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来晚一步

“哐当!”

小屋被用力撞开,张姝惊诧的从屋里走出来,迎头撞见脸色不善的聂思思,目光有些闪躲,但是定了定神,却又想到,这是在自己家,自己心虚什么?

想到这,张姝没好气的说道:“聂捕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聂思思没好气的推开张姝:“闪开!”

张姝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趔跌,哎呀一声惨呼,摔倒在地。

“找驴车!”聂思思大手一挥,两队捕快分成前院后院分开搜捕,听到聂思思奔着驴车而来,坐倒在地的张姝脸上微微发白,鼻翼上也渗出涔涔冷汗。

捕快们的动作是十分迅速的。很快,负责搜寻后院的捕快就回禀道:“大人,没有发现驴车的痕迹。”

聂思思眉头紧皱:“没有,怎么可能?”

那捕快点点头,道:“的确是没有,后院只有一个驴棚,小的们倒是发现了一些粪便,但是没有驴车的痕迹。”

聂思思转过身,目光不善的在张姝的身上打量着:“张姝,驴车呢?”

张姝此刻终于定下了心神,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声音细细长长地说道:“什么驴车,民女都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知道?”聂思思声音微微有些拔高,显得有些愤愤不平,她柳眉倒竖,右手握住腰间的刀柄,不断的握紧又松开,显然是在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怎么,官家要打人了?”张姝柳杏眼四处游离,声音柔柔弱弱的说道:“聂捕头,我认得你,生的比女子还要俊俏些,我告诉你,我父亲可是县学教谕,官居八品,就连你们江主簿,见到我父亲,也得低头,你莫要自误。”

聂思思被气笑了,点点头,道:“好,好一个伶牙俐齿,不错,令尊大人的确是八品教谕,不受县衙制约,但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着你父亲的名号在这里狐假虎威?”

张姝愕然看着聂思思,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聂思思的声音微微有些拉长,就好像那寒冬腊月的冻雨一般,阴冷到刺入人的骨头缝里,让张姝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张姝急了,伸手推向聂思思:“好啊你,你一个小小的捕头,竟然敢小看我?”

聂思思后发先至,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张姝细如槁木的手腕,毫不退宿:“我说,你死到临头了。”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江瞳也紧赶慢赶,来到了宇文宏图的家中,张姝见过江瞳,见状,挣脱开聂思思的制服,莲步轻移,来到了江瞳的面前:“江主簿?”

江瞳好整以暇地抬起头,看着愤懑不平,俏脸煞白的张姝,问道:“干什么?”

“民女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居然冲进民女的家中,喊打喊杀,民女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夫君在天之灵尚未安息,你们就如此大放厥词,可知恶人自有天收的道理?”

江瞳看着张姝,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官身为主簿,主县衙缉捕,户簿,丁税之责。”

“那你们就去找凶手啊,找到我这里算怎么回事?”张姝恼了,狠狠的剜了江瞳一眼:“这里的动静如此之大,只怕家父很快就会得知,到时候,看你如何向家父解释。”

“大人,后院没有发现驴车的痕迹。”那捕快见江瞳到来,也急忙说道,江瞳微微一怔,扭头看向身后的罗本,罗本一听,额上的汗涔涔而下,如今一大帮人大张旗鼓,来到宇文宏图的家,若是无功而返,只怕大哥的官节名声都会被自己毁于一旦。

“我带你们去。”罗本一马当先,来到了后院,这次他不会再走错,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那个驴棚,面色顿时一喜:“对对对,就在那里!”

可是等众人转过身之后,却发现驴棚里空无一物,一个时辰前还在的驴车,此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泡散发着恶臭的粪便,似乎在无声地嘲弄着众人。

“这……”罗本艰涩的咽了咽吐沫,有些犹豫的看了江瞳一眼:“大哥,这……”

“哼!”张姝见胥吏一行人,都没了声息,又神气活现的抖起来,她扭着腰,来到江瞳身边,娇滴滴地说道:“江主簿,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一个什么解释呢?”

江瞳神色冷漠的瞥了张姝一眼,随后一眼不发的来到驴棚,丝毫不顾及恶臭扑鼻,只是伸手向后,聂思思眼疾手快,将一块手帕递给了江瞳。

随后,众人就见江瞳隔着手帕,捻了一点粪便,凑到鼻尖嗅了嗅。

张姝先是不以为然的笑着,可是等她看到江瞳的动作之后,尤其是后者没有丝毫顾忌用手捻起粪便的那一刹那,张姝不知怎的,到嘴边的嘲讽话语愣是说不出来了。

其他胥吏,捕快,见到自家老大没有丝毫避讳的蹲在粪便面前调查线索,也是面色微微一烫,自己一行人,还在这里瞻前顾后,可是身为县衙佐贰官的江大人都没有丝毫顾忌,自己等人这番做派倒是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

“粪便还是湿润的,应该是刚刚拉下的。”江瞳起身,沉声道:“看不出来,你们处理的动作还挺快,现在那头驴,应该在梁氏老酒馆的后厨吧?”

张姝气势微微一窒,下意识的推后了两步,喃喃道:“什么,什么后厨?”

不用江瞳吩咐,聂思思手一挥,几个衙役就朝着后院院墙的小门而去,只不过,此刻那个小门已经被反锁了。

聂思思二话不说,“呛啷”一声拔出长刀,挥刀便砍,只听得“噹!”的一声脆响,门锁被一刀斩断,聂思思抬脚一踹,直接走进了梁氏老酒馆的后花园中。

梁氏老酒馆的后厨,开着一个小门,连同着后花园,往日里,老酒馆的厨子们都会把泔水桶从这个小门运出去,让收泔水的下人,从后院的弄堂,将这些垃圾运出去。

而此刻,那后院里,血腥味扑鼻,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手里握着一把剔骨尖刀,正一手把住那头驴的脖子,然后狠狠的一刀捅进去。

“吭!”驴悲嚎一声,随后,血管的血被割开,滚烫的驴血四溅而出,饶是伙计们已经准备好了大盆,但还是有不少驴血溅射出来,整个后花园,变得腥臭无比。

江瞳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口中泛苦:“还是,来晚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