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北川忽然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夜深了,姑娘赶紧安寝吧!”

花如媚一愣:“公子不一起么?”

陆北川淡淡地笑了笑道:“不必,我能这样看着你,已经是足够。姑娘芳华绝代,我若轻薄,便是辱没了姑娘的风骨!”

这句话,忽然间说得花如媚的心尖一暖: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竟然不为她的……

陆北川接着一笑道:“若是姑娘不方便,我到外面去便是!”

说着起身要走。

“不!”花如媚急急地喊住他,心中带着些许的感激,语气中带着些敬佩道:“公子不必出去……”

陆北川在桌前坐好,柔声道:“那么,姑娘尽管安睡,有事,叫我……”

龙九迫不及待地在外面等着看好戏,只见烛火一熄,月光照耀下,窗纸上却赫然映出来一个挺拔的剪影,而这个剪影,竟然一动不动地在那洁白的窗纸上呆了整整一夜。

花如媚除去了外衣和头饰,安安静静地和衣躺下,虽是闭了眼睛,但是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却始终不曾平复下来。自小到大,她吃了多少苦,见了多少男人,能读懂多少人的心,偏偏眼前这一个,无论如何,她也看不透他温润的笑意下隐藏了什么。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从容不迫,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温文尔雅,哪怕是他花了五百万两黄金买来的女子,他依旧能够不近身来以礼相待。

花如媚猛地吸了一口气,若是今晚买下第一夜的人不是他,那么,此刻她应该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状态吧。想着,她悄悄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窗口的陆北川。只见月光从外面洒进来,像是屋内落了一层白霜、而面前这个一身贵气的年轻人,端坐在那月下,一动不动,正双目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方向,他的嘴角隐约泛着一丝笑意,霎时间便凝结了月色。

忽然,陆北川温和地开了口:“姑娘还不睡?莫不是在下影响姑娘?”

花如媚也轻声答道:“睡不着……”

“哦?为什么?”陆北川笑意吟吟,“因为我在?”

花如媚不知道说什么好,幽幽叹了口气道:“因为你,也因为我……你……为什么?”

陆北川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淡淡笑道:“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姑娘这样的人,是应该有人好好疼爱的才是,怎么能这样任人欺辱?”

花如媚眼光一闪:“你觉得这是欺辱?”

陆北川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倾,浅笑道:“姑娘的身子和姑娘的心,本就是属于姑娘自己的,如何要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话,倒是真真戳中了花如媚心中脆弱的一点,她心头一悸,喃喃道:“那公子为何还肯出高价买下?”

陆北川忽然笑了,他温柔的声音再次想起来:“我买下,只是不愿意别人买下而已。现在,姑娘的身子和姑娘的心,都由姑娘自己说了算,陆某人绝不勉强!”

顿了顿,陆北川又和气地说:“原本我并不打算进来,只是,若我不进来,恐怕与姑娘日后的名声不好,也恐怕,将来滋扰姑娘的人犹胜!”

花如媚苦笑一声,喃喃道:“我已在风尘之中,还有什么资格谈名声?”心中却暗暗觉得温暖,陆北川的确想得周到,若是今日他不进门来,恐怕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么说自己,但是自己内心深处,却也是满心欢喜地

期待他进来了。这样想着,不禁烧红了脸。

陆北川似乎看出了她的窘态,淡淡道:“莲花之所以被世人称赞,并不在于它是不是出自淤泥,而是在于,它‘不染’!”

花如媚知道他拿这话来比做自己,心中涌上无限好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坐着辇车路过茶楼的时候,就像心有灵犀一般,鬼使神差地抬头望了一眼,而这一眼,让她情愿一眼万年。

跟陆北川说了几句,花如媚更是没了困意,两人竟然就在如墨的夜色中聊了起来。直到东方渐渐泛起一片艳色霞光来,花如媚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陆北川这才轻轻地站起身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步踱到门口,闪身出了门去。

谁料刚出门,便看见倚在梁上的一袭白衣,不禁好笑道:“龙九爷何时也变作了梁上君子?”

早在陆北川起身时,龙九便已经觉察到,此刻他正懒懒地睁着一只眼睛瞟了瞟陆北川道:“真是没劲,浪费了本少爷一整晚的时间,竟然就听了你们两人对人生的感悟?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花五百万两黄金,就是为了买这一晚夜话?”

陆北川微微一愣,待要解释,龙九便邪邪笑道:“难道说,陆大公子做定了柳下惠,一点凡心都没有动么?正说着,他的眼角向下一扫,损失被自己的话给呛住了,忙乱地咳嗽几声便开始捶胸顿足地大笑,笑得双肩颤抖,差点从梁上掉下来。

陆北川一脸莫名其妙道:“你怎么了?”

龙九一手指着陆北川的衣服一边笑道:“我还当你陆大公子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定力极佳……哈哈哈!”

