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弥去接Joseph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耷拉着脑袋背着小书包默不作声的坐在左一家门口的台阶上。虽然Joseph最近长得高了一些,但是这么一蹲,远看起来来时圆不隆冬的一小团。让人看着很是怜惜。

陶弥走到他面前手机,Joseph自顾自的继续沉积在自己的情绪里,连头都不愿意抬。

“咳,”陶弥清了清嗓子,以示自己的到来。

Joseph还算给面子的抬起了头,一双泪包一样的眼睛看的陶弥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儿子,怎么了啊你呀!”陶弥不说话到好,这一说话,Joseph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虽然之前辛良人曾经提醒过陶弥,但是小不点儿这就像死了妈一样的架势,陶弥别说无力招架,她能不跟着一起哭就已经不错了。

“别哭啦儿子,你再哭干妈也要哭啦。”说着陶弥也跟着抽泣了起来。

坐在车上的周晋原本只是卖个呆儿,一看这个局面,就赶紧从车上下来。

“怎么啦怎么啦?”周晋看了看Joseph又看了看陶弥,“你不是来接孩子的么,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陶弥抽了抽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他哭的,跟死了妈似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陶弥话一说完,Joseph原本已经低下去的音调明显的又高了八度,而且声音再涨上去,有即将要破音的趋势。

周晋赶紧黑着脸将自己猪一样的女友赶上了车,“你去车里等我,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好不好?”

“你怎么解决?”陶弥一脸焦虑的看着周晋,“你不会打他吧。”

“我才没你那么笨呢!”说完周晋就赶紧把陶弥推上了车。

陶弥又在副驾驶上抽了一会儿。然后拿出纸巾拉开镜子,将自己哭花的眼妆处理了一下。

眼前的周晋蹲在地上,和Joseph差不多高。他两只手扶着小家伙的肩膀,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到陶弥不玩粉饼和眼线,Joseph好像已经没那么卖力的演出了,只是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在周晋把他的手从脸上拿开之后,又抽了抽鼻子。

等到他拉着箱子上车的时候,Joseph脸上的眼泪都已经干了。

陶弥一脸惊讶回头看了看Joseph,然后又转回头看了看周晋,“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周晋一脸的得意,“稍微探讨了一点儿人生而已。”

“你和一个小屁孩儿探讨人生?”陶弥觉得这话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你蒙谁呢你!”

“哼,”周晋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信你问儿子啊。”

陶弥回头看了看正侧着头看着窗外的Joseph,“小不点儿,你干爸爸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这是在问我一个小屁孩儿么?”Joseph头都没转就给了陶弥一记重拳,“秘密!”

“我去!”要不是小孩子在身边陶弥就直接骂出口了,“你们两个这是串通好了要孤立我么?什么意思这是?”

周晋笑着揉了揉陶弥的头,“这是男人之间的处理方式,反正我已经和Joseph约定好了,他良人麻麻出差的这几天由我们照顾他,他一定尽力配合,一定不哭不闹。对不对Joseph?”

“嗯。”Joseph点了点头,也没见有什么不高兴。

“呃…”陶弥觉得真神奇,而且良人不在的原因都解释清楚了。看来自己真的得对周晋刮目相看啊!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啊?!”陶弥想了一路都没想清楚。

辛良人在医院住的这几天,养成了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那就是一到下午一点半,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严重的时候甚至浑身发抖。

因为两点整的时候,护士姐姐妹妹阿姨们就会来到病房给她换药。

每每辛良人换药的时候,也是白九一天最难熬的时刻。

辛良人背上的伤口密密麻麻,每次换药,贴在伤口上的纱布都会和伤口粘在一起,一拽就好像蜕了一层皮。辛良人每每都会抓着自己的手,满头的冷汗。而那些疼痛的呼喊却被她尽力的咽进了嗓子里。

白九每次看到,都心如刀绞,恨不得替辛良人受苦。但是他也会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清楚,因为她所受的这些苦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情绪失控造成的。他要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然后十倍百倍的补偿回去。

