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浴佛金身

“吱嘎!”

一间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快步走了进来:“师傅,您找我?”

悬空方丈将袈裟的环扣系好,仔细的整理了一下着装:“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吧?”

小沙弥身影微微一颤,随后摇头说道:“没有,徒儿方才特意在他们身前经过,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悬空方丈听完,缓缓点了点头:“浴佛法会是我们成寿寺一年一度重要的活动,现在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你去将香水和金身像搬出去。”

“是!”小沙弥听完,稍稍松了一口气,步伐往后错了错,金身像需要摆放在寺院门口,小沙弥围着转了转,觉得一个人恐怕无法完成,正欲转身向悬空法师请教,却突然感觉到脑后遭到一阵痛击,小沙弥一个趔跌,栽倒在地。

“滴答,滴答……”

悬空法师手持金刚杵,站在小沙弥的身后,气息微微有些粗重:“阿弥陀佛。”

…………

此刻的成寿寺外有些喧闹,但是不管外面多热闹,一旦人们踏入寺庙的山门,淋了门口的金身像之后,立刻就会变得安静下来,一脸的宁静祥和,仿佛悟到了什么一般,又或者是仿佛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一般,一脸轻松自在。

“成寿寺立寺百年,香火不绝,倒也自有其道理。”周幽望着禅房门外,人山人海的香客,却近乎鸦雀无声的环境,感慨了一句,随后上前拿起勺子,舀了一下香水,浇在了金身像上。

一股淡淡的檀香顿时扑鼻而来,周幽只觉得整个人精神一振,终日来因为思考案情而有些混沌的脑袋也为之一清。

一旁目睹了一切的江瞳,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这香水倒是有些门道,竟然能提神醒脑,回头得问问悬空方丈,这东西怎么弄的,带点回去。”

“阿弥陀佛,周檀越,江檀越。”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周幽和江瞳循声望去,只见悬空方丈在众多僧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哦,悬空方丈~”江瞳不动声色的背过手去:“成寿寺多年来香火不绝,悬空方丈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善哉善哉,劝信徒知返,劝信众向善,本就是我辈僧人,应尽之举。何谈功劳。”悬空方丈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

“哦,哦!”江瞳才不会理会他这些似是而非的屁话呢,他打量着悬空方丈这一身簇新的袈裟,绕着看了一圈后,忽然道:“悬空法师,不知等着浴佛法会结束之后,法师可曾愿意将这香水赠与……”

正说着,一旁的周幽忽然拽了拽江瞳的衣袖,江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忽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着她踉踉跄跄的步伐,江瞳的表情顿时有些玩味。

“你要找的人来了。”周幽凑到江瞳的耳朵旁边,细声说道:“此人方才从一间禅房里出来,便是这副模样,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

江瞳没有搭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悬空方丈,悬空方丈一脸得道高僧的模样,双手的念珠不断地拨动着,丝毫不为所动。

忽然,那女子分开众人,径直跪倒在金身像的面前,对着金身像“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嚎啕大哭,一旁的人拉也拉不住。

原本寂静的寺庙陡然被打破,仿佛是一颗石子搅混了静谧的泉水一般,周围人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阿弥陀佛,浴佛,浴佛,浴的并不是佛,虽然供奉的是佛,其实洗涤的是自身,浴佛的同时,就是在洗涤自己的罪孽,看来这位施主是有所感悟,才会如此啊!”

周幽惊讶的看着悬空方丈说道:“这……真的假的?”

江瞳根本就懒得听悬空方丈的废话,径直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夫人,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因何在此哭泣啊?”

“奴家潘陈氏,奴家有罪,有罪。”女子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回答道。

“本官乃丰武县典史,你有何冤屈申诉,可以大胆的说出来,本官替你做主。”

潘陈氏根本就不曾理会江瞳的问询,仍旧是痛哭不已,渐渐地,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

江瞳皱皱眉,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悬空方丈,冷哼一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这妇人从谦称到着装,都可以看得出来是已经出阁的女子,已出阁的女子有罪,会是什么罪?

江瞳的大脑飞速的旋转,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聂远征不知从何处钻来,凑到江瞳的面前,轻声说道:“有一间禅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江瞳心神一动,手指轻轻一勾,示意聂远征带自己过去。而悬空方丈目睹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曾阻拦,任由江瞳跟着聂远征离去,而留在原地的周幽,一时间也有些没了思绪,看了一眼扑倒在金身像前的潘陈氏,又看了一眼远去的江瞳,忍不住跺跺脚,跟了上去,临上前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了一下悬空方丈:“悬空法师,和本官一起吧?”

“阿弥陀佛。”悬空方丈灰白的须发微微一动:“江典史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吱嘎!”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沙弥仰卧在禅房的正中央,双目圆睁,脑后一片殷红弥漫开来,江瞳皱了皱鼻子,一股咸腥的血味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江瞳俯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沾了沾,血液甚至没有凝结变色,这是一起刚刚发生的命案!

“这,这是……”随后进来的周幽和悬空方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更是惊诧不已,悬空方丈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

“是他动手了?”周幽顾不得在场的人,冲上去问道。

江瞳没有理会周幽的问询,而是将小沙弥的头,脖子轻轻活动了一下,随后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念珠,暗道一声奇怪。

“什么奇怪?”聂远征轻轻问道,江瞳伸手指了指房梁,这间禅房的房梁,构造有些奇怪,绝大多数的寺庙建筑大都是平面方形,南北中轴线分割而立的一个布局,可是这间禅房却是与众不同,不仅房顶如南方一般斜肩而上,更是有一个浑圆粗壮的横梁架于其中。

而此时,那个横梁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脚印,看起来就像是失足跌落导致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