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后台问供

江瞳和吴诚二人相视一笑,方才白日里在茶楼,二人同时写下的名字,就是这个本应该和此事息息相关,却又不曾主动出现的,程家班师妹,程蝶衣。

吴诚饶有兴趣的看着程蝶衣,虽然后者脸上画着浓重的水彩,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年轻时的容貌,当年的程蝶衣一定也是一位风采佳人,只是随着岁月变迁,年龄更迭,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疲态,还是映衬出程蝶衣这几年的生活状态,显然并不尽如她人意。

吴诚笑道:“安排小厮,故意问我要听什么,是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了?程夫人?”

程蝶衣微微福身,开口道:“妾身不知,妾身只是觉得,要照顾好每一位来这里的老板罢了。”

吴诚闻言,正欲接着开口问询,却忽然见江瞳皱着眉起身道:“天也不早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吴诚顿时了然,这里来来往往,人多口杂,的确是自己有些莽撞了,随后,江瞳,吴诚还有程蝶衣一同来到了后台,程蝶衣挥手屏退了一些下人还有戏子,直到屋内只余江瞳二人的时候,方才开口道:“两位老爷见谅,妾身有难言之隐,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在这里与二位老爷交谈的。”

“你说罢。”吴诚摆摆手,示意道:“我的身份自不必多说,在你眼前这位,是刑院尚书之子,这起案子现在已经转到我们刑院全权接手了,有什么事你大可直接说。”

程蝶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回两位老爷的话,妾身的儿子,是被冤枉的。”

江瞳和吴诚交换了一个眼神,吴诚明显不知道,但是江瞳心里却清楚,程蝶衣口中的儿子,指的就是被关押在大牢内的阚跃生。

那个她和阚清的私生子。

江瞳整理了一下衣衫,端正坐好:“起来说话吧。把你知道的,事无巨细,都和我们说来。”

程蝶衣点点头,抬手拭去了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道:“回大人话,此事说来话长,程家班本不是程和光的家业,他只不过是我父亲收养的义子,被赐姓程,家父和家兄,在十几年前先后暴毙而亡,妾身一直怀疑是程和光动的手脚,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母亲大人年老体弱,需要人照顾,妾身只得委身下嫁,如今,家母也已经撒手人寰,妾身亦是无牵无挂,今日之事,必要说出来。”

随着程蝶衣的娓娓道来,当年的案子,再一次在江瞳和吴诚的面前展开,一个新的说法,呈现在了江瞳的眼前。

按照程和光的说法,自己是在程家班老班主和少班主身死之后,临危受命,接下的戏班,然后又遭遇阚清的背叛,被带走了戏班三分之一的骨干力量,是靠着自己一点一滴的发展,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可是在程蝶衣的嘴里,事态又有了新的解释,程和光曾经逼问过程家班的老班主,戏班子会传给谁,在得知是少班主之后,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二人,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成了仇家,而从前对老班主鞍前马后的程和光,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吴诚道:“这就有趣了,你的意思是,程和光贪图的是戏班的生意,于是暗中动了手脚,故意弄死你的父亲和你的兄长,如此一来,你们孤女寡母,撑不起一个戏摊子,就只有他顺势接手了,是嘛?”

程蝶衣泫然欲涕,点头道:“正是,程家班在戏班之中,名声不菲,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捧场,奈何家中门丁不旺,自从兄长逐渐可以接手家中事务之后,父亲就已经退居幕后,可谁曾想,这善始的,却没有善终。”

江瞳微微颔首:“那阚清是如何死的,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程蝶衣愕然抬头,神色间的惊诧不加掩饰:“师兄?师兄从未离世?江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这下反倒是江瞳有些惊愕了,他掌心交叠在一起,手指无意识的来回盘旋着,停了一会,方才道:“阚清既然未死,为什么会把孩子留在程府养了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出现过呢?”

“跃生吾儿,他不知道啊!”程蝶衣说到这里,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肚子,低声道:“当年,我与师兄,私定终身,本想与父亲去说,却不料父亲于阚清回来当晚,突然暴毙,死之前神态狰狞,衣衫凌乱,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偷偷请了一个神仙,去掐算了一番。”

吴诚敲了敲桌子,神情有些不愉:“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听你说这死者神态,分明就是凶杀致死,为什么不报官?”

江瞳用手压住了吴诚,看了一眼有些被惊骇的程蝶衣,示意道:“没事,你继续说。”

程蝶衣紧张的点点头,道:“是,神仙说,家父是被恶鬼摄去了魂魄,乃是离魂之征兆,说是家中有了脏东西作祟。”

吴诚一脸阴沉:“一派胡言的江湖方士!你们竟然也信?”

程蝶衣被训斥的有些害怕,抽泣道:“可是当时妾身已经怀了身孕,由不得妾身不信啊大人!”

江瞳知道,在某些地方,女子未婚先孕,被视为不忠不节不孝,胎内的婴孩,落生之后也是索命的恶婴,是要遭报应的,那江湖骗子怕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东西,竟然误打误撞之下真的说中了。故此才有了这么一出事。

“事后,师兄逼问过程和光,可是他矢口否认,但是,师傅死后没有几日,那程和光就找到家母,威逼利诱,希望家母能够出面,以师娘的身份,将戏班子交给他打理,家母无奈,只得低头答应。”程蝶衣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目光之中,还隐隐有仇恨的火光闪动。

显然,对于程和光,程蝶衣的心中,满是恨意了。

“好,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阚跃生是你和阚清之子,但是你和程和光,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死的孩子,不也是你的骨肉么?”吴诚认真的看着程蝶衣,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的能只顾阚跃生,却丝毫不提死者呢?”

“大人,那死去的,不是妾身的骨血。”程蝶衣面无表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