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晴雪舒舒服服地用过早膳,又带着昨日的那两个侍女一起到了木芳夕的院子中,这次严嬷嬷连阻止都没有,直接目送木晴雪进了木芳夕的房间之中。

木芳夕依旧靠在小榻上看书,房门被粗暴地推开,她才微微抬起眼睑,看着带着一脸纡尊降贵的神情走进来的木晴雪。

“木芳夕,你怎么还没有和父亲说?”木晴雪边说着边上前,抬手挑起木芳夕的下巴,啧啧啧了两声,“你这张脸,要是留了疤可怎么是好啊。”

木芳夕从小就没有得到什么照顾,以至于她明明比木晴雪大上两岁,身量却没有木晴雪高,当她蜷缩成一团靠在小榻上的时候,微微露着脸上的血印子,那可怜见的劲儿,大大满足了木晴雪的施虐欲。

木芳夕微微抬起头,胆怯而迷茫地问:“什么嫁妆?”

木晴雪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你不知道有什么嫁妆?不可能!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想把嫁妆给我是不是?”说到这里,木晴雪的表情变得恶狠狠的,尖利殷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木芳夕的脸上,“我警告你木芳夕!你别给我耍花样!”

木芳夕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瑟瑟发抖,沉默了片刻,像是认命了一般,开口都带着点哭腔:“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嫁妆……但是,但是我昨天找到了一点好东西,你想不想看看?”

木晴雪觉得木芳夕这种态度才是真正的,施恩一般地一挥手:“拿过来。”末了,还不忘习惯性地威胁了一句:“木芳夕,要是你说的东西让本小姐看不上眼,你知道后果!”

木芳夕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木晴雪的眼睛,转身从火炉边上小心地端出了一个带着裂纹的茶杯,放在小榻边的矮桌上,小声地说:“里面有点神奇的东西,要凑近了看才比较能看出好来呢。”

木晴雪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毕竟是梁氏一手教养出来的,心中满是各种后宅手段,见木芳夕只是不远不近地站着,直接说:“你上去,把盖子打开!”

木芳夕低垂着头,在木晴雪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挑起嘴角,缓缓上前,动作轻柔地打开了茶杯的盖子。

茶杯中正是那蓝澄澄的**,瓷白的茶杯底部还沉淀着一些五水硫酸铜的晶体,不大,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精致。

木晴雪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事了才上前,一眼就看见这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和杯底的那些细小的结晶,不由凑近了去仔细看。

木芳夕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含笑在一边看着。

不到半刻钟,木晴雪就觉得眼睛和鼻子特别难受,像是被什么烧灼了一般,但并不严重,因此她也没有多在意,只是挥挥手,对木芳夕说:“还挺好看的,那我就带走了。”

木芳夕有些不舍:“可是……把这些**放久一些,还能长出更大更漂亮的宝石呢……”

木晴雪一听,眼睛都微微发亮,看着木芳夕心痛的表情,觉得心情大好:“

木芳夕,就算我把东西留在这里,你觉得你守得住吗?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自觉。看在你献了宝物的份儿上,我今天不整治你,但你做事也给我利索点!”敲打了木芳夕一顿,木晴雪就带着两个丫鬟捧着那茶杯喜滋滋地离开了。

木芳夕等她们走出房间,一改唯唯诺诺的神情,神色清冷,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这可是你自己要拿走的,木晴雪,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木晴雪在木芳夕的小院中被提醒了一下那漂亮的**中还能长出更大的蓝色宝石来,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之后,就时不时地去看一看,随着**的温度降低,还真让她看见了宝石一点一点“长大”的过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眼睛和鼻子那种隐隐的烧灼感变得越来越强,强烈到让她再也不敢忽视的地步。

一叠声地叫着让丫鬟去请大夫过来,木晴雪的一个心腹丫鬟从后厨回来,对木晴雪禀报:“大小姐,我已经将巴豆霜加入了木芳夕的晚膳之中,没有人会发现的。”木晴雪这会儿已经不怎么能说得出话了,睁着眼睛看她的时候,看见的影响也是模模糊糊的,心中不由更加害怕,闻言也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就嘶喊着:“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那名心腹侍女被木晴雪那状若疯狂的痛苦神情吓了一跳,不敢继续呆在她身边了,提着裙子赶紧往外跑去。

木晴雪的阵仗闹得很大,梁氏本来正在和木合德你侬我侬呢,忽然就听见门外一阵喧嚣,木晴雪的心腹丫跌倒在门前,凄声惨叫,一叠声地说:“老爷,夫人,快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不好了!”

