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本色

晚上睡得很香,苏菡早晨醒得也很早。才六点钟光景,窗外天色已经大亮。苏菡起床后看看离早餐还有段时间,便换了备用的运动服,出门往湖边走去。昨天刚爬过山,今天去水边走走,感觉非常不错。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空气中飘荡着青草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湖边有不少的人晨练,苏菡也选了一个临水的地方,先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开始肢体拉伸。脚踏在柔软的草地上,轻盈地摆动腰肢,苏菡一举一动都洋溢着青春气息,十分美丽动人。

苏菡很费劲地做完一个高难度的下腰动作,抬头之际却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个人。她大吃一惊,但刚一开口说你……赶紧就捂住了嘴,因为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是何飞。

何飞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早睡早起再加晨练的习惯,从在农村插队起多年来就雷打不动。昨晚满世界寻找苏菡不见踪迹,今天刚出门老远就看见了她的倩影。何飞心里一乐,就想起一句老话,命里有送到手,命里没有莫强求。

苏菡青春秀丽的容颜近在咫尺,何飞强压住心底的冲动,笑眯眯地说瞧瞧,这不是苏记者吗?

苏菡赶紧说,何董事长你好。

何飞说我们又见面了,看来还真的有缘分啊!

苏菡有些不好意思,说董事长瞧你说的,既然都住这里,见面不是很正常吗?

何飞一笑,开始胡诌,说那可不一定,你看你们刘总,我还有事想求他,到现在也没见他人呢。

苏菡说刘总住得离你这不远,喏,转身便要指给他看,何飞摆摆手,说也不是什么急事,等见面再说不迟。

又说了几句闲话,何飞就告诉苏菡,阳光集团一直注重和媒体搞好关系,尤其重视阳州日报这样有份量的官媒。

何飞说,我们集团最近在筹备一个活动,阳州日报要报道,到时候你来采访好不好?

苏菡说谢谢何董美意,不过这事我可定不了。

何飞说没关系,我来给你们领导讲。

苏菡犹豫了一下,说这样不好吧?

何飞说有什么不好?谁去采访不是采访?

苏菡想了想,终觉不妥,就说何董事长,这事回头再说吧。

何飞还要说话,苏菡手机响了,一看是刘总赶紧接了。刘总问苏菡我打你房间电话没人接,在哪儿?

苏菡说我在湖边呢。

刘总在那边就笑,说你看看,我到你楼下了,你倒跑湖边去了。

苏菡说刘总,有事吗?

刘总说你去餐厅吧,吃完饭我们商量一下今天的安排。

苏菡说好吧,但我先要回房间整理一下,可能稍晚一点。

然后苏菡就向何飞告辞。临走又为昨天晚餐的事道歉,何飞摆摆手,说苏记者再说这事,我就认为你是要逼我给你道歉了啊,我不是也有责任嘛。

苏菡笑笑,摇摇手说声拜拜,匆匆忙忙走了。

苏菡先回房间洗洗涮涮,清爽之后化了淡妆,又换了套休闲服才去餐厅。进门就看见刘总坐在那里看日程安排,面前摆着空盘子,显然已经吃过早餐。苏菡取了餐饮走到刘总旁边坐了,问刘总,吃好了?

刘总点点头,说早吃好了。你慢慢吃,还有时间。你们女孩子真是好麻烦呢。

看着苏菡秀秀气气地用餐,刘总眼里除了怜爱与欣赏,似乎也还有些别的东西。苏菡无意间接触到他的目光,心里猛地一紧,赶紧别过了脸去。刘总这种目光苏菡已经不陌生了。最初接触时虽然心里紧张,但更多地却认为那是来自长辈的关怀,但后来感觉就渐渐地变了,觉得别扭,觉得很不舒服,但又无可回避。

过一会还是刘总打破了沉默,说八点半有个仪式,完了之后就自由活动,小苏你打算怎么安排?

苏菡摇摇头,说没安排,听领导的。

刘总听了这话显得很开心,说那,上午我们去打高尔夫?

苏菡一听就皱眉头,说我一点都不会玩,可不可以换别的?

刘总把日程表递给苏菡,说那你看看想玩什么?

