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听到我妈在院子里扫雪的擦擦声和我妹妹玩雪乱跑的欢呼声。

我抓出枕头底下的手机一看时间,早上八点了。

一看到我手里黑黝黝的诺基亚手机,我就想起芳菲来。这手机还是当初芳菲买给我的。霎时间,那种强烈的思念之情变得翻江倒海。

我不再耽搁赶紧起床穿衣服。等我穿好来到院子里,我妈妈已经把院子里的雪几乎扫完了。而我妹妹,则背着练晓楠送给她的新书包在院子里到处跑。

“妈我来,您歇歇吧。”我赶紧过去接过我妈手里的竹扫帚。我一直打开院门把雪扫到练晓楠停车的大路口。一边扫着雪,我还和和我干着同样营生的我大伯、邻居五哥打了招呼。看着村里熟悉的景物和人,我的心中感到无比亲切。

回家的感觉真好。

扫完了雪,我妈已经生好了炉子,并把昨晚剩下的饺子放在锅里煎黄作为早餐。妹妹早早地洗了脸梳好辫子,穿上上次买的那件红色羽绒服,坐在小板凳上等我吃饱。

“桢桢,你不吃点饺子?”我看着妹妹红扑扑的漂亮的圆脸问道。

“我不饿,我等哥哥领我去镇上赶集。”妹妹兴奋而亲热地看着我,黑漆漆的眼睛里充满了依恋和爱。

我匆匆吃饱了饭,到东屋推出家里的那辆旧自行车和妹妹去秦锁镇上赶集了。

为了方便带东西,我拿了一个化肥编织袋夹在车后座的铁夹子上。下到平路之后,我把妹妹抱到车大梁上坐好。这时候地上的雪都被附近热心勤快的乡亲扫出一条道来。

“桢桢,你坐好了。别乱动,咱们走了。”

我一边嘱咐妹妹一边骑上车子往麒麟河方向走。过了麒麟河北的那个水泥桥向西两公里左右就是镇上的大街。

出了村子雪便比较厚了。虽然被风吹到两边沟里的不少,路上的雪还是有。表面冻硬了,自行车轮胎碾上去咯吱咯吱响。我很小心地骑车,沿着别人压过的车辙往前走。

过了大石桥,赶集的村民们便多了起来。这条路是往东能到崇宁,向西则是通到玉峰方向的省道。这是我们秦锁镇除了省道外的第一条硬化路。我在秦锁联中上学的时候在这条路上走过三年。

路南就是麒麟河滩上的柳树林子,现在树叶子早已落光,只有树干和枝条暴露在雪后冰冷的空气里。麒麟河早已封冻,到处一片雪白,除了雪见不到其他东西。

一看到这些,我就想起我做过的那个噩梦来。梦境就是出现在这里。这片柳树林子,我上学的时候不知在里面玩过多少次。可以说它是沉潜在我的记忆深处了。做梦的时候它就会经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就在我眼目可及的那地方,那个我捉过一条大黑鱼的地方。芳菲被几条野狼撕咬的体无完肤。

我忽然强烈地思念芳菲,我像疯了一样勉强把车子骑到集市上。找了一个没人的关闭多年的铁木厂大门口打下车子,叫妹妹下来。

“桢桢你等等啊,哥哥打个电话。”我对妹妹说道。然后我脱掉手套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我们明知道打这种电话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可是我忍不住要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几句讥讽痛骂,我也要

听听。

调出了芳菲的手机号,我稍犹豫了一下果断地按下呼叫键。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有人接电话了。

“喂,你好。你找芳菲吗?”是个中年妇女的客气声音。

“您好,对的我找芳菲问点事情。她不在吗?”我小心客气地问道。

“在的,那没起床呢。你一等啊。芳菲,芳菲,起床了!”后面的的喊声我听得小起来。应该是拿着电话到卧室去了。

芳菲的妈妈一听就是个那种大大咧咧的东北女人。虽说是个大学教师,却叫人有种简单明快的利索感觉。

“喂,哪位啊?”

手机里传来芳菲睡意朦胧的声音。

“芳菲,我是孙一楠。我想你了。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可是我想你了。昨天夜里,我梦见你被野狼咬的浑身是血。”我一股脑说完这些,唯恐佟芳菲把电话扣掉。

我的话说完了,那边却没有动静。我想芳菲是愣怔了。没想到我竟然还给她打电话。

我喘息着,等待芳菲的声音。

我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喘息声,然后是哭声。

“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呜。。。呜。。。你不干净,你就是那只咬我的中山狼。。。呜。。。呜。。。滚!”最后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然后电话挂了。

我呆呆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我的鼻子酸酸的,但是我没有哭。妹妹在这里,我怕她害怕。明明知道这个电话不该打,图什么呢,就图叫她骂我吗?

骂几句也好,总算可以稀释掉那刻骨的思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