梁氏被吓了一跳,起身都没来得及穿好鞋子就要往外冲。

倒是木合德要更加沉稳一些,扶住慌慌张张地都要摔跤的夫人,边柔声安慰,边示意丫鬟过来帮着梁氏穿戴整齐。

有了木合德作为主心骨,梁氏多少也安定了下来,扶着木合德的手就往木晴雪的霁雪院而去。

木晴雪的丫鬟去请的大夫倒是要比梁氏更早到一些,原本按照规矩,他一个外男应该先去请示了梁氏再来为木晴雪看诊的,但是那丫鬟被木晴雪的惨叫吓破了胆子,不管不顾地扯着大夫直接就到了木晴雪的院子中来。

木晴雪这会儿已经抱着眼睛在地上不断翻滚了,桌椅被她拉倒了一片,从木芳夕手中夺来的茶杯轻而易举地摔碎成好几片,那颜色已经变浅了不少的蓝澄澄的**也泼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深入地砖的缝隙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霁雪院中的大小丫鬟都被木晴雪的惨状吓得瑟瑟发抖,不管是平日里多么得用的丫鬟都远远避开木晴雪,生怕被这个狠毒野蛮的二小姐赖上。

被派去请大夫的丫鬟急急忙忙进了院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反倒衬出了木晴雪的惨叫瘆人得紧。

她也不敢耽误,连忙将那大夫推着进了小院,一叠声地说:“二小姐也不知怎么了,好好的就说眼睛痛起来

,大夫你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啊!”

那大夫看着这精致幽香的女子闺阁,只能低声叹息一声,低头往里走,边说:“你们家小姐挣扎得太厉害了,找几个嬷嬷来帮忙按住她吧,不然老朽可无法看诊啊。”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木晴雪向来不喜欢拘束,她院中原先是有几个嬷嬷的,但是都被她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远远地打发走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们去哪里找力气大的嬷嬷来?

倒是一些胆大的丫鬟率先上前,避着木晴雪将屋中散乱的摆设重新整理了一下,又细致地将地上破碎的茶杯茶壶清理了出去,力求让场面好看一些。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木合德和梁氏终于赶来了,梁氏并没有听清楚那大夫说什么,一眼看见了木晴雪的惨状,眼泪都要下来了,扶着木合德,怒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手吗?二小姐这么痛苦竟然不会帮扶一把?”

那大夫赶紧向梁氏行礼,说:“夫人,小姐挣扎得太厉害,老朽唯恐她会伤及自身,能够请夫人寻两个身手利索的嬷嬷来将小姐压制住,老朽也好看诊。”

梁氏赶紧点头,不用她吩咐,跟在她身后的杨嬷嬷和另一个嬷嬷就上前,小心地避开木晴雪的指甲,动作轻柔而不失力度地把她的四肢困住:“大夫,可以了。”

梁氏还有些心疼:“把小姐搬到床上去啊!都是死人吗!地上那么凉,二小姐要是受了风寒我唯你是问!”

那大夫却等不及两个嬷嬷搬动木晴雪了,快步上前,将她紧紧闭着的眼睛强行打开,就看见她的结膜和角膜已经充血得厉害,眼球上升至出现了一些红色的瘀点,要是再拖下去,恐怕会有失明的危险。

大夫不敢耽误,照实对梁氏和木合德说了一下,又补充说:“烦请夫人为老朽准备两块干净的丝绸过来,并为老朽准备一盆干净的清水。”

梁氏心疼慌乱到了极致,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了,吩咐丫鬟照着那大夫去准备,很快就拿了两条全新的丝绸方帕并一盆清水过来。

那大夫示意其中一个丫鬟帮忙拉开木晴雪的眼皮,自己用丝绸方帕轻轻地点按她的结膜和眼球,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但在眼睛这么敏感的地方操作,还是免不了让木晴雪惨叫连连。

木晴雪的喉咙也被硫酸烧灼了一会儿了,开口的声音都带着难听的沙哑:“放开我——你这个贱民!竟敢害我,你竟敢害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说话间,木晴雪瞪大了眼睛,混杂着剧痛和狰狞的神情扭曲了她艳丽无双的容颜。

梁氏在边上听得直垂泪,浑身发软地靠在木合德的怀中:“老爷……老爷,这可怎么是好?晴雪平日里最是乖顺,如何能有人这么狠心地害她!老爷,你一定要为晴雪做主啊!”

木合德虽说有些不赞同木晴雪说的话,但看着这个自己平日里最爱惜的女儿这么痛苦,他也有些愤怒:“夫人放心,为夫定要为晴雪讨个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