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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想,我的遗憾是太多了。眼前的事就是我回家要先见到我的妻子。我要真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最对不起的就是苏蕙。我就是真要死,也要先和她见一面才行。

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却没人。我不得不给苏惠打电话,还是我岳母接的。她说苏蕙在学校卫生所里打吊针。我就下了楼在往学校里走。我不敢跑,因为我的心口还是不那么舒服。

来到卫生所的时候,我看到苏蕙烧的脸色潮红,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在我的心里是不可替代的。

“妈,你带着小雅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小蕙。”

我轻轻地坐在了病床旁边,低下头亲了亲苏蕙的额头。我岳母本来一脸不悦之色,要说我几句的。可是一看我这样,就红着脸领着孩子离开了。

“小蕙,你觉得怎么样。我来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我吻着苏蕙的手背动情地说,“你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死掉。那个时候我才想到,原来你和孩子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傻瓜,你回来了就好。我也想你。前些日子我工作压力大,脾气有些躁,就和你吵架。我想把妈和桢桢接回来住。没有妈和妹妹,咱们家里冷清多了。两个人吵架都没人管。现在小雅都不想在家住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叫妈搬出去住。”

苏蕙一说这些,我的眼泪无声地留下来。实际上,该忏悔的人是我。对不起家庭的也是我。说白了,我这个家只要好好经营一下,还是会好的。其实前些日子,我也是有些燥,怎么看苏蕙怎么不顺眼。她也是,两个人就经常斗而不破。这么过,饭也没人做了,苏蕙经常赌气带孩子回家吃饭。当然了,她在我岳父岳母面前是不肯说实情的。也不让小雅说。

其实,这种为点琐事斗嘴纠缠恰恰说明,我们彼此的心里都有个心结。我是活得太累了,又觉得自己找不到出路,就平时能忍的事情也忍不下。很多时候,我扪心自问我这是干什么呢,非得来个一妻两妾才算过瘾吗?可是这三个女人谁省油的灯呢?肯本不可能的事。可是叫我狠起心肠来,我又狠不起来。我只能像一只进入迷宫的老鼠一样,豪无目的毫无章法地乱串。乱发脾气,这正是我内心痛苦的表现。

想想这么多年的人生遭遇,我的伤腿那里就有本能的感觉。它提醒我我曾经为了所谓的男女情爱付出过多大的代价。

我还是守着苏蕙过日子吧,这对我的良知来说才是最应该的。否则,我再去偷别人的女人,一旦偷出问题来,那就是一起输不起的身败名裂。

在鸡蛋上跳舞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就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这是我要过的日子吗?你和你的妈妈还有妹妹,你们更需要过的是一种平安甚至是平庸的日子。

苏蕙打完吊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大夫说,明天还是要继续打。我给她拿了口服的药物,再叫她披了风衣。然后两个人就搀扶着回家了。

回到半个月没回过的家,看着那些熟悉的什物,我的心里竟然生出久违的亲近之感来。

“一楠,给我妈打个电话吧。”回到卧室里,苏蕙解下绑头发的带子披散开头发说。

我就打了我岳母的手机,她说今天晚上小雅在那边睡了。晚上你多照顾好小蕙,她一个女人,当这么个芝麻官很不容易的。

我答应着把电话挂了。这时候,苏蕙已经换了睡衣睡裤去开着灯的卫生间洗淋浴。我追过去嘱咐道,小蕙,你别洗头了,就冲冲身子算了。天不早了,再洗头很难干的。

苏蕙随口答应着进去了。我不再管她,而是考虑到我要不要把自己心脏有问题的事

情告诉苏蕙。

夜深了,苏蕙洗完澡回到卧室里来。我正在看一本近期出版的文学期刊,被一个中篇小说吸引住了。有一段时间,我没有看小说了。我的口味很刁,一般的作品一看开头,觉得不对口味立马就不看。这个年代,所谓的纯文学领域也是在没有多少可读性思想性都不错的小说来。至于所谓的网络文学,能入眼的就更少。没有办法,我有时候来了兴致,就不得不把以前看过的好作品再回炉一下。苏蕙和我一样脾气,我爱看她基本也爱看,我讨厌的东西她也讨厌。也就是说,在文学兴趣方面我们俩是意气相投的。有时候,我就会不自然地想起古代词人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赵明诚来。我们这算不算琴瑟相和呢?我说不来,因为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方面我和她的交叉点就少了,有的地方甚至是对立的。比如说对政治对官场的热衷方面。我对时下的崇宁官场是深恶痛绝的,虽然不敢说是豺虎当道真正正直的好人也不多。

我有一个表叔,是我父亲的一个没出五服的表弟。当年我大学毕业,工作无着,我爸爸曾经厚着脸皮求过他几次。几乎每一次他都是和我爸爸打官腔的。说起来,我爸那次回家犯病也是和他有关系。现在,他是崇城区检察院的检察长,虽然是副县级却不在常委。当他知道新来的苏副区长居然是,他那个从没放在眼里的表哥的儿媳妇时。这个人就找上门来了,见了我妈妈一口一个表嫂,叫得那个亲热。

老实说,我是很佩服这类人的脸皮之厚的,但是我也没有向他当初对我爸一样。他来家里我也会好好招待,但是我的心里客气多于热情。因为人心我已经看透了,你来我家里行,我绝不会到你家里去。