苏菡看了半天,才说,那骑马?要不打保龄也行。别的那些都没玩过。

刘总宽容地笑笑,说那就依你吧,小苏你真的还是土包子!要努力学习与时俱进哦,否则就跟不上时代了。

联谊会主题宣示八点半准时在山庄豪华的多功能举行,仪式很简短。阳光集团董事长何飞代表主办方致词,没讲什么场面话,只痛痛快快祝各位来宾休息好,吃好玩好,然后就宣布结束。

苏菡领了一大把免费门票和礼品券,跟着刘总先去了马场。苏菡很兴奋,挑了一匹绛紫色的高头大马,一连骑了好多圈还意犹未尽。刘总虽也陪着,但兴致却明显没苏菡那么高。骑完马再乘船游湖,眼见也就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之后,刘总显得精力有些不济,毕竟五十来岁的人了。苏菡便建议先午休,养足精神下午再去打保龄球。

苏菡回到房间,看见桌上放着新送来的报纸。赶紧上前翻出当天的阳州日报,刚瞥一眼心情就激动起来。她昨天两易其稿的那篇通讯,就登在第一版上。苏菡当即把文章从头到尾仔细读了,发现小的改动不少,有四段还重新写过,但大体说来文章原貌没有改变。文章署名是记者任剑和实习记者苏菡。

苏菡激动之余也有些感动,想了想便拨了任剑手机。任剑很快就接了,没等苏菡开口,反倒先问她,苏美女我一上午都在等你电话,怎么现在才打过来?

苏菡说任老师,真不好意思哦,我刚刚看到报纸。

任剑说我就说嘛,遇上这么好的事,你就那么沉得住气?

苏菡说任老师,谢谢你,也谢谢高主任。

任剑说别谢我,老实说吧,这稿子我没帮上什么忙。

苏菡说任老师你别谦虚,我仔细看过改动那些地方,挺服你的。

任剑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苏菡被笑得有些尴尬,便说我讲的都是实话,有那么好笑吗?

任剑说本来呢,高主任不许我说,但我这人脸皮薄,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苏美女,你那稿子我根本一个字都没动过!

苏菡一听这话不禁愕然,说那,难道是?

任剑说对,稿子就是高主任亲自改的,你面子够大哦!

苏菡一听这话再度傻眼,愣了一下才说,任老师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任剑说,下午高主任跟我要稿子,我说正改呢,他让我一个字别动原稿送审,结果你知道就不说了。你把改稿传回来,我又按他吩咐一字没动就送上去了。结果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用细说了。

苏菡听罢这番话,心里好一阵感动。想了想就问任剑,那任老师,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高主任呢?

任剑一听马上大叫起来,说打住,赶紧打住!你绝对不可以去感谢高主任,那是害我!

苏菡说为什么呀?

任剑说因为你不能让他知道我把他卖了,明白吗?

苏菡这才听得有点明白了,便说那我只能装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任剑说必须的!说实话,高主任很凶恶地威胁我,我虽然害怕但也很为难,你万一对我产生盲目崇拜,后果肯定也很严重哦!

苏菡听任剑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便安慰他说,任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要不,我请你吃顿饭?

任剑说算了吧,无功不受禄,饭就不吃了,千万别惹麻烦就好。

挂断手机,苏菡便一直傻坐在那里发呆。说实话她不太明白高明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又觉得很开心。毕竟她写那篇文章上了阳州日报第一版呢!苏菡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孩,所以她感激高明,也敬重高明。初入社会能遇上这种领导,应该算是一件幸运的事。

苏菡兴奋了一阵,终于有些乏了。躺在床上想眯一会,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电话响,闭着眼睛按了接听,就听见了刘总的声音。刘总说小苏,还在睡吗?该起来了!

苏菡问了一句,刘总你在哪儿?

刘总说我就在你楼下。

苏菡一惊立即就清醒了,说刘总,不好意思我马上下来。赶紧翻身起床,揉揉眼一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了,不觉大吃一惊。急急忙忙整理一下妆容,下楼来却看见刘总正在花园里踱着方步打电话,神态甚是悠闲。

苏菡本来很担心刘总不高兴,见这情景自然松了一口气。刘总见苏菡过来,马上结束了通话。笑眯眯地问她,看样子睡得很不错,知道几点了吗?

