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封面,烫金的字,江蓁摸到触感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装傻问道:“这什么啊?”

季恒秋在chuáng上坐下和她平视,回答说:“户口本,找你爸妈要来了。”

封皮拿在手里还是温热的,江蓁猛地睁大眼睛:“你不会就这么一路揣回申城的吧?”

季恒秋咳嗽了声挪开视线,算是默认了。

江蓁有些不知所措,攥着户口本的边沿,支吾半天憋出一句:“怎么这么突然就......”

季恒秋牵起她的手,指腹在手背上刮了刮,说:“那天你打电话,我听到了。”

“什么电话?”

“和陆忱打的,说想结婚了。”

江蓁微怔:“你都听到了?”

季恒秋嗯了一声,手被捂热,慢慢恢复知觉,他拿过户口本放进抽屉里,和自己的那本叠在一块。

“也不是突然就想去,一直都想拜访你父母,趁着这个机会也挺好的。你工作忙,过年又没回去,我应该去一趟的。本来还怕你爸妈会不喜欢我,结果晚饭吃一半你爸就把户口本拿给我了。”季恒秋拿脸颊蹭了蹭江蓁,邀功道,“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江蓁心里一片柔软,摸着他的后背:“我爸是不是喝多了啊?这么快就给你了。”

季恒秋笑道:“确实不少,太能喝了,幸好你妈拦着,后来你大伯大伯母也来了,我差点回不来。”

两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依偎在一起,落地灯的光是暖色的,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良久后,江蓁启唇道:“为什么呀,你难道都不考虑一下吗?就这么跑去见我爸妈了,你都想好了吗?”

季恒秋仰着身子和她对视,语气平静而坚定:“我没什么需要考虑的,可能结婚在别人看来是件大事,我没这种感觉,婚姻和家庭在遇到你以前对我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东西。江蓁,我很确定这辈子就是你了,所以我没有顾虑。你想结婚,我们明天就可以把证领了,婚礼等你空了再办。不用不敢和我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江蓁放缓呼吸,眼眶酸涩,她闭上眼睛压住泪意,埋在季恒秋的肩窝,小声嘟囔:“那你自己好歹也考虑考虑啊。”

季恒秋却道:“没什么好考虑的,在我这里你早就是爱人。”

江蓁一瞬哽咽,眼泪决堤。

季恒秋感到领口的衣服被濡湿,瞬间紧张起来:“乖宝,怎么哭了?”

江蓁摇摇头,紧紧搂着他。

江蓁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格有缺陷,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骄傲张扬、争qiáng好胜、任性冲动。

所以无论是父母老师,还是领导同事,包括前任周晋安,他们都告诉江蓁,——这个世界不是只围绕着你转,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江蓁习惯了被压制,被告诫,被推着成为一个善于妥协的大人。

可是季恒秋却告诉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会给你。

他送她一场初雪、为她搭建专属领地,从饮食起居到飞跃一千多公里取走她的户口本。

他让江蓁舒舒服服地做回自己,像个被溺爱的小孩。

——我是多么多么幸运。

江蓁在泪眼朦胧里捧住季恒秋的脸,跪坐在他身前,从眉骨上的疤吻到下巴,从喉结到腰腹。

她抱着她的福星,犹如怀抱着珍宝,爱不释手,虔诚认真。

同样的问题江蓁也被提问过。

“你考虑好了吗?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她也没有犹豫,十分肯定地点头说:“我想好了。”

不是因为觉得季恒秋有多爱她。

而是她无比确定,她再也不会这么爱一个人。

季恒秋大概也是同样的。

他们奉献出全部的爱意和温柔,深沉炙热,绝无仅有。

像烟雾,像星火,像玫瑰花瓣,像漫天大雪,像一杯余韵悠长的甜酒。

去醉吧,玻璃杯盛满冰块,忘记时间的流逝,没有梦想也没有平凡琐事。

去爱吧,和恋人拥抱接吻,呼吸和心跳混乱,做chūn日阳光下消融的川水。

......

窗外是寂静的月夜。

江蓁闭着眼,双颊酡红,睫毛如羽翼轻颤。

眼尾的泪被拭去,季恒秋吻在她肩头。

“季恒秋,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他大概是不满意她的不专心,惩罚性地轻咬了一口。

“算了,等你想起来再补吧。”

无名指指骨上套了个圈,稳稳落在指根。

季恒秋的声音哑得不像样,含着无限缱绻:“没忘,也放兜里揣了一天。”

“就不单膝跪地了,问你,嫁不嫁?”

江蓁笑着流泪,点头应允:“嫁。”

眼前空白,江蓁无意识地叫他,季恒秋一声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