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四哥

“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当着儿臣的面说的。娘亲,你说,在父皇的眼中,我是不是压根就不算是他的儿子,不管我做的再好,再努力,在他面前都是没用的。因为我不是从那个肚皮里面爬出来的,就一辈子都只能屈居在拓跋云齐那小子的脚下。”

看着自己儿子痛苦的神情,惠妃心如刀绞。

她好想冲到皇上面前去质问他,质问和儿子一模一样的话。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因着自己不受宠,惠妃常常会有一种自卑的感觉。

特别是在儿子面前更甚,总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他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这么些年自己过得不容易,儿子又何曾容易了?

还记得上一回,儿子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自己是结结实实的生了好一番气的。

可事后回想起来,儿子没有错,他怨怪得对,都怪自己没有本事,留不住皇上的心。

既然错处都在自己这里,事情便要自己来解决。

拓跋云霓是第一步,自己虽然没有本事留住皇上的心,她皇后却也没有本事护住她的女儿。

大家一报还一报,这样才能公平。

惠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疼慌乱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冷酷。

“把今天的事情,好好的给我说一说,一句话都不要漏掉。”

拓跋云玉一直觉得,自己的娘亲身体里面是不是住着另一个她。

那个她就像是一个强大却又可怕的恶魔。

每回,当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出来。

拓跋云玉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跟自己说话的什么时候是自己的娘亲,什么时候又是那个恶魔。

就比如说现在,若是娘亲,便一定是伤心懦弱,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可当那个恶魔一出来,她的整个人,立刻便不一样了。

说实在的,拓跋云玉更喜欢这样的娘亲,让他觉得即便外面的风雨再大,自己也有一个强大的依靠。

“娘亲,你还好吗?”拓跋云玉暂时忘却了满腔怒火,试探着问道。

闻言,惠妃不过是白了他一眼,淡淡说:“娘亲好得很,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跟我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统统说给我听,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拓跋云玉心中一喜,连连点头,紧接着,苦着脸将今天在御书房被斥责的事情说了出来。

惠妃听得很仔细,不光听得仔细,连带着拓跋云玉的神情,也一一看在眼中。

待到事情讲完之后,惠妃不过是略一沉吟,冷笑便挂上了嘴角。

“就这样?”

“就这样!娘亲,你是不是觉得还不够?”拓跋云玉有些忌惮的看着她。

惠妃虽然什么都还没有说,可是,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蔑视他。

自己,难不成真的太小题大做了?

可是,九五至尊诶,帝王之位诶,眼看着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自己生一生气,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看见自己的儿子惴惴不安,惠妃冷眼一瞥,毫不在乎地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受了斥责,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娘亲,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拓跋云玉伸了脖子,原本想要高声叫嚷出自己的不满。

可当他的视线一接触到惠妃冰凉的眼神时,高声的叫嚷便立刻变成了畏缩的喏喏。

是的,他有点害怕这样的娘亲,尽管说不上来,是怕些什么。

“你父皇属意谁继承皇位,不是一早便知晓的吗?当年你还小,可能不知道,为了拓跋云齐那个臭小子能够当储君,皇上可是煞费苦心,不仅废了先皇后,更是把前太子逼得上了西天。玉儿,跟拓跋云齐那小子争,你是指定争不过的,既然明明知道了这个结果,那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与其在这里做生气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想想面对这样的情况咱们应该怎么做才可以反败为胜。”

惠妃的话让拓跋云玉燃起了希望,他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地娘亲,不知不觉,声音中竟然带上了讨好。

“娘亲,你说说,怎么个反败为胜?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办法?快说说,快给儿子说说。”

“哼!皇上属意那小子继承江山,那便依着他就是,只不过大夏的江山虽好,也要他有命享受才是!”惠妃冷笑着着说。

“有命享受?娘亲,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拓跋云玉猜到一个可能,但他不敢肯定,这个可能性实在太过可怕,他怕自己一猜,就成为了事实。

惠妃看着他,张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吐着鲜红杏子的毒蛇。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妹妹云霓那个臭丫头可以死,他为什么不可以?”