苏菡尴尬地笑笑,赶紧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刘总摆摆手,说这事不能赖你

,上午骑马坐船累得够呛,我也睡到快四点才醒。看没时间打保龄了,所以就没叫你。

刘总其实并没说实话,原本他就没打算下午去玩保龄球。他把重点节目安排在晚上,所以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午睡起床时打苏菡电话没人接,知道她睡得香就再没打搅。独自下午泡了温泉做了按摩解乏,现在已是神清气爽。

苏菡听刘总这么一说,心里也就坦然多了,便问刘总,那晚上怎么安排?

刘总说去唱歌怎么样?

苏菡本来并不反对去唱歌,又想起昨晚没去惹得刘总很不高兴,也就没再说什么,痛痛快快答应下来。

晚餐之后苏菡先陪刘总在湖边散了一会步,大概快九点的时候,才去了山庄休闲中心。刘总早已预定好房间,进门报了姓名,服务员便将他们领进一个豪华包间。送上酒水果盘,调好音响设备,很礼貌退了出去。

房间装修格调颇上档次,再配以色彩柔和的灯光,便让人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苏菡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然后就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刘总翻歌单选歌。

刘总抬头看看苏菡,问了一句小苏,感觉如何?

苏菡淡淡一笑,说这么大房间这么好条件,两人消费真浪费!

刘总说其实这里条件虽然不错,但还算不上豪华。

苏菡有些吃惊,说这么奢侈,还不豪华?

刘总笑笑,说等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什么叫豪华。

苏菡吐了吐舌头,没再吭声。她一个平凡人家女孩,根本没机会到高档场所消费,对于眼前一切已很知足,对刘总所说的豪华,根本无法去想像。

刘总为自己选好歌,然后就问苏菡要选什么。苏菡说我自己来吧,便拿了歌单挑选。挑选完毕刘总让苏菡首唱,苏菡却坚持让刘总先来。推来推去,刘总便提议第一首男女声对唱《东方之珠》。

之后刘总和苏菡各自随心所欲,挑了喜欢的歌唱,场面虽说不上热烈却也有几分乐趣。

刘总颇有自知之明,一再谦虚说自己没有文艺细胞,唱歌也跑调。但他声音宏亮,吐字清晰,尤其是一些老歌还唱得声情并茂,也算差强人意。苏菡在音乐爱好者中也只属于业余水准,她从不追星,唱歌听歌只讲究好听。但她声音柔美,唱歌也不太跑调,比起刘总来自然就强了太多。

刚开始唱歌的时候,苏菡并没有觉得房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妥。但自从刘总点了《纤夫的爱》邀她对唱,苏菡开始感觉到尴尬。和一个年龄和父亲差不多的刘总对唱情歌,苏菡觉得这情景很怪异也很荒唐。嘴里哥哥妹妹情意绵绵,苏菡非常尴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顺着歌词往下唱。好几次悄悄用余光观察刘总,发现刘总竟也笑眯眯地在偷偷看她。越唱心里越别扭,好不容易唱完,却听刘总说下面还有一首《萍聚》。苏菡说声要去洗手间,赶紧逃离了房间。

苏菡在洗手间待了好长时间,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也没马上回房间去。苏菡偷偷溜到大厅一个角落里,独自琢磨怎么应付眼前的事。她特别怕刘总再点情歌对唱,却没想好怎么拒绝。

正在纠结之际,偏偏刘总又打电话过来,问小苏你在哪?还在洗手间吗?

苏菡只好支支吾吾,说肚子不舒服,还在洗手间。

刘总又问要紧吗?

苏菡说不要紧,这就回去。但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装病是多好的借口!可她为什么要说不要紧?还说这就回去,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刘总该不会以为她并不介意和他唱情歌吧?

苏菡懊悔至极,恨不得把头发揪一把下来。无奈之际横下心来,如果刘总再点情歌对唱,她就装病再跑洗手间。

打定主意之后苏菡踏实下来,便起身朝房间走去。上了楼刚走过拐角处,便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苏记者,请留步!

