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都是可怜人

“你当我喜欢在背后说人的坏话?”郝枚不屑一顾,“行了,咱们说重点吧!我问你,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没有!”猜到她会问这个,太子连忙摇头。

“我警告你,你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食脑蛊听说过吗?在你的身体里面,住着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那只小虫子可会听人的心声了,倘若你说的话里面有一句假话,它便会狠狠的咬你一口。从你的脑子开始,一口一口的蚕食。它的动作很轻。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是会慢慢的,觉得有些头痛。然后,你的记性会越来越差,再过一段时间,你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像个小孩子一般,撒泼打滚,遇见事情只会哇哇大哭。呃,对了,还会尿裤子呢!啧啧啧,堂堂大夏国的太子,竟然还会尿裤子,那画面,即便只是想想,都觉得很上头啊!”

郝枚越说越开心,可太子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黑。

“你,你这个毒妇!”

“唔,谢谢称赞,我也跟你有同样的认知。”郝枚点点头,毫不在乎对方的咬牙切齿。

“怎么样?现在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一个问题一颗解药哦!”郝枚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锦袋。

当着太子的面,郝枚将锦袋打开,伸手从里面捞出一颗绿豆大的药丸。

“一共十颗,每一颗可以缓解症状一个月,想要根治它,便要把所有的药丸都吃下去。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吃,但本着医者仁心的信条,我还是要告诉你,这食脑蛊不比一般的毒药,它的解药,是在喂养蛊虫的同时,从它身上刮下的鳞片制成的,蛊虫长大了,鳞片也就没有了。也就是说,每只蛊虫,只能有相对应的一份药物,除此之外,别无解毒的办法。”

太子望着郝枚,只觉得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着毒的。

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会这么阴狠的法子,一时间,太子只想扑上前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叫她再不能说话才好。

但是,她手中把玩的解药,却是自己的救命良方。

他无法想象,自己流着口水在宫中尿裤子,要是真有那一天,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是不是可以问问题了?”郝枚笑嘻嘻的把手中的解药放回袋子里面,将袋口的红色细绳一拉,便将锦袋系得紧紧的。

直到那只小锦袋被她贴身放进怀里,太子才红着脸拔出了紧紧黏着锦袋的视线。

“你要问什么?”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皱眉问道。

“皇上现在怎么样?”这是郝枚最关心的问题。

“父皇现在躺在**,昏迷不醒。”太子顿了顿,抬眼看着郝枚,朝着她摊开了手心,“解药呢!”

郝枚不置可否,爽快的掏出一颗解药递给他。

拿到解药的太子连忙把它扔进了嘴里,囫囵吞下了。

郝枚心中好笑,但面上依旧平淡无波。

“第二个问题,皇上在哪儿?别跟我说在皇宫,究竟在哪个地方,说得清楚点!”

闻言,太子瘪了瘪嘴。

这骊妃还挺聪明,怎么就知道自己想回答在宫里呢?

“需要想那么久吗?快点说!”郝枚催促道。

“在母后的寝宫里。”

“那御书房和龙吟殿,为什么派着重兵保护?”郝枚紧紧的盯着他,想要断定他话里的真假。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想知道答案,给我两颗解药!”太子伸着手,看上去有些像是无赖。

挑了挑眉,郝枚丢出两颗解药。

“太子挺会算帐的嘛,那现在可以说了吧?”

收下了解药,太子倒是没有赖账。

“大臣们闹着要见皇上,御书房和龙吟殿都是极有可能被闯的地方,自然要派重兵守着。”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皇上身在何处。这样一来,不是不用担心有人会乱闯了吗?”郝枚怀疑的问道。

“骊妃娘娘,这也算是一个问题哦!你确定要问?”太子倒是挺实诚,在这种无效问题上提醒郝枚。

点了点头,郝枚有些赫然。

“我倒是忘了你是有偿回答问题,行吧,刚才那条就当我没问,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你可得想好了回答!”郝枚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吧!”聊了这么许久,紧绷的神经已经慢慢放松。

除了威胁自己的手段有些下作以外,他竟然难得的觉得,骊妃人还不错,跟她说话,自己也挺舒服。

“我不相信皇上是旧伤复发,你实话实说,皇上的伤,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问题很是凌厉,一时间,震得太子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低了头,沉吟了两秒之后,小声的说:“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

“好,那么下一个问题。”郝枚咬了咬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并没有追问,而是直接抛出了比先前那个更尖锐的问题。

为什么要那样做?

