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面,辛良人悠哉的翘起二郎腿,玩着手机,视染湘于无物。

倒是染湘,在观察了辛良人一番后,率先开口,“你和寥非凡是什么关系?”

辛良人如实告之,“我是他嫂子。”

“你认识竹青?”

“嗯,我们曾是病友。”仰头,辛良人问了染湘一个问题,“你很讨厌竹青?”

“我们不熟,所以谈不上讨厌。”

不熟?

这个词还真是耐人寻味。

“我和竹青是双胞胎,我比她早出生五分钟,所以我是姐姐,她是妹妹。从小,她就是个乖乖女,性格好成绩好,不像我,我不管做什么,都以自我为中心,所以我和她,虽是双胞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感情不好。她觉我难相处,我嘲她不真实。”

严格来讲,辛良人一直认为竹青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性格方便,她也喜欢,所以两个人才能成为好朋友。而染湘,是一个性格有些极端的人,她偏执的认为,竹青的好性格是为了讨好世人而装出来的。

嘲讽,也是嫉妒的一种吧。

染湘应该是嫉妒竹青的,明明她也是一个性格好的,平易近人的人,但是因为竹青已经是那样的人了,而且相当的出色,所以她改变了自己的轨迹,朝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读书的时候,竹青有喜欢的人,但很遗憾,她喜欢的人,喜欢我。所以,即便我不喜欢那个男人,我都霸占着他,为的,就是断了竹青最后一丝丝念头。但可笑的是,我之后,居然被那个男人的父亲给包养了。”

提及自己被包养的事,染湘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然后我甩了那个男人,在他父亲的扶持下,成了所谓的大明星。而我那可怜的妹妹,因为淋巴癌,死了。”

“那个男人,叫卞景天对不对?”

“竹青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了,看来你和她的关系,还不错。”

正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冲到办公室里面来,然后一把抱住染湘,焦急道,“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任由男人抱着,染湘看着辛良人,嘴角上扬,“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男人扭头,辛良人也得此看清了他的长相。

难怪染湘会说出那样的话,因为这个将她抱住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卞景天。

“良人……”

辛良人笑,“夏老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

卞景天现在的头衔有些长,他是千樱集团名下千樱影视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的父亲,是千樱集团的老总,陶天德。千樱集团的名号就全国来说,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卞景天的真实身份,却鲜少有人知晓,所以,外界都以为陶天德膝下无子。

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人,在五年前,居然委身学校,戴着假发眼镜穿着卡通沙滩裤化名夏春耀,干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勾当。

在染湘被她经纪人接走后,辛良人和卞景天去到一家装潢不错的饭店里面,点了两三个菜,开始叙旧。

“我不太明白,当年辛子衿怎么会找上你?”

“当年的事,我不都告诉你了么?那个时候,我是个跑龙套的,正蹲街边吃盒饭,然后碰到了辛子衿。她本就是来找一个会演戏的,正好,瞧我合适,便让我假装你老师,在暗中监视你。”说起当年的事,卞景天多少有些歉意,因为他是真不知道,辛子衿监视辛良人不是出自母爱,而是出自私心。

辛良人点头,“那,也

是她让你戴假发穿皮卡丘沙滩裤的?”

“那是我给自己加的戏。”

“之后呢?之后你来医院照顾我,又是因为谁?”

这件事,辛良人之前也问过,可卞景天就是不愿说,说要确保客户的隐私。

现在,时间已过去五年了,辛良人再度问起这件事,倒不是非要卞景天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是答案,已在心中成形,她想确认而已。

“是不是一个,叫未央鼎天的男人?”

“不是……”

辛良人皱眉,不是未央鼎天的话,那会是谁?”

思绪许久,卞景天终于开口,“是你父亲。”

……

父亲?

辛良人有多久没有接触这个词了?

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因为实在是太久了。

之前,她一心关心自己母亲的事情,对于父亲,她只是浅显的知道,消失了……

“我的父亲?”

“是。”卞景天点头,然后闭上眼,回忆道,“那个男人来找我的时候,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我虽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他对你的关心,的的确确像个父亲。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未说是你父亲,只是要我照顾你而已,后来,这件事到尾声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是你父亲。”

她的父亲,真的还在吗?

