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木芳夕改了平日里不需要侍女在耳房中伺候的习惯,当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就让夜莺睡在了耳房中。

不过饶是这样,木芳夕也没有逃过被人“夜袭”的命运。

因为身上的伤,木芳夕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安稳,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挣扎了一下,还是从混沌的梦境中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啊——唔!”

奈何来的人眼疾手快,木芳夕的惊叫才刚刚出口,就被他快速地捂住了嘴巴。

鬼面男子坐在床沿上,微微勾着嘴角,笑道:“别叫,别叫。那耳房里的丫鬟已经被我打晕了,你叫也没用。”

木芳夕和这鬼面男子并不熟悉,但要说一点交情也没有,那也是说谎,见这么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再次深更半夜地造访了自己的房间,还一副再理直气壮不过的样子,木芳夕简直要无奈了。

木芳夕捂着被子遮着胸口从床上坐起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不休息来我这里干什么?”

“原本这可不是你住的地方。”鬼面男子嗤笑一声,“怎么,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失宠了?你不是爱他吗?你的爱不能打动他?”

木芳夕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皱眉怒瞪他:“胡说什么呢?什么爱不爱的,我之前和你说的明明只是‘喜欢’好不好?我不可能会爱一个同时拥有很多女人的男人的。”

鬼面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见木芳夕这种论调了,只是微微挑眉,道:“那你怎么就一夕失宠了?”

木芳夕忍不住笑了,笃定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夕失宠’的?你果然是这个王府中的人。”

鬼面男子对此不置可否。木芳夕也不在意,将被子重新往脖子上拉了拉,重新问了一次:“深更半夜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面男子轻笑了两声,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好奇,你被赶到了这么一个清冷无人的院子来,不到十天府中却又有一场婚事,你心中真的就一点都不恨?”之前木芳夕还不觉得,现在鬼面男子问的这些话,让木芳夕隐隐有了个感觉,他应该是和欧阳靖予有点联系的,不然……不然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似乎都和欧阳靖予有关。

虽然鬼面男子的这般行为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欧阳靖予敌人拍他来刺探情报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鬼面男子关注的重点还是在欧阳靖予的感情上,这似乎不是政敌应该关心的。不管怎么样,这些毕竟只是木芳夕自己的猜测,更何况她还不想打草惊蛇,只当做是没有这么一个灵感一闪,想了想,选择了真话假话掺杂着说,道:“要说我心里面一点不舒服也都没有,那也是骗人的。但是殿下毕竟是我的夫君,他想娶谁,本就不是我能够阻止的。更何况……更何况月歌恋慕殿下多年,这是府中多少人都知道的事情,这般深情和忠心,我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鬼面男子微微皱起眉头:“月歌恋慕欧阳靖予多年?呵,你是真的没有想过这种传言是真是假吗?还是说,你是那么希望它是真的,以至于根本就忘了要去思考?”

木芳夕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有思考过,因为她之前所接触的每一个苍珣王府的人、甚至是月歌自己,甚至是木合德和梁氏,他们都认为月歌是深深恋慕欧阳靖予的,她是迟早要成为欧阳靖予的女人的,怎么……竟然不是吗?

鬼面男子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只提点了一下,就换了个话题,态度随意得就跟拉家常似的:“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反正现在又没有外人,和我说说。”

面对这样一个理直气壮打听人隐私的男子,木芳夕简直哭笑不得,但因为实在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真话全说了的,只能含糊道:“女儿家的心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

不等鬼面男子再问出什么让她为难的话,木芳夕这次选择了先发制人:“我之前问了你两次了,你好歹回答我一回。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鬼面男子被木芳夕陡然爆发的气势震慑了一下,想了想,面上的神情有些微妙:“我啊,是来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消息的。”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句:“对我而言,有意思地的消息?”可是,对于木芳夕而言,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有意思的消息啊。

鬼面男子笑道:“你的妹妹,木晴雪,怀孕了。”

“这不可能!”木芳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见鬼面男子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的神情,她连忙补救,“呃,不是,只是我之前见皇上和她的关系并不亲密,如何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就怀孕了?”

先别说欧阳安予是不是真的就厌恶了木晴雪,单就是沔影给木晴雪用的药,就足以伤了木晴雪的底子,让她这辈子都没可能怀孕才对!

