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车骑将军府里,一众宾客觥筹交错,只为庆功。

去岁鲜卑再次寇边,肆掠日久。皇帝下旨令车骑将军宋酆率兵支援,宋酆手下大将孙坚身先士卒,勇猛异常,连斩十余鲜卑游骑,击溃鲜卑一部。

后鲜卑首领檀石槐见幽州贫苦,所抢物资不多,无意久战,便率军远离,汉军使才得胜。

虽然只能算是小胜,但毕竟也是胜了,近几年边境时常被掠,百姓罹难不知凡几,刘宏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振兴国威。

自然此次宋酆之胜当然需要大肆封赏,毕竟上一次取胜鲜卑还是三年前北地太守夏育率领屠各人追击,才破了不可一世的鲜卑檀石槐。

“孙将军一战成名,真可谓是吾大汉勇将也,泉敬将军一杯。”说罢,伏泉端起耳杯与其痛饮。

孙坚受宠若惊,他深知面前的小郎君是何人,大喜道:“坚谢过郎君举荐之恩。”说完,一口饮尽耳杯之酒,样子很是感激。

毕竟若不是伏泉举荐,他说不定还在做那县丞小官,哪有今日秩比两千石破虏中郎将一职。破虏中郎将正是孙坚得胜后,刘宏不吝赏封之职,看来他前世今生都与“破虏”有缘。

“吾观将军左右,此人甚是威武,颇有容貌风姿,不知谁人也?”伏泉指着堂下,正与其他人敬酒的一青年小将问道。

孙坚傲然道:“好叫郎君知晓,此人乃右北平程德谋,坚于幽州识得,吾二人相见恨晚。因其武艺不俗,又颇有谋略便招于麾下。”

程普!

程德谋!

伏泉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记忆里程普可不该这么早就跟了孙坚才对,不过再三验证还是确信这就是那位孙氏老臣,看来有些历史即使出现了蝴蝶效应也不会改变的。

他脸带吃惊的看着孙坚,眼色意味莫名,有那么一刻,他想现在就斩杀这只猛虎,毕竟自己这算是提前让孙坚进入政治舞台,要是让他提前得势,那可十分不利。

不过,最终他还是下不了手,毕竟自己武力显然是不能和孙坚相比的,而且历史上孙坚说到底还真算是个汉室忠臣。

孙坚自是不知伏泉所想,他看到伏泉神色吃惊,脸上不由沾沾自喜,一股傲慢之色尽显。

想他孙坚不过吴郡富春一没落小族出身,虽是孙武后裔,但家境却已没落,父辈也多是小官小吏,而如今,自己凭得本事得了不其乡侯、车骑将军宋酆赏识,征辟入府,驱除鲜卑贼寇,一战成名,这可不是他当初召募精勇助州郡讨许生的小阵仗。

场中要与孙坚这新晋军中新贵饮酒攀谈交情之人繁多,不一会儿其就被他人拉走,伏泉回到自己位置,任由身边小婢用厄中画勺为自己斟满耳杯,深深思索起来。

一晃已是快两年了,现在已是熹平六年,本来车骑将军府中宴会与他无关,但他乃是宋氏外戚里子侄一辈翘楚,被请来也是应该,别的不说,刚刚与自己饮酒的孙坚便是他举荐而来。

没错,就是那位未来的江东之虎,孙氏三世余烈的奠基人。

伏泉初听其名,却是在那年许昭被灭之后,朝廷嘉奖其功所闻。当时他并未在乎,毕竟历史名人见多了,要在乎这个还未成名的孙坚吗?

不过在宋酆被刘宏下旨出兵援助幽州后,为了保证此次出征必胜,使得已经对宋氏逐渐疏远的刘宏再次信任宋氏,伏泉第一时间向他举荐了孙坚。

念及此处,伏泉不由苦笑,自己这个外祖父真的不适合做实权大官,遍看他这两年开府之后,所征辟之人,虽多为地方名士,但多在去年掀起的第三次党锢之祸后,皆被禁锢,而武将却是寥寥,还都是后世默默无闻之辈。

幸好孙坚与宋酆有缘,毕竟其因讨许昭之故,说到底也算宋酆旧吏,而且其志也不在一区区县丞小官上,男人不能封侯拜将,何以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