如果是的话,那说明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辛良人捂住脸,笑的浑身发抖,就像是患有间接性抽搐的患者一样。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跑了出来,“呵呵……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我的亲人了……”

“良人……”

“为什么,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说?”

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现在的辛良人机警了许多,哪怕泪痕犹在,她也要硬撑着把事情问清楚,“说句老实话,我现在很是怀疑,你之所以给我说这些话,是因为干起了以往的勾当。”

“你还记得当年你被猥亵的事件吗?”

“记得,又如何?”

“当时猥亵你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吗?”

皱眉,辛良人抬头看着卞景天,好半天之后,才缓缓开口,“你,想说什么?”

“那个男人,不是猥亵你的那个男人!”

“说清楚。”

卞景天舔舔嘴皮子,停顿了大概两秒,将要表明的词汇在脑海中进行一个简单的排列,“当年,辛子衿的确找了一个男人来猥亵你,为的,是要借此把你赶出白家。可是当年,出现在游乐园的,是两个男人。猥亵你的,是一个,还有一个,是特意去救你的。”

两个?

那件事,辛良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就像是深深扎根于土地的大树,就算是要强行挖去,也会留下一个大大的坑。

她清楚的记得,那年,辛子衿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带去游乐园,那个男人,就站在游乐园后门处的一棵大树下。后来辛子衿便将自己交给了那个男人,继而转身欲走,辛良人害怕,揪住她的裙角,放声大哭,辛子衿怕生事端,在推开辛良人后,嘱咐男人抓紧时间。

然后,男人抱着哭闹不止的辛子衿去到公园某处,脱她的衣服……

当时有人救她吗?

根本没有!

辛良人清楚的记得,之后的确是又来了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在赶走之前那个男人的后,做的第一件事,依然是脱她的衣服!

幸好,一个路过巡逻的警察

发现了这件事,将她救下,并且送回了家!

卞景天摇头,“错了!错了!他脱你衣服的目的和之前那个不一样,他脱你衣服,是想让你换一件不起眼的衣服,然后好带你走!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带你走的话,你今后会有怎样悲惨的遭遇!”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之后我在大兴村在盐水村的时候,他都没有来找我?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既然他不想我有悲惨的遭遇,那么那个时候,他人在哪里?”

“他没来找你,是因为,他在监狱里。”

“……”

“那个警察也是辛子衿安排好了的,估计,她当时并不想真的伤害你,当然,也不排除她想要作戏做全套的可能。他被抓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猥亵儿童的坏人,他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解释的话,白家人不会放过他。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他把所有一切都扛下来,白家还是不放过他。因为他不是辛子衿安插好的那个人,白家人担心他会走露风声,所以,他们找人给他下药,想要毒死他。”

辛良人问,“他死了?”

“差一点。监狱里面,有一个和他关在一起的混混,强行吃了他的饭,替他死了。监狱里面的人怕事情闹大,便将他和那个混混的身份对调,这件事,白家人不知道。之后,他在监狱里面呆了十年,整整十年。”

“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嗯。”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见面了……”

嘭——

拍着桌子,无视周遭人的目光,辛良人站起身来,怒道,“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钱钱钱,难道你脑子里面只有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能够帮我找到他!”

“他后来找我,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我去找了白九。”

辛良人瞪大眼睛,“你找过白九?”

卞景天点头,“我想问白九关于你的消息,可是他没有告诉我。没有办法,我只好将你父亲的事告诉他,结果白九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你在哪,我便作罢。”

“你把这些事都告诉他了?”

“嗯。”

就像是被抽空的娃娃一样,辛良人瘫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脸色苍白。

卞景天瞧见了,有些不放心,遂问道,“没事吧?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白九,为什么?”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一直去找你,所以我把这些告诉白九,想着,就算我和你今后无缘再见,那么白九便会把这些事告诉你。

“你错了!你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可笑!”辛良人哭笑不得,“他不会告诉我,他不会告诉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这件事,在卞景天再次遇到辛良人的时候,他便料到了。

曾经,他告诫辛良人不要和白九在一起,之后,他又告诫辛良人不要付出太多,现在,他告诉辛良人,曾经他间接性的让白九照顾辛良人。

到底是辛良人太固执,还是卞景天太善变?

或许,是因为辛良人的固执,所以卞景天才变的善变。

卞景天伸手,轻轻替辛良人拭去脸上的泪滴,柔声道,“良人乖,不哭,咱不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