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死亡

这天气十分地燥热,即便是供了足够地冰盆,可在冰盆化了之后,依旧还是热。

没想到这么一颗小小地珠子,便能叫人如此舒爽。

秀儿满意地将珠子看来看去,越看越喜欢,甚至动了一丝丝将它据为己有地念头。

只是,这样地念头也不说是稍纵即逝。

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惠妃送来的礼物是给公主的,即便公主没醒,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那也不能随便动。

万一公主醒啦了,惠妃又提起那颗珠子了呢?

秀儿瘪了瘪嘴,把珠子放回原位。

转身回到公主的身边。

只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颗珠子流光溢彩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爪子一般,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

她的眼睛,时不时的朝着木盒的方向瞟了过去,心里的念头不断转动。

公主不知道那颗珠子,现在不知道,将来只要惠妃不问,自己也不说的话,公主也不会知道。

可怎样才能保证惠妃不问呢?

所以说,这件事的关键就在惠妃,只要自己能应对惠妃,那么珠子曝光的机会就小了一分。

因着有了珠子的关系,寝殿里清凉舒爽。

在这闷热的时节里,简直是让人打从心眼里舒坦出来。

人舒坦了,脑子就清醒了。

一个绝佳的念头在秀儿的心中冒出。

她猛地站起身来,嘴角的笑意压根就掩藏不住。

快步来到木盒跟前,秀儿伸手便将珠子拿到了手里。

小心翼翼地观赏了一番过后,才又将它放了回去。

柜子上的东西很多,秀儿随手便拿了一个白釉花瓶挡在了木盒跟前。

这样一来,即便是公主醒来了,也不会看见木盒。

她看不见,自然就不知道。

不知道了,往后自己的机会不就大了些?

若是惠妃问起来,自己也不用害怕。

那珠子好端端的在那儿,自己大可以说,因着珠子贵重,才拿了花瓶挡在跟前。

若是不问起,那便更好。

日子一长,自己便能有机会让它变成自己的物件。

心中藏了不欲人知的欢喜,秀儿一整天,脸上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的。

这笑容看在刚刚进门的皇帝皇后眼里,自然是觉得倍感欣喜。

“秀儿,你这么开心,是不是公主的身子有所好转?”

“啊?”秀儿愣了愣神,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只是,这样的问题也甚好回答。

只见秀儿肯定的点点头,朝着皇上施了一礼,才乖巧的回答说:“回禀皇上,公主今日看着脸色好上了许多。”

“还有发热吗?”郝枚径直朝着床榻走去。

“发了一次,但没有之前的严重。”秀儿跟在皇上身后,也朝着云霓的方向走了过去。

郝枚和皇上问了一会儿病情,再同沉睡的云霓说了些话,便准备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郝枚的双眼朝着冰盆扫了过去。

有些疑惑的说:“霓儿的房间真是凉爽,我一进来的时候,便觉得和别处不同。秀儿,今儿个你们的冰是不是放得多些?”

“回禀娘娘,是!”秀儿垂头回答,将眼中的心虚掩了下去。

“好吧!”郝枚站了起身,遂又交代:“凉爽点固然挺好,但你也要着紧点看着公主,可千万不要再着凉了。”

“是!”秀儿乖乖点头。

“还有,没事的时候同公主多说说话,多唤一唤她。”郝枚絮絮叨叨的吩咐。

秀儿自然是乖觉的点着头,一面恭敬地送二人离开。

云霓公主地离世来得很突然。

这天天还没亮,龙吟殿地大门便被敲得梆梆作响。

沉睡中地郝枚和皇上一惊,同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什么事?”

皇上沉声怒喝,从床榻上猛地坐起身来。

“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公主她......薨了!”

自打郝枚住进龙吟殿,便从不许有人在夜间伺候了。

守夜的宫人都在殿门外,这会儿颤抖着喊出来这句话,尽管不甚清晰,可床帏之后的帝后,也听清楚了。

寝殿内,落针可闻!

窗外,久违的雷声惊劈下来,毫无预兆的,将漆黑一片的龙吟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白昼中床榻之上端坐着的两个身影,也如同石头刻成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霓凰阁里的哭声穿过雷雨,似乎钻进了龙吟殿。

郝枚和皇上僵硬的转动了眼珠,借着闪电,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郝枚扯了扯嘴角,勉力一笑。

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那么的诡异。

不过,也仅仅是一秒,她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皇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之间,像是被火烧到尾巴地兔子一般,跳了起来。

“太医,宣太医!”

