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即墨又长高了,云清先生在他奔过来的时候,还是把他给抱了起来,

“我的怪孙儿,太祖爷爷抱抱。看看长高了没,长壮了没。”

云清先生毕竟年事已高,顾念白那敢让顾即墨如此闹他,匆忙过去,要把顾即墨抱下,

“即墨,不许胡闹,快从太祖爷爷身上下来。”

陆离也过来帮忙,接过顾即墨,一并给云清先生见礼,

“小婿陆离,见过太爷爷。”陆离跟顾念白已经成了亲,既然云清先生是顾念白的太爷爷,那么,也是陆离的太爷爷了。

大大方方的受下了陆离的礼,云清先生并不因为他是王爷,就有所顾忌。漠然的颔了颔首后,在陆离的邀请下,走入王府。

用过晚膳,顾念白亲自安排了云清先生的住宿。

怕云清先生住的不惯,云清先生起居的一切,顾念白都是亲力亲为。

站在房门口,云清先生看着在自己忙里忙外的顾念白,有些心疼,

“念儿,你如今贵为王妃了,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

“太爷爷。”因为云清先生的话,顾念白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停,

“我就是贵为王妃,也是您的曾孙女。为您做这些事情,是我的本分。”

“你啊。”对于顾念白的孝顺,云清先生甚是感动。走了进来,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真是拿你没办法,只是你们在京中呆的好好的,怎么会到晋南来了。怎么圣上忽然就下旨,要把晋南赐给陆离?”

自从来了郴州城后,王府里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搅合的顾念白头昏脑胀的。竟然还真有点儿把当初的事情给忘了,今日云清先生这么一问,顾念白才是想起来,顿了一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还被困在京中的太妃。

顾念白的神色一下子变的伤感,

“是太妃让我们走的,太妃说,陆传对陆离的成见颇深。所以,让我们务必要离开京城。”

“为何?”尽管知道皇室子弟倾轧,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云清先生还是想将事情问个清楚。

顾念白想了一想,将所有事情如实道来,

“若要说起,得

从烈寒毒说起。自从静太妃知道陆传曾给陆离下过烈寒毒后,就认定陆传饶不过陆离,让我们非得离开京城。”

“烈寒毒?”重复着顾念白口中说出来的天下奇毒,云清先生的脸色陷入一片飘渺当中。就连目光,也是悠远而绵长。

仿佛在透过烛火,在回想着一些已经久远的往事。

烛火盈盈又袅袅,跳跃的亮光拉开的影,从上而下笼下来,扑腾着迷迷茫茫。

云清先生苍老的面容上,沟壑在烛火的聚笼下,显得更加明显。游离一样的目光,落在烛火的苍茫中,仿佛穿透岁月光阴。

勾勒出那一幅,时间已经久远到,不知从何想起的壁画。

看着云清先生陷入到自己的回忆,慢慢失了神,顾念白凝起聚散的眸光,启唇轻轻唤了云清先生一声,

“太爷爷,太爷爷!”

云清先生方是醒神,讪讪的笑了笑,面对着顾念白,

“呵,念白。”一声轻呼后,房中的气氛重新回到沉默当中。

静默了很久,云清似是从心底叹出了压抑许久的一口深气,继续开口,

“念儿,其实烈寒毒,乃是我所研制。”

“什么?”仿佛自己听错了一样,顾念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清先生。

仔细看着眼前道骨仙风的老人,顾念白根本就不能将他跟那个置人于死地的天下奇毒联系起来。特别是,经历陆离解毒的那段,她深知烈寒毒的毒性有多么的强烈。更知道,那毒多能让人生不如死。

“哎,你没有听错,确实是我研制出来的。”对顾念白的表情,云清先生一点儿也没有意外,笃定的点点头,叹气一样的应声。

在顾念白错愕的目光中,将游离在她记忆之外的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你的父亲还没有出生。那一年,还是景帝爷当政的时候。我贪慕权势,机缘巧合之下,投到了景帝爷麾下,成为了他最为得力的巫医。”

那是云清先生生命中,最为电石火光的一段。

如今回首看来,年少无知的执着,是那般的无知。

也正因为当初的那份莽撞,才让所有的事情,步入到如今这样的

地步。

顿了一顿后,云清先生端起一旁案上的清茶,呷了一口,继续开口,

“巫阁的人不许跟朝中人来往,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岂能容忍自己的一生就这番默默无闻。硬是要在庙堂上,挤出一点地位来。于是,我为景帝爷研制了天下奇毒,烈寒毒。为此,我成了景帝爷的左膀右臂,无人能够取代。”

想起那段辉煌的岁月,云清先生此时此刻,只剩下一声唏嘘。

“呵呵,果然是年少无知呀,凭借着烈寒毒,景帝除掉了很多不服他的人,几乎是滴水不漏。因为烈寒毒,无药可解。若不是后来,段家军中贪墨一案,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错的如此离谱。”说到这里,云清先生的神色慢慢的陷入痛苦不堪中。

“太爷爷。”瞧他这样的模样,顾念白很是心疼,上前去要安慰他,却被他一把避开。

抬头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常,

“我没事。段成,也就是段毅的祖父。贪墨的很多军饷,也做了很多的荒唐事。太子右丞秦正为人刚正不阿,看不过去,搜集了证据后弹劾到圣上耳中。可惜啊,景帝并非是他的明君。忌讳着段家的兵权,同时景帝也需要段家的支持,于是,命令他手下的东城卫,用烈寒毒毒杀了秦家全族。”这是云清先生心底,最深沉的隐痛。纵然事情过去多年,说起的时候,云清先生的声音里,还带着伤痕。

“全族。”几乎不敢相信,顾念白的声音也隐隐的带着颤抖。

“嗯。”声音缓缓的压沉下去,云清先生应着顾念白,

“当初,我为何不让你与红栩为难。因为,红栩就是秦家的后人,秦正的孙女。秦家,唯一的后人。”

忽然间,顾念白总算明白,云清先生对于红栩的仁慈。

又是顿默了一会儿,云清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收拾好后,又是开口,

“景帝的这一命令,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都540说伴君如伴虎,确实如此,帝王之心残忍又无情。为了给自己还有巫阁求一张保命符,我研制出了烈寒毒的解药,并把药方放到巫阁。就当我要向景帝请辞的时候,景帝在与犬戎的征战中,受了重伤,不治而亡。身为太子的先帝,继承了皇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