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知道终有一天,辛良人会问起这件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答复辛良人。

有些事,他想一个人承担,也愿意一个人承担,可现在的辛良人和以前的辛良人不一样,她长大了,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作为,她已经不愿意再呆在白九的庇护下了。那个担心自己被辛子衿所害,而勾引自己上床的辛良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她,相比起庇护,她更渴望得到真相。

“白九,告诉我,不要骗我。”

“有些事,你明明不需要知道。”

辛良人撇嘴,“你也说了,那是有些事,然而这件事,我需要知道。白九,我之前不是说,会告诉你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那我告诉你,当时被警察的我,在回警局的半道儿上被人截走了。说起这件事,你还要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你误会我和KO的时候,我曾告诉过你的,我说有个男人和白家有仇,以往所有的事,都是他搞的鬼,他的目的,就是要摧毁白家。”

“我记得,你当时还要我小心那个男人。我当时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有证据而已,我一个人相信,没有用。”

白九说的并无道理,当时,因为辛子衿的说的那番话,再加上辛良人又真的去找KO。当时,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指向辛良人,他如果不带走辛良人的话,警方的人也会找麻烦,但没想到的是,即便他把辛良人带走了,警方的人还是来找麻烦了。

可以说,当时的警方是被利用,他们,不用是另一方用白棋的死召唤来的免费帮手而已,为的就是让他们截走辛良人。毕竟,警察在参谋部大门口抓人还比较占理,若是别的,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但可惜的事,有些事,白九明白的有些晚。

“白九,你知道未央鼎天吗?”

皱眉,白九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不过,一无所获,未央鼎天对于白九来说,仅仅是个陌生名字。

这也是可怕的地方,对方不仅白九,还整个白家了如指掌。那对方想要毁掉白家的话,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分分钟的事情。

其实这一点,辛良人也想过,为什么未央鼎天迟迟不动手?

他还在等什么吗?

“之前,我和陈楠说的,都是骗你的,我根本不喜欢周安。周安是未央鼎天的人,为的,是配合我再度进入白家,那是我的任务,重回白家后回复白钰月的身份,然后揭穿辛子衿的种种谎言,最后再杀掉她,为我母亲报仇。”

“你想都想不到,在我被辛子衿抢走之后,我母亲在遇到一个同野狗抢食的男孩,于是将其带回了大兴村,那个男孩,正是未央鼎天。虽然这五年来,我都在未央鼎天的身边,可我看不透他,我不能打包票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我母亲报仇,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能肯定一件事,他是真的要毁掉白家,那是认真的。未央鼎天极少认真,一旦认真起来,不是可怕两个字就能概括,他……”停顿的空档,辛良人想到了一个适合的词汇,“他,就像是间接性神经病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制裁,

他漠然一切,视万物为蝼蚁草芥。”

是,神经病。

为什么要用神经病来形容未央鼎天?

不仅是因为神经病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还因为神经病和正常人,不一样。

可是,白九此时却将重点放在别的地方,“诸葛未央和毕方,都是瞎掰出来骗陈楠的?”

辛良人摇头,“诸葛未央是根据的名字瞎掰出来的没错,可毕方是真的,真有这个人,他蛮喜欢我的,而且,你认识。”

“谁?”

“KO。”

KO的真名,就叫毕方。

在古代神话传说中,毕方是一种外形像丹顶鹤的鸟,但是只有一条腿,身体为蓝色,有红色的斑点,喙为白色。

据说,毕方的出现,预示着大火。

而在现实生活中,毕方也的确如此,因为,他正是因为一场大火,而被家人所抛弃……

在大兴村遗失的那段记忆,辛良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想起来,可她却想起一个人的名字,茶茶。

KO说过,茶茶是辛良人给他起的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辛良人却无法将KO和自己残缺记忆中的茶茶联系起来。这按理来说KO是不会骗她的,可她就是觉得KO和茶茶不像,记忆中,茶茶好像一个大自己很多岁的男孩子。

温柔体贴,头发长的遮住眼睛,声音很好听……

一想到这件事,辛良人就觉得头疼,不由自主攥紧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白九,继续道,“你的伤是弯弯治的,而我,允诺她,只要她治好你,我就和她走。”

“去哪?”