拓跋云玉伸手捂住了心脏,一副被丢到岸上的鱼儿的模样。

“娘亲,云霓的死真的不是巧合,难不成,真的是那颗珠子......”

“废话!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还能有假?”说着,她突然严厉非常的看着拓跋云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以外,谁也不能知道。你给我记好了,牢牢地闭紧自己地嘴巴,若是这件事情有了那么一丁点泄露出去,不光是你我,咱们的家族,一个都跑不掉!”

拓跋云玉还能说甚么,只能是茫然的点头。

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娘亲,那你打算要怎么对付拓跋云齐那小子?”

“那小子嘛,呵呵,动手的就不是娘亲了。”惠妃抬起头,视线飘飘忽忽的望向远方。

拓跋云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紧闭的窗户以外,甚么都没有。

“玉儿,你知道咱们的前面,是什么方向吗?”

“这,是北方?”拓跋云玉猜测着,心想娘亲不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吧,可往前看了看,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答了吧!

反正现在的娘亲是他所看不透的,大不了被她继续蔑视,那样的眼神虽然叫人难受,但习惯习惯也就好了。

原本已经做好承受白眼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惠妃竟然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北方,这步棋,娘亲已经布得够久了,是时候可以发挥他的作用了。”

拓跋云玉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娘亲所有的秘密了。

可当她这话一出来,他才知道,自己了解的还是太少。

“娘亲,你还有甚么棋,能一起给我说说吗?”

惠妃轻扯嘴角,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拓跋云齐那臭小子就是从那儿回来的,不是吗?”

拓跋云玉点点头,“没错,他在北地已经好几年了,此次若不是云霓出事,想来,父皇也不会让他回来。”

“就算是现在不回来,早晚也得回来。他就是你面前最大的那个阻碍,光是看不见是没用的,必须干干净净的把他清除了,你的将来,才有可能!”

“是,那要怎样才能把他清除呢?”拓跋云玉追问着。

没错,他的胆子不大,但倘若有人能在前面为他铺好了道路,那么接受起来,实在也是没有那么费力的。

惠妃赞扬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很好,做人嘛,就是要敢想才行。没有什么事情是人办不到的,若是有,那就是自己没用。”

微笑的嘴唇上,挂起了遥远的记忆。

此刻的她,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夏天。

“看不惯拓跋云齐那小子的,可不止你一个,你的大哥不在了,老二便是那个臭小子,而你三哥那个脓包就不说了。还有一个,你从小不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吗?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把他给忘了?”

拓跋云玉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憋住了呼吸。

“娘亲,你说的,是四哥?”

“是啊,你的四哥。那小子,可不是个普通的角色,想当年,萧妃受了难,一夜之间,他便从云端跌落进了泥底,原本,咱们大家都以为那小子的这辈子算是没有指望了。可没想到,那小子倒真是个狠角色,为了能够跟在拓跋云齐的身边,竟然跟你父皇自请去北地。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叫我去我都不会去,就算是待上一天都难受得紧,可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追随拓跋云齐。”

听她说起这个,拓跋云玉还是有点印象的。

点了点头,说:“没错,我还记得当时父皇让咱们自己选择去或是不去,我们大家都不愿意,巴不得父皇不要叫道我们,没想到,四哥还主动站出来,说要跟在老二身边去学习辅佐他呢。哼!从前,我还一直认为四哥是个有血性的,没想到,也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难不成他以为套好了拓跋云齐,将来,他就真的能把皇位让给他?做梦!”

拓跋云玉嗤之以鼻,从前对老四的尊重是一丁点也没有了。

见到他这副样子,惠妃刚刚才升起的安慰一下子便消失了。

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甚么事情都光看表面,压根就不会往深处想那么一丁点儿。

叹了口气,紧接着说:“你知道甚么?这件事情,是我和云夜那个小子商量之后的结果,你当你四哥真的是脓包?告诉你吧,你四哥比你有志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