那次他和他老婆来过后,我和苏蕙说了当初她怎么看不起我家的情况。苏蕙说,小人是不能得罪的。起码当面不能得罪,你如果想叫他不好过,我能想想办法。

我说,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叫他自己自生自灭吧。你不要帮他但是也别做对他不利的事。当初他怎么对我爸爸,现在咱们怎么对他。

确实,老是挂着一些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太累了。我和我妈说,他来了该招待还招待。但是他要再带礼物来,咱们不能收。这件事,要你说话。我和苏蕙不好说。

富在深山有远亲,我们就是帮也是帮那些宅心仁厚的。我想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我会有今天,叫他一声表叔我真是打心里腻味。幸好,他也是个官场老油条,能看出我们对他的敬而远之。

吹风机传出嗡嗡的呼啸声,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来苏蕙没有听我的话把头发洗了。我合上书本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蓦然间我觉得我老婆的身子‘苗条’了很多。

“先放开,等我吹干头发。”苏蕙毫无知觉的说。

我放开她,但是我也没走开,就是紧紧站在她的背后。

苏蕙是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面吹头发的。她看见我紧紧地站在她背后,就一边吹头发一边不自在地说:“怎么了孙总,不是烦我吗?怎么忽然又对我这个黄脸婆有兴趣了。”

苏蕙这么一说,我一激动就忍不住又抱住了了她。

“我烦谁也不能烦区长同志。我还指着苏区长将来当省长呢。”

“不害臊,我不是你的区长,在这屋里我们就是老婆和老公。”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有点无耻地伸双手,按住了苏蕙胸前那两个软乎乎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不是不待见我吗,不是嫌我我身上有股衙门气吗?”

苏蕙说着话忽然生起气来,她放下了手里的吹风气开始往下掰我的手。

“小蕙,别这样

。衙门气就衙门气吧,都是我不好。衙门气我也喜欢。”放下了那个心障,我忽然变得死皮赖脸起来。

“你才有衙门气,你不知道什么叫潜规则吗?当官的一点不摆谱,还像个官吗?”

苏蕙这么一说,我本能地想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我又硬生生地截住。我不想再惹她生气了。我就没吭声,而是把我的嘴唇贴到了苏蕙柔柔的颈项上。

“一楠,你别这样。你忘了我还是个病人了。今天我在家里晕过去,幸亏小雅还知道给我妈打个电话。要不然,我就是死在家里都没人管。”

苏蕙这么一说,我真的有些后怕。这要是我妈和我妹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这样的危险。

“小蕙,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今天晚上我到被窝里给你赔礼。”

“去,你怎么这样了。叫人不敢相信。哎呀,不行啊,我又有头晕了。”苏蕙说完身子就往我怀里倒下来。我瞬时抱住她把她抱到床上去了。真的,只有夫妻俩在一起的时候。苏蕙才会表现的像个女人。

这一天夜里,我们没有顾忌什么就做了一次夫妻之事。说起来我们因为吵架,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做这件事了。

做完了,我和苏蕙都出了一身汗。苏蕙倒在我怀里调侃说,一楠,没想到做这事儿还能治疗感冒。

我说,你别胡说了。我就是太想你了。唯一遗憾的是,我老婆似乎是瘦了一些。

就是瘦了,我这段时间就是压力太大了。我还想过要和你离婚。这样你就解脱了,我知道台湾岛上还有人等着你。

“她等着我,叫她等吧。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舍了你去找她,那样我妈饶不了我。我也不能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要还她们,下辈子吧。这辈子,我就和你在一起。小蕙,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在台湾犯过一次病。我的心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啊?你别吓我一楠。”

“心肌炎,我去台湾的荣总去查过。刚才,咱妈一给我打电话,我从办公室往下走的时候,我的心脏又不舒服。我真怕一下子见不到你了。”

“不许胡说。我还怕见不到你了呢。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千万不敢大意。要是你刚才说,我就不让你做。万一你在我肚皮上犯病了怎么办?做这种事,心脏负担都重的。所以很多心脏病的人不适合结婚。”

“小蕙,我们不说了。我刚才和你在一起,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睡吧,别这么自己吓自己。”

夜深了,窗外传来似有似无的闪电,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匆忙间忘了拉上窗帘。搂着苏蕙圆润的肩膀,我在想也许我的毛病是和心里有种无形的压力有关的。可是,我和芳菲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舒畅。为什么我一和练晓楠在一起就会出毛病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我做了一个很沉重的梦,在梦里我看到了前生的自己,我是个浪荡无形的官府衙内。迷恋青楼,做下一件又一件始乱终弃的薄幸之事。最后,父死母亡,家财散尽,我被仇家逼得跳崖又被一个村姑搭救。我张开眼睛喝着那女孩要、端来的汤水。她一张俏丽的面容正慢慢地挨近过来。。。。。。

轰隆隆——嘎!

一声惊雷从屋外的天幕炸开的时候,我尚未看清楚那村姑的面容便惊醒。我一睁眼,就看到苏蕙倚在我的身边,俏脸如春,吐气均匀。

我的梦醒了。可是我的路却还要走下去。我又该怎么走呢?

屋外细雨潇潇。又一道闪电,照得屋子亮如白昼。

苏蕙依然没有醒来。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