皇上终于说话了,宫人们连忙开门进来。

找太医地找太医,掌灯的掌灯,伺候皇上皇后的,飞快地跑了过来。

皇上没有让他们碰自己,只是胡乱吩咐赶紧让玉隐珏来瞧瞧郝枚。

而自己却夺门而出,朝着霓凰阁地方向冲去。

雷声响过,外面正在下着瓢泼大雨。

皇上身上只着了单薄地寝衣,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中。

宫人们在后面追着,叫着,哭着,却依旧追不上皇上飞快地步伐。

直到看见皇上在霓凰阁门前停了下来,才慌慌张张地扑了上去。

“皇上,仔细龙体啊!”宫人们出来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伞,举起双手为皇上挡着雨,脸上也分不清事雨水还是泪水。

“滚!”皇上大吼一声,将身旁的宫人推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霓凰阁。

哭声,是从云霓的寝殿传出来的。

皇上双腿发软,但他似乎压根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此时他的心头,就只有一件事,一张脸。

他站在寝殿门口,紧紧拽着门框的手青筋爆裂。

寝殿里,跪了一屋子的奴才,都垂着脑袋嘤嘤的哭泣着。

“哭什么哭?滚!”皇上大喝一声,殿内此起彼伏的哭声立马停歇。

“皇上......”秀儿跪行至皇上面前,努力的忍着哽咽。

“霓儿她......”

“皇上节哀!”秀儿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的连成串,无声的往下落着。

皇上深深的吸着气,过了好半天,才哑声说:“都下去吧!”

得了皇上的吩咐,宫人们默默的抹着眼泪往下退去。

皇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床榻走去,脚下,似乎有千斤重。

当看见云霓熟悉的小脸时,皇上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是一张怎样的小脸?

模样还是从前的模样,甚至面色依旧红润,只是唇色雪白,看上去像是失去颜色的花朵。

皇上伸出手,轻轻的抚到了那张极易破碎的脸上。

还是那样的柔软嫩滑,只是多了一些彻骨的冰凉。

那样的冰凉沿着指尖的血脉,深入骨血,直直的朝着心脏处冲撞过去。

皇上只觉得心头狠狠一痛,几欲昏厥。

“皇上!”玉隐珏的声音出现在皇上身后。

“玉隐珏!”皇上猛地回过头来,像头下山猛虎一般冲到玉隐珏的跟前,两手紧拽着他的衣领。

通红的双眼里面净是血丝。

“你不是说她好了吗?你不是给朕说过,她有好转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皇上悲哀的嚎着,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都抽干。

玉隐珏看着和自己流着同样血脉的亲弟,心里的酸楚浓厚得几乎要将他淹没。

“对不起!”

“对不起?谁要说对不起,她是你侄女儿啊,亲生的侄女儿,你怎么就不能救她呢?”皇上颓然坐到地上,一手紧紧的拽着玉隐珏的衣摆。

玉隐珏低头看着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被迫和自己分开的那一夜。

蹲下身来,伸手紧紧的按住皇上的肩膀。

玉隐珏沉声说:“云霓不该这么去了的,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一定会查清楚。你说的没错,她不仅仅是你的女儿,还是我的侄女儿,我这一辈子,无妻无子,你的孩子身上,同样有着我的血脉。你放心,就算是为了这点血脉,我也不会让霓儿白白牺牲的。”

玉隐珏的话像是一根巨大的尖刺,猛地刺进了皇帝滴着血的心脏。

他抬头紧盯着玉隐珏,瞳孔如针尖一般锋利。

“你什么意思?霓儿是被人害的?”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这事实在可疑。我的医术我有信心,云霓的脉象和症状已然减轻。在这样的时候,断然没理由撒手人寰。除非是有人做了手脚,只是现在我还没想到究竟是用什么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的。”玉隐珏肯定的看着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皇上悲痛的情绪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

他转头看着安静躺在**的云霓,她还是那么美好,只是,那样的美好稍纵即逝。

银牙几乎咬碎,皇上冰寒的声音从齿缝中漏出来。

“查!查出是谁,朕定要诛他九族,为朕的霓儿偿命!”

玉隐珏无声点头,这才轻声说:“外面跪了一屋子的太医,你打算怎么办?”

“杀!”

“杀了?”玉隐珏有些吃惊。

“连个公主都看不好,活着还有什么用?”皇上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是那泥石雕刻一般,没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