我……我……大姨妈……来了……不……不可以!”

他的吻,顿了下来。

她赶紧翻身,他的手也没方才那么用力了,她终于挣脱,一咕噜坐起。偷瞟他一眼,还是那张无甚表情的卖冷耍酷脸,她咬唇:“我先洗,不许跟我抢。”说罢,她掀起被子,甚至拖鞋都顾不得穿上,哒哒哒跑到床尾,抓起手机,捞起行李包,就一溜烟锁门躲进了洗手间。

呼——她撂下行李包,拧开水龙头,噗嗤噗嗤捧着几把冷水,醒了醒神。

那么尴尬的晚上都熬了过来。汤圆觉得,她的脸皮,真是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所以,洗漱完再度面对那个人的那点尴尬,她都自动免疫掉了。

就连用早餐时,伍小薇促狭的挤眉弄眼,她都干笑着糊弄了过去。她觉得项邺轩的脸皮,也不是盖的,早餐全程都在和易明德聊着国计民生、经济走势,完全恢复了投资家的正经模样。

“E文派去桂都酒店的调查团队,进展很缓慢。”易明德说。

“正常。”项邺轩抿了口红茶,“如果桂都肯配合,借壳这事拖不到今天,也轮不到E文。”

“违规担保的窟窿,或许比想象的要大。”易明德瞟一眼汤圆,到底还是说了。

“借壳意向合同里,这些都有过预案,对E文来说,损失的无非是时间和机会成本。”项邺轩轻巧地一言带过,“壳资源都半斤八两,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私有化那么艰难的路,都走过来了。这点……”他摇头,笑了笑:“算什么?”

易明德点头。他叹:“要不是公司价值被严重低估,E文也不可能选择私有化。毕竟在股价腰斩的情况下,哪怕选择溢价10%私有化收购,小股东还是损失惨重。”

汤圆听得入神。易明德还算有点良心。不过,资本市场就是如此嗜血残酷。哪家中概股公司选择私有化,大股东不是揽上一世骂名?小股东不是赔得泪眼汪汪?

某公司三年前美股上市,IPO每股申购价30美元,一路蹭蹭股价翻番,又一路嗖嗖股价腰斩,再涨不回去。此时,大股东选择以17美元的价格私有化。那些小股东赔了那么多,不哭爹骂娘才怪呢!

汤圆忽然想起了弟弟。那混小子,也不知道拿老婆本杀了多少进ST桂都酒店这支烂股。如今停牌了,倘若借壳成功,一切好说,不过是等待的时间久一些。

万一——

她简直不敢想象,出现万一的情况,汤方那混小子还哭成什么德行!不行,她等会空一点,必须打电话问问。

“你们两个男人,能不能照顾下在座的女士?”伍小薇控诉,“碰在一起就是工作。”

“没事。我爱听。”汤圆毫不避讳地嘿嘿笑,“小薇姐,让他们说,我要挖新闻嘛,消息越多越好。”她眯着亮闪闪的眼睛:“我来,就为这点事啊。拜托啊。”她又朝对面的男人:“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

易明德笑了笑。

项邺轩颇是嫌弃地蹙了蹙眉。

伍小薇忍俊:“你家邺子嫌你丢人呢。”

汤圆蓦地低了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卷着麦饼蛋卷。她解嘲地嘀咕:“我家可没叶子,只有柚子。”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伍小薇白她一眼。她瞟一眼项邺轩,故意道:“我觉得,你还是跟荣二少爷在一起的时候,比较闪亮。”

汤圆吃惊地抬头,手指都僵在蛋卷上。“那个逗逼?”她不满地皱皱鼻子,“可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把我的level都给拉低了。”

伍小薇又忍俊:“可不就是两个逗逼一台戏嘛。”她扭头对丈夫道:“明子,你是没见到,那两人凑一块,那叫一个欢乐。我还没见过哪对欢喜冤家,有他们那么默契的。”

易明德咳了咳,余光睃了眼身侧的项邺轩,不尴不尬地笑道:“小薇,燕麦粥凉了。赶紧吃。”

伍小薇才不避忌项邺轩,反倒道:“项邺轩才不会嫌我话多。人家可是自信满满,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人家不婚,都敢明目张胆,丑话说前头的。明子你……”她摇头:“再修炼八百年,都到不了他那副修为呢。”

汤圆唰地红了脸。伍小薇怎地这么大嘴巴?!不,她明明没对她说过,项邺轩的话啊。她心虚地垂了目,半点不敢抬头看对面,抓起鸡蛋卷木然地嚼了起来。

【亲们,73回系统抽筋,更新了2次,有的书友同一章买了两次,么么哒,为表歉意,这章不入V。谢谢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