鬼面男子微微勾起嘴角:“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木芳夕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她真正会感兴趣的,不由屏息凝神,认真倾听。

鬼面男子慢条斯理道:“皇后在一个月之前顺利生下了小皇子,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木晴雪被御医查出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木芳夕嘴角抽了抽,那不是她才刚进宫不满三个月的时候吗?如果是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摸清木晴雪的本性,看在那美艳的皮囊的面子上,肯定是会临幸她的。但是,就算有了天时地利,但以木晴雪现在的体质,想要一击即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吧?鬼面男子紧紧盯着木芳夕面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纠结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些许论断,就等着派人前去验证了,口中却不紧不慢地道:“木晴雪怀孕之后,太后对她的宠爱更是有增无减,皇上在太后的影响下,也捏着鼻子去看望过木晴雪几次。”

木芳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到欧阳安予“捏着鼻子看望”木晴雪的样子,就忍不住觉得好笑,但笑完,又觉得无比的可悲。

在这样一个对女人有着无数约束和偏见的朝代,女人最大的成就就是讨好男人。木晴雪得到了皇宫之中最高权力的掌握着太后的宠爱,本该是被众人羡慕的,但就因为她没办法得到皇上的欢心,以至于别的人提起她,都能用这样轻蔑的语气。

鬼面男子道:“如今木晴雪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开始显怀,也更喜欢在宫中行走,并且,特别喜欢去延禧宫走动。”木晴雪不过是个妃子,而良贵妃即使出生不高,但大小也是个贵妃,木晴雪见了良贵妃是要行礼的。木芳夕不认为木晴雪是个喜欢自找没趣的人,那么她频繁地往延禧宫跑,其中的理由就耐人寻味了。

木芳夕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太后想对良贵妃下手吗?”

鬼面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笑容,语气略带嘲讽:“良贵妃是陛下唯一拥有的东西了,你说,太后能容忍这样良贵妃继续在自己的眼前晃吗?”

他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但亲眼看见过皇上和太后是怎么相处的木芳夕却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不由沉默下来。

即使是任何一个对历史并不是很熟悉的人,也该听说过“垂帘听政”这个词,当前朝政的状况,除了太后没有真的弄个帘子坐在朝堂之上直接干涉朝政之外,她对朝堂的控制和对皇帝本人的威慑,和武则天、和慈禧、和吕雉也没有任何区别。

木芳夕只见过良贵妃一次,但就是那一次,那个在灰暗宫墙之下嬉笑怒骂无比真实、明媚冶艳肆意张狂的女人给木芳夕留下了一场深刻的印象,没有理由的,木芳夕不想让良贵妃就这么成为太后和皇上斗法之下的牺牲品。

低声叹息了一声,木芳夕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查一查,木晴雪的身子应该是不能怀孕的。”

鬼面男子原本还饶有兴致地准备说点其他的,但听见木芳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盯着木芳夕:“你做的?”若是木芳夕真的这么狠心,他倒是要重新评估这个女人的危险程度了。

木芳夕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她和木晴雪以及梁氏,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只要是对对方有妨碍的话,没什么不可说的,但是这件事涉及到了沔影,该怎么说就成了需要注意的一点。不过木芳夕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通晓医理的,而鬼面男子其实并不能确切知道木晴雪是什么时候没了生育能力,她只要承认下来,根本就不需要说太多啊。

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木芳夕笑着道:“是我做的。我在木府的种种不堪有不少就是拜木晴雪所赐,你不会指望我仁慈待她吧?”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鬼面男子才算是对木芳夕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虽然早年的经历告诉他,女人翻脸无情起来要比男人可怕许多,但是这是木芳夕啊,这是一直以来潜心钻研医术、对于治病救人有着极大的热情的木芳夕啊,她……也会像那些庸俗的女人那样去害人吗?

鬼面男子的情绪变化并不是很明显,但他毕竟就坐在木芳夕身边,而木芳夕刚好也正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不用多费力,就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由嗤笑一声,道:“你觉得我狠毒?”

鬼面男子看了木芳夕一眼,眼神有些古怪,沉默地摇摇头,忽然起身,快速地离开了寝室。

木芳夕看着被掌风重新关上的窗户,也懒得从床上下来了,小心地挪动着身子躺下来,却没有了睡意,脑中走马灯一样地闪现着仅有的几次和鬼面男子接触的画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感觉……这个人是自己熟悉的人啊。但是熟悉她的人又怎么会对她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能接受她也会害人吗?呵,真是可笑,生长在木府那样险恶的环境中,还想让她当一个圣母不成!