苏菡回头一看,看见何飞带着一男一女,从拐角另一端疾步向她走过来。那男的就是昨天在餐厅朝苏菡嚷嚷那个保镖模样的人,那女的却挺有气质也很漂亮。

到了苏菡跟前,何飞面带微笑,说先介绍一下,我的两个助理,这是王蕾,这是熊启。这是阳州日报苏菡,苏记者。

王蕾说你好,很礼貌地伸出手和苏菡握了握,熊启却只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苏菡一开始有点发懵,不知如何应付这场面,便只是被动地笑笑,说何董事长,你们也来唱歌?

何飞看她表情不太自然,显得有些紧张,赶紧说我来办点事,不唱歌。苏记者是一个人吗?

苏菡摇摇头,说我跟刘总来的。

苏菡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想好怎么说,却听何飞说是吗?那好哇,我正好有事想找你们刘总商量呢。你们在哪个房间?

苏菡一听正中下怀,当即告诉他说,就在前面208房间。

何飞说那我们现在去不打搅你们吗?苏菡一听连忙说,不打搅不打搅,任何时候都是工作最重要嘛。

何飞装模作样地跟王蕾商量了一下,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拜拜访刘总?

苏菡赶紧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正要带他们过去,转念之间一想突然觉得不妥,便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可怜模样,说何董事长,我小兵一个,总不能替领导作决定吧?你们稍等一下,我先回去告诉刘总一声,五分钟之后你们再过去,行不行?

何飞说行啊,看不出苏记者年纪不大,考虑问题倒挺周全嘛。

苏菡临走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说何董事长,可不能说我答应过你们哦。

何飞笑笑,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着苏菡转身走了,何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事实上何飞来休闲中心并不是真要办事,而是专门来找苏菡的。白天有事脱不开身,晚餐时他就吩咐熊启,暗暗注意苏菡的行踪。知道她们来了休闲中心唱歌,何飞还专门找了池总,作了一些必要的安排。但现在看来,池总那些安排都用不上了。

何飞心里有些奇怪,两天之内见了苏菡三次,似乎每一次都有新的感受,搅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苏菡回到房间,刘总正独自坐那里拿着啤酒猛灌。看见苏菡进来,刘总站起身笑了笑,说小苏你要不要也来点?

苏菡连忙摇头,说谢谢刘总,我不喝酒。刘总说啤酒不是酒,其实只是饮料。

苏菡笑笑,说那也不敢喝,我体质酒精过敏。

刘总把手里的啤酒一口喝干,说好吧,那我们继续唱歌。

说罢拿起麦克风递给苏菡。苏菡接了麦克风顺手又放回茶几上,刘总脸色当即就不大好看了。

苏菡假装没看见,说刘总,先别唱了,我跟说个事。

刘总瞪瞪眼,别开脸没说话。苏菡笑笑走到他身边坐下,又说你猜我刚刚在外面遇上谁了?

刘总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你会遇上谁?

苏菡说我想你也猜不到,告诉你吧,我遇上何飞董事长了。

这回刘总立即有了反应,抬起头来问,你又遇上他?怎么了?

苏菡说没怎么呀,何董事长说你有事找你商量,等会就过来……

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轻轻敲门,紧接着服务员推门进来,对刘总说先生,对不起,有人找您。然后转过身去,请何飞他们进来。

何飞进门叫声刘总,跨步上前紧紧握住刘总的手一阵乱摇,亲热得不行。一旁苏菡看得傻了,昨天餐厅照面也没见他们俩有多熟啊,当时何飞也就和刘总点了点头而已。再看刘总,一分钟之前似乎还不想见何飞,现在却笑容满面,一个劲寒暄让坐。

刘总何飞坐下来开始交谈,苏菡很乖巧懂事,用遥控把音响声音调低,以免影响领导谈话。又问清楚各位喝什么饮料,叫来服务员一一服务到位,然后就坐到王蕾身旁默默地待着。

其实何飞跟刘总所谈的,就是早晨在湖边跟苏菡讲那件事。何飞说刘总,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知道明年要人大换届,我这个人民代表总得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选举我的人民,你说是不是?