陆北川顿时耳根一红,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宽袖一挥,挡住了腰带下方的一点凸起的衣衫,讪讪道:“龙九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陆家一个家仆匆匆赶来,说是锦绣天府的东家天不亮就派人递来了帖子,约他中午在沧浪轩用饭。

龙九纵身从梁上跃下,也正了正色道:“别忘了正事!”

陆北川略一沉吟,回头看了看花如媚紧闭着的房门,便随即同龙九离开。走出去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是万般的不舍。

而在门内,听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脚步声,花如媚脱下了一身艳红的喜服,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衣衫。

沧浪轩离沧浪亭不远,靠着几处优雅的园林,风吹蝉鸣,别有一番意境。

而锦绣天府的老板姚术,却正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

陆北川和龙九一踏进沧浪轩,便立马有人迎了上来,将二人带进雅间。

姚术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此人四十上下,身材臃肿,一对泛着精光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二人进门,立即站了起来,拱手道:“陆公子!”

又看了看一脸傲气站在陆北川旁边的龙九,笑道:“这位是?”

陆北川回头看了看龙九,淡淡道:“哦,这是我的贴身护卫,小九!”

贴身护卫?龙九刚要暴怒,陆北川却接着对姚术道:“小九与我已经六年的交情了,虽是主仆,但是也情同兄弟,况且,他这人脾气极好,气度非凡!”

说着,便望了望额上青筋暴起的毛小龙,微笑道:“小九,来,咱们同姚老板坐下谈!”

姚术一看龙九颇

得陆北川的赞赏,便也作揖道:“九公子,快请坐!”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龙九几乎就要怀疑他们本就是商量好的,但是陆北川已经说了他脾气极好,气度非凡,想必他再发作便是没有肚量了。于是**了一下脸颊,换了一副笑脸,跟着坐下。

不待陆北川开口,姚术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听说昨夜陆大少爷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陆北川一愣,龙九便赶紧接上:“是关于花大姑娘的么?”

姚术连连点头,笑意中颇有些不怀好意。

陆北川尴尬地点点头:“人之常情……我们,还是来说一说这次的货……”

接下来便是陆北川与姚术在生意上的交谈,龙九对此十分没有兴趣,便在房中四处溜达,偶一回望陆北川,发现他时而挑挑眉梢,时而重重点头,此时的他认真之极,完全是一副干练稳重的样子。龙九盯着他看了一看,心中不禁叹道,陆家大少的样子与那花大姑娘却是相陪得很,郎有才,女有貌,却不知道,是不是能成就一对璧人呢……

龙九正走着神,忽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龙九反应快,本能侧身一闪,却见得那道利箭直直向着陆北川去了。

龙九暗叫不好,飞身跟上,甩出手中钢鞭,几乎就差半分就要碰到陆北川脖颈的时候,利箭被钢鞭打下。惊出了三人一身冷汗。

姚术更是吓得魂不守舍,慌慌张张地惊道:“这是什么?”

陆北川低下头去看了看那支利箭,皱了皱眉头道:“我原以为九爷为了出逃故意找了一个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龙九隐隐觉得不安,忽然回过神来,大叫道:“闪远点!”

只可惜,这话说的还是晚了些,当他最后一字喊出的时候,一道黑色的煞气从箭头处窜出,不偏不倚,端端射在陆北川的口鼻之处,而就在那么一瞬间,陆北川便浑身一震,低低叫道:“不好……剧毒……”

伴着这声音后,陆北川忽然就没了声音,软软地倒了下去。就在此时,又是一剑破空,一道墨色的身影飞身从窗外闪进,长剑就似长了眼睛,直直冲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北川就刺了过去。

龙九大怒,甩手一鞭就迎了上去,“铛”地一声,墨衣人手腕微微一颤,后退几步,蒙面之后的眼睛盯着龙九手中钢鞭,愣了片刻,便又提剑刺来。

龙九面上的痞气忽然全部敛去,却而代之却全部都是邪气,他扬手一挥手中玄铁钢鞭,冷冷道:“想动他?先过了龙九战天这条鞭!”

听了龙九如是说,来人微微一惊,似乎是想法被映证了一般,眼神慢慢缓了下来。

他手上不停,翻身一跃,再次刺向陆北川。

龙九丝毫不让,钢鞭一拦,直击墨衣人。

只这两次交手,他便觉出,来人不是一般的武者,而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杀手!所以,他手下更是半步都不能让,要用最快的方式阻止他,干掉他!

龙九的武艺原本就精,饶是这杀手刺杀的手段再过凌厉,终是没能敌过龙九手中的钢鞭,只见他目光一闪,侧身一晃,足下借力,竟又直直地从窗口飞身跃走了。

龙九回头瞧了瞧已经不醒人事的陆北川,气氛地跺跺脚,探下身子对吓得躲在桌下的姚术道:“这单生意,暂缓几天,待陆家拍派人来了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