带着莫名的怒火和失望,木芳夕忍着疼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晚上,到了凌晨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莺被清晨的阳光叫醒,看着外面的天色,忍不住小声惊叫了一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却在双脚落地的时候感觉到后颈一阵疼痛,像是昨夜没睡好、落枕了似的,她只能用左手紧紧捂着脖子,快速地换了衣裳,推门出去一看——在一片晨光中,木芳夕睡得正香。夜莺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轻轻碰了碰木芳夕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真的只是在睡觉,而不是昏迷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吵醒木芳夕,转身悄悄地走出房间。

夜莺带来的两个丫鬟早就醒了,给庭院中的花草翠竹浇了水、打扫了卫生,正等着夜莺的吩咐。她们昨天搬进无名院的时候已经将小厨房整理出来了,昨晚也去后厨领了食材,随时可以开火。

但是现在木芳夕还没有醒,夜莺总不敢让王府的主母吃剩菜,就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将我们的吃食做出来,等主母醒了,我会通知你们再去做主母的早膳。”

夜莺平时对待丫鬟比较严格,两个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是,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木芳夕这一觉睡到了快午时才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肚里空空,那是自从她经济独立之后都没有过的极度饥饿的感觉,一边挪动着虚軟的四肢下床,一边叫道:“夜莺!夜莺,你在哪里?”

夜莺第三十二次前来查看木芳夕是否醒了,这次她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木芳夕的叫声,连忙小跑着进来,柔声答应道:“主母,奴婢在呢。”

木芳夕道:“准备热水,帮我擦洗一下。你让人快些去准备午膳。”

夜莺被吓了一跳:“主母,您的身子……”

木芳夕也知道她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有些吓人,但是从受伤开始,她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洗澡了,全身上下黏腻非常,简直不能忍!

正在木芳夕愁眉苦脸地要求夜莺去寻一条柔软的帕子的时候,她带来的一个丫鬟忽然一脸惊惶地跑了进来:“主母!主母,丹珞夫人来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吓得煞白。

夜莺也吓了一跳,整个西苑中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个丹珞夫人,她连忙看向木芳夕:“主母,要不您先避一避,奴婢去拦她……”

“这是我的院子,避什么避?”木芳夕眉头微皱,断然摆手,“为了更衣。”

在中秋庆典的是,从皇宫中带出的这一身的伤,改变了木芳夕很多的东西,包括她的穿衣习惯,现在木芳夕穿的衣服都是以轻柔舒适为主,再没有任何刺绣的衣物出现了。

木芳夕对那已经有点吓傻了的丫鬟微微挑眉:“你先出去,让丹珞夫人在前厅等着我。”

那丫鬟愣愣地点了点头,见主母真的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换衣服,丝毫也不着急的样子,像是终于找着了主心骨一般,也镇定下来,转身离开了。

夜莺边小心地为木芳夕换衣服,神情是浓重的担忧,像是想到了什么,夜莺一咬牙,直接道:“主母,要是丹珞夫人发起疯来,您什么都不用管,直接跑!记得,一定要头也不回地跑,丹珞夫人由奴婢拦着,定不会让她伤害到您的!”

木芳夕简直要被逗笑了,虽然丹珞看上去有些疯癫阴郁的样子,确实不讨喜,但也没有到夜莺所说的精神异常的地步,更何况,她只是身手不利索了,并不代表她身上带的药就少了了呀。

换好了衣服,在夜莺的服侍下,木芳夕这才施施然地到了前厅,丹珞夫人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甚至都已经发完了一通火气,让两个服侍在一边的丫鬟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见木芳夕从屏风后绕出来,丹珞夫人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木芳夕并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

到了主座上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叶,这才微微抬起眼睑,淡淡地问了一句:“丹珞夫人,有何贵干呀?”

丹珞冷笑着看着木芳夕:“能有什么事呢?妾身不过是担心主母,前来探望一二罢了。只是不知主母明明无事,却将妾身晾在一边许久,是什么意思呢?”

木芳夕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无事?丹珞夫人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丹珞被木芳夕噎了一下,也不回答,直接换了个话题:“主母可知道,月歌不日就要和殿下成亲了,主母却丝毫也不愿出来主持大局,却是看不上月歌吗?”

木芳夕又是一脸无辜:“丹珞夫人在说什么呢?我是因为身体不适才需要静养的,怎么在丹珞夫人的口中,我的静养不仅和月歌管事的婚事扯上了关系,还成了瞧不上月歌管事的证据了呢?丹珞夫人实在是太喜欢开玩笑了。”

不等丹珞夫人说什么,木芳夕轻轻合上茶盏的盖子,笑容端庄而威严:“倒是丹珞夫人,殿下似乎有说过,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吧,夫人这样冒冒失失地前来,难道是得了殿下的准许吗?”

