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有辱斯文

丰武县,一个长相极清朗儒雅的男子缓缓行在街上,他看起来刚刚弱冠之年,肩上斜挎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捧着一卷《经义》,边走边看,行走过来的百姓纷纷侧过身,边带羡慕的看着这男子。

这是县学的读书人,眼下正是放学的时间,丰武县下辖各地村县的学子们,温习了一天,都该回家了,这以后呀,那可就是官老爷嘞!

那么不做官,考个举人,一家子一辈子不用纳税,还能收些个投靠的乡民,做一方员外地主,也是极好的呀。

这学生家住在县城东边的一个酒馆斜对面,也不算偏僻,那学生到了家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停下脚步,将《经义》从眼前挪开,原本冠面如玉的面庞,有些恼羞成怒的表情。

若是细细听,便能听见这屋子里,隐隐约约的传来“吱吱嘎嘎”的床响,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那学生狠狠的一卷手里的书卷,摘下书包,丢在院子里,转身就准备去找东西,他在屋外的院子里兜兜转转了半天,找到一把半锈的柴刀,他攥了攥,冲到了门口。

屋内似乎也听见了院子里的声音,一时间也没了声息。

一个女子有些紧张的在床上找着衣服往那个男人的身上丢,一边丢还一边试图从床下找到靴子给那个男人穿上。

可就在她忙碌的时候,一段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卷住妇人的粉嫩玉颈,那人还饶有兴趣的在那妇人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哎呀,你干什么,我相公都回来了,快快快,你快走!”妇人脸上还带着事后的余韵,此刻更是平添几分风情。

“你慌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从床上探出头来,先是隔着窗子,看了一眼窗外,随后又缩回头来:“你看他敢进来的,老子不揍死他!”

似乎正如那男人所料,门口传开“当啷”一声,隔着门,屋内二人听到:“有辱斯文,当真是有辱斯文!”之后,便没了动静。

那男子有些得意的掀起嘴角,双手抱在脑后,那妇人转过头来,一看他那脸上的坏笑,顿时粉拳轻锤:“坏死了你,非要大白天的,这下可好,让他撞见了吧?”

男子伸手一拉,将女子一把拉在怀里:“白天怎么了?就你家这闷油瓶,能有我厉害?”

妇人嘤咛一声,粉面羞道:“那当然是没有,可他毕竟是县学仓廪生呢,我爹说了,若是后年的秋闱,咱们丰武县能有人中举的话,那必然是我相公了。”

“嘿!”男子撇撇嘴:“我家那账房,也是个举人。”他一边不老实的动手动脚,一边挂着坏笑说道:“举人?举人算个屁,没有银子,一辈子当个穷酸书生,就算当了官,也是个不入流的小杂官,小美人,哪有跟着我好啊,跟着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到这,那妇人也有些神伤,啜泣着低下头:“谁让我那爹是个老古董呢,当初非要逼我嫁给他,我有什么办法?”

“嘿嘿,那老爷我就杀了他,到时候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寡妇了,老爷我再趁虚而入,你说好不好啊?”

男子说着,顺势一掀,又重新把妇人压在身下,一瞬间,满屋春色。

“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

方才还风度翩翩的学生,此刻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气急败坏的百姓,一肚子圣贤书也没能平息了他的怒火。

“我要找岳父大人,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竟然许配给我宇文宏图,简直就是荒谬,我以后可是要中举人,当进士,出入朝堂六部的,竟娶此**。”

宇文宏图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忽然顿住脚步,一转头,却看见身旁自家不远的酒馆,酒馆招牌上的梁氏老酒馆,迎风飘舞。

宇文宏图又改了主意,他转过身,掀开布帘,走进了酒馆。

“哎哟,客官,您来了,快快快,里边请,里边请!”酒馆小二一见客人上门,热情洋溢的招呼道。

宇文宏图心情不佳,也不愿意搭理他,恩了一声,随后占住一张桌子,坐下来:“小儿,给我来一碟茴香豆,一壶酒。”

“好嘞!”小儿低头唰唰唰的记录着,然后又抬起头,宇文宏图伸手入怀,掏了半晌,忽然伸出拳头,在桌子上排出十几个铜板。

小二愕然:“客官?没了?”

宇文宏图脸色有些涨红:“恩,就这样!”

“这……”小二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一把扫过桌子上的十几枚铜板,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温一壶酒,来一碟茴香豆!”

这一嗓子,顿时整个梁氏酒馆的声音都被压了下来,不少客人,吹捧者的客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宇文宏图。

“哟,这不是咱们的举人老爷,宇文宏图么?”一个身穿丝绸,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从自己的酒桌上站起来,一摇一晃的来到了宇文宏图的身前:“怎么,就点一个菜啊?举人老爷可真够节约的。”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食客们发出哄笑,宇文宏图觉得自己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怎么,宇文老爷?兜里没钱了?小娘子让别人睡了?还是怎的了?这么窘迫呢?”绸缎男子似乎不愿意放过他一般,嘻嘻笑道:“架子端的挺高,也不怎么样嘛?小子,你且记住了,老爷我教你一个乖,有钱男子汉,这没钱啊,汉子难。”

绸缎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斜睨了宇文宏图一眼。

“哼,学生就是穷死饿死,也不会如你一样,行商走贾,挣那与民争利的脏钱!”宇文宏图梗着脖子,怒视着绸缎男子,一甩袖子。

方才那绸缎男子一句:“小娘子让别人睡了”好巧不巧戳中了宇文宏图的心窝,现在宇文宏图看绸缎男子的脸,是越看越恶心,尤其是后者肥腻的嘴唇还有猥琐的贱笑。

“邹贵,当年我不过是拒绝了你请我做账房的请求,你不要在这里没完没了。”

唤做邹贵的绸缎男子也不理会,瞟了宇文宏图一眼,嘿嘿冷笑:“有骨气,那你就捧着你的三经五义吧,你看那圣贤能不能给你变出红烧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