尽管何飞说得慷慨激昂一本正经,刘总却只淡然应付,说那当然,那当然。

何飞故意停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说所以,我特别希望报社重视这个活动,也好助我一臂之力。

刘总却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说没问题,没问题。

何飞和刘总说话的时候,还不时悄悄地观察苏菡,却失望地发现她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他们的谈话,除了偶尔和王蕾说一两句话就是玩手机,甚至都没往他们这边看过一眼。

刘总虽然对何飞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但却很关注他的目光投向何处。一来二往,何飞也注意到了刘总表情异常,两人似乎心照不宣,都不再往苏菡那边张望。

何飞显然看出刘总对纯粹的空谈缺乏

热情,想了想,决定谈点实际的东西。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刘总啊,如今大家都提倡双赢,我也希望能为报社做点什么,所以我想,能不能把为这次合作搞成一个双赢的局面?

刘总分管报社经营,听见这话不禁心里一动,顺口问道,何董的意思是?

何飞说,我想问问刘总,报社目前要做的事,什么最紧迫?

刘总根本不用思索,就说应该是新媒体产品推介吧!目前网络对传统媒体尤其是纸媒冲击太大,报社日子难过呀!

何飞回过头问王蕾,说这方面,有没有和报社合作的机会?

王蕾一直在旁边当听众没插过言,见何飞问起,才说如果有合适的平台,我想是可以的。

何飞说,说得具体点。

王蕾说比如假如有一个公共平台,报社推送新闻产品,我们卖楼卖房子,彼此不冲突。

何飞拍拍手,说刘总你看看,我们应该有机会合作呀!

刘总听了王蕾的话,也来了兴趣,笑笑说听起来,这事好像有戏。

何飞于是就对王蕾说,回去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搞个方案,再和刘总细谈。

说罢正事,气氛就变得融洽起来,何飞又和刘总山南海北的闲扯了半天,刘总顺水推舟邀请各位卡拉OK。于是大家各显神通,点了自己喜爱的歌。一直玩到十一点多才散。

何飞临走的时候,还做出一副随意的模样,对苏菡说,苏记者歌唱得不错,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听到你美妙的歌声。

苏菡赶紧说,何董事长过奖了。

何飞又说,我们的的活动希望你来采访哦!

苏菡笑笑,说我听领导安排。

何飞便回过头去对刘总说怎么样,刘总,到时候你和苏记者都来?

刘总笑笑说,好啊。

笑容可掬地送走何飞他们,转过身来刘总就变了脸色。他心里非常明白何飞在想什么,阳光集团和阳州日报一直都有合作,从没见何飞亲自过问。姓何的老色鬼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因为苏菡。至于那些狗屁采访之类的说法,只不过是为了接近苏菡的幌子。苏菡就在自己掌控之中,尚且很难有实质性的接近,如果何飞再横插一脚,真不知道会弄出个什么结果。

刘总无意中回过头来,却看见苏菡没事人儿一般,只顾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微信。

刘总越想越生气,真不知道这女孩子是会装呢,还是真傻?刘总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提醒提醒,便提高嗓门叫了一声,苏菡!

苏菡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刘总,满脸无辜的模样。

刘总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才说,有件事我得要提醒你,小苏!何飞没安什么好心,这个人可不是善良之辈,你最好离他远点!

苏菡听他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问刘总,这话什么意思?

刘总哼了一声,说什么意思,以后你会明白的。

苏菡看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便没再说什么。

苏菡回到房间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回想歌厅里发生那些事,心里十分纠结。她想起了报社关于刘总那些传言,也想到了她和刘总的关系。尽管不愿意往坏处去想,苏菡还是意识到刘总或许真的对她有些不该有的想法。这事让她烦恼,却又不知所措。此外刘总有关何飞那番警告,如果那真的也是事实,将使苏菡无法面对何飞。苏菡为此深感不安,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也绝没到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的程度,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苏菡开始深刻反思,她利用刘总的关系来阳州日报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何飞回到下榻的别墅,心里很郁闷,侧身歪倒在沙发上,好一阵都没动弹。王蕾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临走问了一句,董事长,还有事吗?何飞摇了摇头,王蕾转身要走,何飞却又叫住了她,说别回房间了,住这儿吧。王蕾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才说,那我先去洗澡。然后就垂着目光,去了卫生间。

王蕾知道何飞心里有事。一般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何飞才会把她留在身边,一种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一种是特别烦的时候。从今天的迹象看,显然是后一种情况。

果然等王蕾洗浴出来,何飞便像狼一样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疯狂地要她。激情之后,何飞把她搂在怀里,一动不动,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王蕾也不说话,轻轻抚着何飞的脸,静静地等他开口。

过了好一阵,何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口便骂了句粗话。

何飞说操,我他妈真的走火入魔了!