丹珞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冷笑一声,道:“主母莫要生气。只是月歌这几日神思恍惚、容颜憔悴的,妾身实在看不过去,想着要为她讨回公道。”

木芳夕忍不住轻笑出声:“丹珞夫人又开玩笑了,月歌不过是因为放下了管家的权利一时闲散下来,有些不习惯罢了,我昨个儿才见过她呢,怎么她那样好的气色在丹珞夫人看来竟是容颜憔悴吗?”丹珞夫人眉头微皱:“你昨个儿才见过月歌?”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木芳夕此时也大致明白了丹珞来闹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没心思和她周旋,直接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丹珞夫人,若是无事,还请回吧。”

丹珞阴测测的视线紧紧盯着木芳夕,半晌,竟然还真的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了。

夜莺看多少次都无法习惯丹珞那种阴郁的气息,等到再也看不见丹珞的背影了,夜莺才长出一口气,对木芳夕道:“主母,丹珞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木芳夕摇了摇头:“你晚上的时候把月歌找来,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夜莺愣了一下,还以为木芳夕听了丹珞的话要怪罪月歌,连忙道:“主母,月歌管事不是那种人,她心中是有主母的。”

木芳夕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夜莺的手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丹珞今天敢在我面前搬弄我和月歌的是非,无非是她笃定我这几天没有接触过月歌。不过她是怎么有这种笃定的,实在很让人好奇啊。”

夜莺到这里已经听明白木芳夕的意思了:“主母的意思是,既然丹珞夫人那处不好下手,那么就这件事问问月歌管事,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木芳夕点了点头:“现在的府中有些人蠢蠢欲动,你们在府中行走的时候也都各自小心。”

夜莺和两位丫鬟都清脆地答应了一声。

只是即使木芳夕这样吩咐了,当天晚上,夜莺去找月歌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从无名院到月歌所居住的房间,中途最短的一条路是要经过花园那巨大的池塘的,夜莺想着木芳夕吩咐自己要低调行事,也不敢绕路,就从花园穿过去了,但就在她走上池塘边的小径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夜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地、翻滚着掉进了池塘之中。

冰凉的水漫过口鼻,夜莺惊慌失措地想要浮出水面,却在出水之后只看见迎面而来一个不大的黑影,下一秒,头上一阵剧痛,猩红的血液就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混杂着脸上的水,让她看起来狰狞恐怖如索命的水鬼一般。

好在夜莺的水性很好,她不敢继续在水面停留,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中,在岸上正等着她再一次冒头就一击必杀的黑衣人见她消失在水中,等了片刻,就听见巡逻的侍卫的脚步声,也不敢多待,就快速混进了黑夜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莺在水中憋得不能再憋下去了,才挣扎着从池塘中冒出头来,哗啦一声,带出好大的水花。

已经走过池塘的巡逻侍卫听见这种不同寻常的声音,连忙返回来查看,就看见一个身着府中丫鬟服侍的年轻女子正趴在池塘边上,下半身还浸在水里,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明显是刚刚从池塘中爬出来的样子。

领头的侍卫吃了一惊,命令手下原地戒备,他自己三两步跑到那丫鬟的身边,把人拉了起来,撩开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才看清她的容颜:“夜莺姑娘?怎么是你?你这是……这是谁袭击了你!”他看清了夜莺脸上横流的血水,顿时是惊怒交加。

夜莺早就被刚才的变故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好不容易有了个依靠,手脚发软地全身都靠在了那侍卫队长的身上,一个劲地摇头,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侍卫队长也没了主意,只能招来一个侍卫,命他将夜莺带去府中的大夫处看看,自己则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许安。

许安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听到的竟然是服侍主母的大丫鬟夜莺遇到了袭击差点没命的消息,当即从床上跳了起来,连衣服也不穿,冷着脸问道:“那夜莺呢?现在何处?”亲自前来报告的巡逻侍卫队队长道:“属下已经派人把她送到府上的大夫处治疗了。”

许安的脸色丝毫也没有好转:“你空着手来见我,也就是说,你没有抓到伤害夜莺的人了?”

那侍卫队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羞愧混杂着愤怒,咬牙道:“属下失职,请总管责罚!”

许安冰冷严厉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道:“看样子,我们府里到底还是要乱了。”

顿了顿,许安对巡逻队队长道:“加强府中的巡逻,让所有人夜间无事不得擅自走动。还有,不管白天黑夜,都要注意无名院的保护。”

队长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

许安对于他的顺从很是满意,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问问夜莺这么晚出门要做什么,至于那个袭击她的人,你想查的话就去查吧,不用强求。”

队长也知道那人既然敢在戒备森严的王府中行凶,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非他今晚临时改变了巡逻的路线,说不好夜莺的尸体就会在第二天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队长也觉得要先弄明白夜莺这么晚出门的理由,坚定地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许安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报告给殿下——夜莺不算什么,但是她服侍的人,却是不能怠慢的。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一直服侍在欧阳靖予身边的许安却明白,木芳夕在自家主子的心中,那地位已经逐渐朝着无人能及的等级靠拢过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