要是回答了,不就是直接承认了那件事是自己做的吗?

那么,不回答呢?

难道就能躲得过?

“这个问题......”原本想说不回答的,可是眼前一晃,便见到郝枚将一颗解药捏在两指间。

“你可以不回答,但相对应的这颗解药,也会毁掉。”

太子无语,这是可以不回答吗?

这明明就是非答不可好吗!

“父皇要废了母后,我没有办法。我不想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父皇。”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在一次次的崩溃之后,太子也逐渐接受了这件事情。

尽管心里还自责,但总算,能够坦然面对了。

“我相信!”郝枚轻声说道。

太子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郝枚沉默着,拿了一颗解药给他。

“太子,在你心里,江山重要,还是父亲重要?”郝枚低声问道。

“当然是父皇重要!”太子想也不想便回答,“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会相信的,毕竟,我是弑君杀父,逼宫篡位的罪人。”

“谁说我不信了?我信!”郝枚笑了笑,温和的看着他:“我不光相信,我还知道,若是一切重来,你依旧会这么做。因为对你来说,皇上固然重要,却没有皇后重要的,不是吗?”

太子心头一跳,眼眶迅速泛红。

短短一句话,直直的刺进心底深处。

自从事情发生以来,别人表面上不说什么,但看他的眼神多少是有些变化的。

那种震惊,那种害怕,那种不屑。

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纠缠着太子的每一根神经。

所有的人,表面上敬他,重他。

但实际上呢?都是瞧不起他。

宫女瞧不起他,太监瞧不起他,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配做人。

在这样的高压下,太子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但是冷不丁的,竟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了解他。

能够明白他是因为太爱自己的母亲,才会对父亲送上刀子。

可这个人,偏偏是仇人,偏偏是自己的母亲想要对付的人。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

“太子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整件事情,做错的都是皇后娘娘?”郝枚温言细语,双眼闪出一抹和煦的光辉。

太子愣愣的瞧着她,木然开口:“母后的错,怎么会?”

“若不是父皇偏爱你,搅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

“皇上偏爱我是没错,但是我有没有主动在后宫搅风搅雨呢?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好几次进冷宫,都是拜你母后所赐。我从未想过与她争什么。皇位,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让郝帅去争。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只想要皇上的心里只有我,就够了!可即便只是这样,你母后都不放过我。对付我便罢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本就没有常理可循。但你知不知道,在大夏百姓遭受地震的灾祸的时候,你母后私吞了赈灾的银两,你知不知道,为了笼络朝中大臣,你母后无所不用其极,最擅长的手段就是用家人牵制他们。你不知道是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脑袋深深的埋在沙子里面,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这一切,都在你母后的肆意妄为下,每天都在发生。甚至利用你,来达到伤害你父亲的目的。她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你推上皇位?可是皇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她不关心,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个,她在乎的,是你坐上皇位之后,她能够垂帘听政,它能够坐到大夏最高的位置上去。”

一口气,郝枚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皇后的心思,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来。

只是太子身在其中,才会对皇后保持着赤诚之心。

他颓然跌回床铺,抓住解药的手无力的松开。

一时间,圆溜溜的解药散了一地。

“不会是这样,不对,你说谎,我的母后,怎么会是这样的?”太子伤心的呢喃着,他将自己缩到**,双手抱着脑袋。

“我有没有说谎,你自己慢慢想一想便能知道,太子,现在大错还未铸成,你要是有心的话,还能挽回!”郝枚叹了口气。

原本想要挟持太子来威胁皇后的,却没想到,太子的懦弱竟然打动了她。

说到底,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