王蕾温柔地问何董,怎么了?

何飞说我怎么对姓苏的丫头就念念不忘呢?

王蕾轻轻一撇嘴,说男人不都这样吗?没得到的东西总惦记,得到了再好也就那么回事。

何飞知道王蕾实际上是在说她自己的事。当初王蕾在国资局当公务员,何飞有一次去办事看见了她,不计血本开出各种优厚条件,千方百计把她挖了过来,很快又弄了上床。那时他刚刚把老婆孩子弄到加拿大还办了移民,做起这些事来没有任何顾忌。

王蕾当时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为这事把她打得遍体鳞伤。何飞报了警,那男孩被刑事拘留。何飞又动用关系要给那男孩判刑,但王蕾死活不同意。王蕾到底心中有愧,说何飞如果那样做的话,她就彻底离开他。男孩从公安局出来之后一刻也没停留,离开阳州去了上海,从此再无消息。

自那以后,王蕾就正式成为何飞的“特别助理”,后来公关部主任离职,何飞又点名让王蕾兼了。

何飞除了给钱没给过王蕾任何承诺,而她也没再要求别的。两年前王蕾在事先并未告知何飞的情况下突然结婚,嫁给了一个白领。何飞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反而送了一个大红包。王蕾婚后仍然和与何飞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一个月之前她却突然提出辞职,理由是打算要生孩子。何飞并没有挽留,只是提出稍缓一下,容他找一个接替她的人。

何飞慢慢放开怀中的王蕾,换了个平躺的姿势。王蕾也调整了身体的位置,让自己更舒服,然后就问何飞,在想什么?

何飞说我在想,那个姓刘的,对苏菡也没安好心。

王蕾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

何飞说他也太不是东西,连窝边草都吃!

王蕾看何飞满脸怒气,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冲动,便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何飞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蕾说怎么说,刘总好歹也是吃官饭的,而且王副市长是他的隔房舅舅。何董就不考虑考虑后果?

何飞不屑地说我还真没拿他当回事,他姓刘的算个什么玩意?

王蕾见他这般顽固,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何飞沉吟一瞬,又问王蕾,苏菡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王蕾说周末机关单位不上班,怕有些事弄不准确,周一应该有消息。

何飞看看王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伸手关了台灯,说睡觉吧。然而关灯之后,何飞虽然闭上眼睛却并没有睡觉,他开始在脑子反复琢磨和刘总谈那些事。何飞唱这出合作的戏码原本只是为了找借口接触苏菡,并没有真想搞出多大动静,有些话也就是场面上说说,没人会当真。但刘总提到合作新媒体推介,王蕾又随口说出那么一个可能,这倒使何飞动了心思。他手上倒有一张现成的牌,不知道能不能打,好不好打?

何飞开始认真思考,如果真的投资给阳州日报,阳光集团能得到什么回报?尤其是能不能给柳树坪那个项目带来好处?

何飞一兴奋便睡不着了,马上推了推身边的王蕾。王蕾地嗯了一声,却连眼睛也没睁开。何飞动手又使劲推她,王蕾一惊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呀?

何飞打开台灯,说,我想问问你,飞讯技术的股权过户了吗?飞讯技术是本地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何飞当初收购它,是想做几年包装一下弄去上市,现在却打算先用来干点别的。

王蕾扭头避开了刺目的光线,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想了想才说没呢,可能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弄好。手续挺麻烦的。

何飞说,明天你告诉他们暂时先别过户了,我有别的考虑。

王蕾点点头,说好的,翻过身又躺下了。何飞怜爱地抚着王蕾的脸,无声地笑了笑,顺手又关了灯。

周日吃过早餐,刘总主动提出来要陪苏菡去打保龄球。玩了一个上午,午饭后驱车返城。整个过程中苏菡悄悄观察刘总,发现他言行举止非常正常,好像前一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苏菡暂时也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放在了一边,不愿再去多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