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啊。”宁夫人总算晃过神来,转头呼喊着宅子里的下人,

“来人啊,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扶着宁清月步入房中。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顿时从宁国侯府里头响起,几道寥寥匆匆的身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大夫没来,宁夫人就是让下人们打来水,也不敢给宁清月净脸。看着宁清月满脸的血污,还有那些坑坑洼洼的伤口,有的地方,糜烂的可以看到脸上的嫩肉。

着实的恐怖。

手中紧紧的抓着打湿的巾帕,宁夫人看着宁清月,眼泪一滴一滴砸下,

“造孽呀,这脸成了这副模样,可怎生是好。你不是去别庄么,怎么弄成这番光景。老天爷呀,这样的伤势,指不定好了也是要留下疤痕的。这可怎么办呀?”抬手抹了抹自己眼中溢出的泪痕,宁夫人不敢伸手探向宁清月的伤痕。

坐在床榻上的宁清月,也只是默然的坐着,不敢接宁夫人的话,更不敢提在别庄里发生的事情。

总不能说她命人将顾即墨哄骗过来,本想除掉,不料却着了顾即墨的道。

宁清月只是恨,为何老天总是如此眷顾着顾念白母子。恨到她连眼泪都漫到脸上,咸涩的泪水浸过脸上的伤口,疼的她只能紧紧咬着唇。

好不容易,大夫总算过来。

看过宁清月脸上的伤势后,大夫自己都吓的跌坐到地上,不住的摇着头,

“这伤势,就是好了,脸上定然也恢复不到往日的花容月貌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大夫的话,让宁夫人心中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真,不管不顾的攀上大夫的手,宁夫人作势就要跪下。一边的丫鬟们急忙扶着她,大夫也惶恐的婉拒着,

“使不得,使不得。”

想到宁清月今后的日子,宁夫人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紧紧揪着大夫的衣襟,哭喊的撕心裂肺,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救救我女儿吧,不管你要多少钱,都可以,都可以。”

霎那间,温软馨香的女子闺房中,凑乱成一团。

听得大夫的断言后,宁清月的心,只如跌入深谷寒潭中一样的寂静。

周围似乎安定下来。宁清月再也听不到宁夫人的哭闹哀求之声,也看不到眼前丫鬟们拉拉扯扯的身影。她只是旋缩起身子,将自己紧紧的抱成一团,窝在床榻的角落里。

没有想到,她宁清月的一生,竟然是毁在这儿?

有些想笑,可是笑纹还没从唇边勾起,眼泪先一步涌出,奋力勃发的态势,几乎势不可挡。潮涌似的泪水,冲刷过她脸上抓开的血痕,莹白的泪水,滑落到衣领上,绽开点点玫红。

“你们在闹什么?”宁国侯早下朝回来,最近西北那边的事宜越来越抓紧。他本来是在书房里头处理公务的,耐不住后院绣阁的吵吵闹闹。过来一眼,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黑了下来,

“吵吵恼怒的,成何体统?”

见到宁国侯,宁夫人放开纠缠一边的大夫,连滚带爬的跌到宁国侯身边,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老爷,老爷,你救救咱们的月儿吧,救救咱们的月儿吧。”

女子素来以容颜为重,宁清月此番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糟蹋成这样,宁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她又怎么了?”宁国侯心下一凛,拧起眉头迈步过去。目光注视到宁清月脸上的时候,面色由阴沉转为惊愕,再到震惊。回神过来后,厉喝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落的这副模样?”

哪里敢去看宁国侯,也不敢回宁国侯的话,宁清月窝在床榻边角里,低声抽泣。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呀?”宁夫人是彻底没有了主意,哭问着宁国侯,整个人瘫软的跌在地上。几个丫鬟扶都扶不住。

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宁国侯很快就冷静下来,沉声吩咐着,

“此事谁到不能对外提起,夫人,你立马备轿,将她送到宫里头去。请贵妃娘娘,宣太医给她诊治。对外就称,贵妃娘娘思念幼妹,将她接到宫里头陪伴几日。”

“好,好。我立刻去办。”在宁国侯沉着的声音中,宁夫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即刻站起身,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宁国侯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管家。

管家会意,从衣袖中拿出几锭银子,放到大夫手中,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夫

,敛敛开口,

“林大夫,你也算是我们府里头常用的老人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您自己也该明白才是,可别说错了话,闪了舌头是小,若连累了家人,就不好了。”

“是,是。小的明白。”林大夫懂得管家话里头深意,捏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的点着头。

这些日子来,京中关于宁清月的流言蜚语,一直都没有停歇过。从大闹鸣鸾堂开始,到死缠晋宣王陆离,再到围场掳走顾即墨惹怒皇帝被遣送回京,关押在大理寺思过。一桩桩的,早给宁清月打下嚣张跋扈的名声。如今再加上这桩,若让人知道她容貌已毁,只怕从此京中,无人敢娶她了。

饶是宁国侯再有权有势,谁也不愿意娶一个无才无貌又嚣张跋扈的女子进门。

接过管家给的银子,林大夫急急忙忙的奔出宁国侯的大门,一刻也不敢多留。

看了看宁国侯的眼色,管家立时板起脸来,叮嘱着房里头来不及退下的丫鬟婆子,

“今日的事情,谁敢说出去,我割了她的舌头喂狗。听清楚没有。”

“是。”阴冷的声音,唬的场上众人,心底一颤,顺从应答一声。

头疼的紧,宁国侯将下人的事宜交给管家,自己折步回到书房。握笔写下一封书信封好,拿到宁清月手中,

“拿好,入宫后交给贵妃娘娘。”

“是。”宁清月已经坐到轿子里,碍着容貌,帷帽遮面。遮遮掩掩的阻挡下,让人根本看不清她被毁去的容颜。低低的低下头,宁清月接过宁国侯给的信。

这才起了轿子,连夜抬到宫里头去。

这个节点,已经过了宫禁的时辰。可宁国侯总归是有着办法的,宁清月还是顺顺当当的去到宁贵妃跟前。

宁清月来的仓促,宁贵妃心知事情不妙。好在陆传今日没有歇在宁贵妃处,宁贵妃才能亲自出来迎接宁清月。

将宁清月从轿子里头扶下来,宁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困惑的不解。

没有多问,将宁清月扶入内殿后,宁贵妃抬手将宫女散去。见的宁清月摘下帷帽,宁贵妃瞬间被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月儿,你,你,你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