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秋偏过头看向她。

江蓁咬了咬唇角,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你爸爸喝醉酒过失打死的人,就是莫桉,对不对?”

知道瞒不住了,但是被她这么亲口说出,季恒秋还是觉得难堪,每一下呼吸都牵起心口刺痛,他点了点头:“嗯。”

“护士说你是从养老院里过来的,你去看的人,是方姨?”

这次还没等季恒秋回答,她就又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一刀是她划的吧?你反抗了吗?还是又站着让她打你骂你?”

季恒秋听到“又”字愣了愣:“你......”

江蓁低下头叹了一声气:“我之前做志愿活动,在养老院看见过你一次,我知道你那次额头受伤是因为什么。”

右手伤口的疼痛持续不断地折磨神经,季恒秋一直忍着,他咬牙熬过又一阵的撕裂感,伸出左手想去牵江蓁,气息不稳地挤出一句:“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这个,那时候我们俩刚在一起没多久,我理解你没法坦白。”江蓁用指腹摩挲着季恒秋的手背,“但是季恒秋,后来你有很多个机会来和我聊聊,现在却要我来猜。”

季恒秋心快烂成一滩泥,哽咽地说:“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江蓁加重语气,颤抖着声音反问他,“你整天整天的不开心,总是受伤,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怎么不重要?!”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江蓁闭着眼睛调节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要只想和我谈个恋爱,那就什么都别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确了,可是季恒秋,现在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不信任我。”

喜欢是分享甜蜜,但爱需要分担痛苦,在江蓁这里季恒秋犯了大忌,所以她今天生气。

她更加想不通为什么他在方姨面前要这么低声下气,所有人告诉她季恒秋的父亲有多么罪恶让她离开季恒秋的时候,江蓁一遍遍地反驳那与他并无关系,他爸做了什么,关季恒秋什么事呢。

可是为什么他要表现地好像他才是罪犯一样,让自己在陆梦和夏俊杰面前的理直气壮变得可笑荒谬。

没关系的呀,你父亲犯下的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啊。

就算对方姨抱有歉疚,但为什么要傻傻地任人出气?

上次是被保温杯砸,这次是刀,那下一次呢?难道还要把命赔给人家吗?

怎么能这么轻贱自己呢?

江蓁说到底还是最心疼,舍不得对他说重话,咬着嘴唇把眼泪和火气都憋回去,她重新开口说:“你先回家吧,我还得回去上班,等会让程泽凯来照顾你。”

季恒秋看着她,没下车。

江蓁把从医院取回来的药递过去,软下语气说:“先回家,我过会下班就回来,疼的话袋子里有止痛药。”

看着季恒秋上了楼,江蓁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其实公司不回去也没关系,但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透透气。

在外面兜了一圈发现没地方去,江蓁还是回了公司。

于冰看见她回来了,关心地问:“姐夫没事吧?”

江蓁摇摇头:“没事,不然我也不会回来。”

“那正好,刚刚陶经理来通知开会,我正要帮你请假呢。”

“不用了,我马上去。”

总部临时安排了年前的冲刺任务,一场会议开到快晚上七点才结束。

江蓁抻抻胳膊,投入工作就忘了杂七杂八的事,拿起手机才看见季恒秋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

一开始是问什么时候回来,后面语气逐渐卑微,每隔五分钟就发一句“什么时候下班?”,最后一句停留在“还回来吗?”。

江蓁忍不住笑了笑,这委屈的小媳妇样儿,她刚要打字回复又停下动作,使坏地选择无视,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准备下班。

加班是常有的事,所以季恒秋一般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微信消息快刷屏了,屏幕亮了又亮。

等红灯的时候江蓁瞟了一眼手机,季恒秋刚又发了一句:“快回来,我饿了。”

江蓁一看急了,抓起手机啪啪啪打字:程泽凯呢!他不管你吃饭啊?

上面一栏立马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大概是只有左手打字不方便,江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

绿灯亮了,她放下手机踩下油门。

两分钟后季恒秋的回复才发来:他回店里帮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手疼。

江蓁哼了一声,这时候知道疼了?

她加快马力,打转方向盘超了前面两辆车。

上到三楼刚要摁密码,门就从里面打开,还没看见里面的灯光,江蓁就被拽了一把跌进季恒秋的怀里。

“我错了。”季恒秋贴在她耳边小声说,左手摁着她的背,抱得江蓁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