“白九,”换好药后的辛良人拉了拉白九的手,“怎么你的脸色比我还难看啊!”因为伤口愈合的较好,医生已经批准辛良人可以侧卧了。终于不用像个乌龟一样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良人觉得这几天自己受的苦还是很值得的。

白九抱起辛良人放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在边上用腿给她当着枕头。两个人就这样一坐一躺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要是没有伤痛也是很惬意的。

“白九,”辛良人拉了拉他的手。

“嗯?”白九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和我聊聊天啊?”每次看完自己换药,白九都是这个样子,好像他自己做了天底下最坏的事,满脸都写着懊悔。可是辛良人明明知道事情根本不怨他,所以总是要想办法叫他和自己说说话。

白九拿起辛良人受伤的手瞧了瞧。原本肿胀的部分已经消退了,但是受伤的指甲看起来却更加的瘆人。

整个指甲根本已经被捂住的血顶了起来,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它和甲床之间的缝隙。

白九叹了口气,“我问过医生了,你这个指甲肯定是保不住了。能够处理的方法有两种,一个是直接将它整个拔掉,虽然疼痛但是恢复的更快,长出来的新指甲也是完好的。”

虽然白九叙述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辛良人浑身一震。

“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白九拍了拍辛良人的肩膀,“让它自然脱落。这个方法虽然不会比第一个更疼痛,但是生长的过程中随时有撕裂的危险。新长出的指甲也不见得健康。”

“那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辛良人歪着头看着白九,脸上的神情仿佛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

“我

随意,”白九淡然一笑,“关键看你想要怎么选!”

“那就不用选了,”辛良人的头在白九腿上蹭了蹭,“它陪了我这么久,即使最终不会有好结果,我也不忍心现在就和它分离。”

辛良人抬起头来看着白九,眼睛亮亮的,“你听懂了么?”辛良人的表情恬静而肃穆,“无论结局是什么样,我舍不得分离!”

白九惊讶的看着辛良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直到她努力挺起身子,坐到了自己边上,唤起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脖子,白九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九,”辛良人将头卡在白九的肩膀上,“你是傻了么?我说我舍不得,你懂么?”

辛良人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要命,因为她现在整个人都像发烧了一样。还好现在白九看不见自己的脸,不然的话一定又要笑话自己了。

“恩。”隔了半天,白九在发出了一声。态度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辛良人皱着眉在他肩头狠狠的咬了一下,结果他只是绷紧了身体,连吭都没吭一声。

“白九,”辛良人哄着眼眶从他的肩头下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白九伸出手来轻轻拭掉她的眼泪,他当然知道辛良人说的“不舍得”是什么意思,自己又是何尝舍得。

“良人”,白九用自己的手握住辛良人的手,“你是认真的么?”他只是不太敢相信自己一直期待的这一个就这样真的到来了。明明之前自己还在最深的谷底,可是现在却要让他去直面灿烂的阳光,他终归是需要适应。

“你不信我?”辛良人捧起白九的脸,然后吻了上去。

白九不但没有回应她,还直接将后移和她分割开来。

“你……”辛良人有些生气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主动的去讨好白九了。

“良人,你是认真的是么?”白九又一次问了这句话。

“你觉得呢?”辛良人十分严肃的看着他。

“我觉得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每次我觉得你很认真的时候,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白九的话语里夹杂了太多的无奈,甚至有些凄凉。

辛良人根本不忍看他落寞的表情,而是直接低下来头。

辛良人的目光落在了白九的手上,以前她并没自己的观察过,其实白九的手上有一道疤,说是像个月牙,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辛良人慢慢的抚上白九的手,然后低下头去,轻轻地再他手上落下了一个吻。

“白九,我是认真的。”辛良人轻轻地抚摸着拿到月牙状的伤痕,“这辈子重来都没这么认真过。”

白九将她拥在怀里,“你这是在怜悯我么?”

辛良人猛烈的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我爱你!”

辛良人挺直身子重新的直视着白九,“我爱你!你呢?你是不是还爱我?即使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是不是还会爱我!”

白九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他颤抖着双手扶住辛良人的头,在唇与唇相碰的一刹那,辛良人清晰的听到了三个字,

“我爱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