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蝎之瞳
黑蝎狂妄大笑，其声势似能将漫天血雨震开，哪怕自己一直掩饰的底牌刚刚使用便被揭开，也没有暗自沮丧，这不仅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也变相代表这场死斗让他无比尽兴。
“蝎之瞳，又称看破、洞穿之瞳，但凡进入一定的视线内，无论是谁，身上的破绽都会无所遁形。”闻人愁在内心低语，略感棘手，“只有极致的洞察力，才能蜕变出这等绝技吧。”
与牧清瞳的怠惰之瞳一样，蝎之瞳也是后天经过锻炼才能觉醒的神技，不仅需要某种方面极致的天赋，更需要持之以恒的修炼，古往今来，这种人也是少之胜少。
怠惰之瞳是由极致的思考速度的天赋进化而来，对于牧清瞳而言，怠惰之瞳不仅是绝技，同样也是不得已的保命之法，如果不主动限制住这等天资，恐怕在幼时就会被不怀好意者扼杀在襁褓之中。
蝎主管的洞穿之瞳则是在一次次神经紧绷的剑术对决中，逐渐进化，最终在击毙自己的宿敌后，才能终于开花结果。
“无所谓，不管是何物，都不会改变你的死期。”闻人愁轻轻抬起长剑，剑尖直指雨中负剑的黑蝎。
“在被我诛杀前，努力让我感到愉悦吧！”蝎主管舞动细剑，剑身不自然的震动，将落在其上的血滴，干净利落的弹飞。
此时此刻，闻人愁也好，黑蝎也罢，前者不在想着杀人灭口，后者也不在好奇对方的来历，他们的想法出奇一致。
“你很强，但不影响今日死在我的剑下。”
闻人愁挥剑杀出，使出惯用的一套连绵剑术应对对方那可刚可柔的左手软剑，黑蝎震剑而出，一丝寒芒划过细剑的刃锋之上，血气与雨水一接触便被整齐的一剑两断。
双剑连续发出碰撞，剑芒擦出带有阴阳气的火花，剑光分别映照出二人的面具，以及面具下那冰冻三尺般的眸光。
在他们的眼中，对方早已不是单纯的人类了，瞳孔之中所能看见的，仅仅只有挥动，劈下，横斩，直刺所舞动时，带动的剑光，不仅仅是黑蝎进入了洞穿之瞳的状态，闻人愁在第二次出手时，也最低限度的进入了阴气之主状态，主要加持一双眼瞳，以此对抗对方的绝技。
黑蝎在第二次交战之初，便借助洞穿之瞳频频抓住闻人愁的破绽，在蝎之瞳的加持下，闻人愁挥动每一剑时，浑身上下都好像充满漏洞，一个个破绽如同绽放的血莲花般，吸引着黑蝎主动朝那里攻击。
“可怕的是被抓住的破绽，为了引诱你攻击，主动暴露出的不过是陷阱罢了。”
闻人愁在短暂的停战期，虽然没有找到破解洞穿之瞳的方法，但却想了一些可用的反制手段。
比如主动暴露黑蝎必定会忍不住攻击的漏洞，只要知道你会攻击这里，那防御便太简单了，或者说一群假破绽中，放一个真破绽，或者不放扰乱黑蝎的判断力，就好像是半真半假的谎言一样。
很快，黑蝎便明白这是闻人愁应对洞穿之瞳的对策，但他想不通的是，在自己逐渐加速的攻击下，这种故意暴露破绽的方法迟早会让他无法应对，自讨苦吃，到那时，闻人愁又会怎么做呢。
但很快，闻人愁便给与了黑蝎答案，那便是跟上你的速度，让你只能越来越快，一旦慢下来，洞穿之瞳就会彻底成为拖累，不仅会影响黑蝎的每一剑落点的攻击判断，自己的体力也会因为洞穿之瞳无法自主关闭而加速消耗，直至自灭。
“这是彻底的阳谋！”这个想法在黑蝎的大脑中炸开，但他依旧不明白，闻人愁为什么能跟上自己的速度，阴气之主状态看来并不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内，属于彻头彻尾的盲区。
二人的死斗逐渐延续至终局，闻人愁凭借年轻的身体，以及阴气之主状态的加持，依旧体力充足，而黑蝎则是相反，中年的体力哪怕有持续的锻炼，也不可能敌得过阴气之主状态源源不断的加持，最后，战斗迎来了真正的尾声。
黑蝎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一剑的速度以及精度都在持续下降，虽然下降的缓慢，但毫无疑问，对方的战略的成功了，因注意力下滑，阳气与体力无法保持巅峰状态，自己将被消耗战拖至无力反击，迎来对他而来极其耻辱的死亡。
至于对方手下留情的可能性，黑蝎不愿去想，也不用想，毕竟，与这相比，一口气喝干此地的血水的可能性似乎还高一些。
闻人愁也确实没有留情的意思，虽然很早之前他便关闭了阴气之主状态，但那也是，他发现对方已经不值得自己继续消耗无意义的力量了。
在又一次对拼之后，二人同时向后跳开，这次停下倒不是二人本意，其实是刚才的剑气扫过天顶，一大片钢链携带着妖魔的尸首坠向地面，在轻描淡写的将头顶落下之物切至一旁后，二人再次隔空相视，暂时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黑蝎是知道，如果没有援军前来，凭借对方的速度，自己是必不可能逃走的，而且，似乎是将死之境，他的第七感突然变得格外敏锐，直觉告诉他，如果此刻逃向欧阳榕的方向，只会死在更深的怒火之下。
“你刚才是否有见到一个年纪不大，戴着鲨鱼面具的女子？”虽然只有短暂的相见，但闻人愁好歹是记住了灵芝姑娘戴着的面具，而且没有认错，真是难得。
“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黑蝎嘴角抽搐，闻人愁居然还想在动手之前，压榨敌手的剩余价值，一股屈辱之情让他感到愤怒。
“哼，你若老实交代，我答应放你一条生路，”闻人愁一声冷笑，“生还是死，你可要想清楚。”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黑蝎沉声说道，闻人愁则满不在意：“你为什么不赌一下呢。”
“我还从未对人说过慌话呢。”
黑蝎沉默少许，这种比起客人的情报还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一些，他只能赌一手，随后他简单告知了闻人愁，灵芝姑娘穿过了后方的闸门，和一直同行的人在一起。
“谢——谢。”闻人愁露出满意的微笑，煞那间，当第一个谢字出声时，黑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闻人愁消失在原地，而当第二谢字的尾声出现时，他坠落的表情中，还是一副警惕中怀揣着一丝侥幸的古怪神情，瞳孔中依稀还有着闻人愁站在原地的身影。
当他的头颅应声坠地滚入一个颇深的血坑中时，闻人愁也消失在这片血雨飘零之地。
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他最后的嘲笑之语。
“我只对死人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