“唯恐,现在在你问我去哪之前,你也应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白九,我对你,是坦诚了,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对我坦诚。我糊涂的活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是生是死,我不想糊涂一辈子。”

白九沉默,仿佛实在思考,而辛良人也不发声催促。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白九这才开口,“告诉廖非凡你的地址,并且给他提供帮手的,是我的父亲,白藤。”

白藤?

想到那个头发花白一脸严肃的老人,辛良人的心里,就酸酸的。还记得,还很久很久以前,家里只有白棋和她的时候,因为白棋不听话,所以家里最得宠的人就是她,那个时候,她可以骑在白藤的脖子上玩,白藤待她的态度,也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慈爱的爷爷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白藤对她的态度就变了,看她的眼神,从怜爱变成嫌弃,甚至厌恶!

辛良人怕,怕的都不敢哭,也不敢告诉白腾,是辛子衿把她交给那个男人的,因为她那个时候还不明白,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她不乖吗?

可她最近都有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吵不闹,因为蛀牙,心爱的蛋糕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在离开白家去大兴村的早上,辛子衿原本打算送辛良人离开,可白藤却不让辛子衿送。当时,坐在车里的辛良人,清清楚楚

的听见了白藤说的话——

“钱花了,人也到位认真的演了,我们白家和这个孩子的关系,从今天起,就断了,你就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回家去吧。”

原来,不知道的人,是辛良人,不是白藤……

白家人给辛良人的感觉像什么?

就好像她是一个皮球,在被白家人踢来踢去的玩腻之后,白家人就用刀子,把她割的支离破碎,再也不能弹跳。

为什么要伤害她?

因为他们是有权有势,因为他们是白姓大户人家,因为他们不喜欢辛良人,所以逮着机会就拿小刀戳她要害!现在,觉得拿小刀戳不过瘾了,便又开始拿大炮轰,每天心里念着的都是希望她被大炮轰的连渣都不剩!

“白九,你说你们家的人,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死?”

你们?

白九沉默,果然,辛良人把他和他们规划在了一起。

其实这件事被辛良人知道的后果,他是预料过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作为受害者,辛良人有知晓的权利,正如她所说的,不想糊涂的过一辈子。而且,就算自己不告诉她,她也能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唯恐态度就不会是像现在说‘你们’那样简单了。

“事情的开头,是辛子衿,她为了嫁入豪门将我从我母亲身边夺走。事情的中间,也是辛子衿,为了白钰阳她故意让你将我从盐水村带回京都,事情的最后,还是辛子衿,她为了保守秘密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本是一个无辜的人,可辛子衿的三言两语,就给我扣上了罪大恶极的帽子!白藤要杀我,廖非凡要杀我……白九,会不会有一天,连你也要杀我?”

对上辛良人的眼,白九坚定道,“不会。”

“你误会了我太多太多了……”

“所以,你不相信我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我相信你之后,会再次受到伤害。”

白九叹息,“对未来的担忧,也是变相的不相信我。良人,这五年来,你在进步,很大的进步,而我,虽不至于原地踏步,可我和你之间,的确有了不小的差距。你口中的未央鼎天,我的确不太清楚,但是你相信我,哪怕是最后一次相信我,我发誓,一定将你从他身边,安全带回来。”

曾经,白九以为KO就是他放长线钓的最大的鱼,没想到,在KO的身后,还有一只更大的!

“白九……”

“嗯。”

“这一次,我和廖非凡,你站在了我这边。下一次,我和整个白家,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女人生性就喜欢比较,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同他兄弟比,同他爱好比,同他家人比。辛良人是个女人,自然也不例外,可她要的,会更多一点。

虽然,辛良人心里很清楚,她这样问,对白九来说是极其不公平的。因为白九是白家人,怎么能够因为她,就干出舍弃整个家族的事?那不是白九的风格。可辛良人偏要问,哪怕白九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要问。

这,就是女人。

在爱情里面挣扎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