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一礼还一礼

女帝武瞾驾崩以后,这世上能算得上枭雄的人物,便只剩这位突厥皇帝努尔赫图了。

可就算是女帝在世的时候,也未曾真正亲临过西京,更不用说如此招风惹眼的御剑而来。

这一次是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中原剑客,一身素袍却有种说不出的潇洒意味,这是宁云郎第一次踏足西京,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展现修为。

他的身后还有一位年轻女子,相貌端正,衣袂飘摇,正扶着他的腰身,站立在飞剑上,说不出的风采动人,那些原本见识过她的官员们都刹那失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西京之中,更没想到竟还有人能打破禁制,在皇城之上御剑飞行。

现在是早朝时间,大部分朝臣正跪地行礼,看想去倒像是给那御剑而来的年轻剑客在行礼,让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努尔赫图站在众人的前面,面对朝阳,眯眼看着远处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没有震怒于那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力冒犯,而是轻声说道:“剑仙李青莲之后,再一次见到仙人一剑归来的气势,果然英雄出少年呐。”

宁云郎与他目光相对,脸色平静,无喜无悲,只是拱手说道:“陛下雄才伟略,威震天下,岂是宁某所能及的。”

宁云郎一身剑意内敛,除了这一手御剑的手段过于骇人之外,看上去便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人,但面对千古一帝的努尔赫图,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便也看出了他的与众不同。

努尔赫图点头说道:“宁云郎,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传闻你是那李青莲的弟子,如今看来,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性子都是一个样,当初李青莲也曾仗剑从西京走了个轮回,可惜那年孤还没有登基,未曾亲眼见识到这等恢弘场景,今日到算是了却心愿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骇然,青莲剑客李白?洛京之前与女帝武瞾决一胜负的老一辈江湖高人?眼前这人是他的弟子?

宁云郎,这名字难怪听来如此耳熟,众人骤然惊醒,虽然彼此身处庙堂之中,但一些名动江湖的事迹却早有耳闻,这个名为宁云郎的年轻人,这几年在江湖里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就连突厥之地亦是广为流传。

修为不过三十载,却已经前无古人的跻身羽仙境界。

已经不能用天赋来形容,这样的人物,放之任何时代,都是绝顶妖孽的存在。

只是众人不明白,这样逆天的人物,为何早前没有听过他的名头,却在这几年骤然崛起,名动天下?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人物,如此强势的御剑而来,却还是被努尔赫图压住了风头,什么是一代雄才大帝,什么是腹有春秋,如此气魄,才可吞山河。

宁云郎平静说道:“宁某此行,是为接回我这个徒弟。”

所谓徒弟,自然是指身后的曹汝熊,年纪轻轻便敢自称人师,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少不得要被人笑掉大牙,偏偏眼前这位,已经是羽仙境界的大高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无法反驳。

只是此话一说,场中顿时哗然一片,有人开始大骂他不知好歹,这里是哪里?是突厥西京,努尔赫图的势力之下,莫说你一个外域之人,便是中原皇帝亲至,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若不是忌惮他羽仙境界的实力,怕是早有人忍不住出手收拾他了,可惜没有谁敢轻举妄动,怕收拾不成,反把自己给收拾了,若此众目睽睽之下,可丢不起那个人。

反倒是努尔赫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震怒,而是眯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轻声说道:“羽仙境界的确了不起,尤其是你这样的年纪,不过并不是意味着到了羽仙,便是天下无敌,这天下终究有很多事,并不是单纯的以境界划分,就像当初的李青莲,仅仅宗师境界,便能剑斩神游高人。”

宁云郎点头说道:“羽仙并不是极境,某种意义上来说,才刚刚开始。”

努尔赫图眉头一挑,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说道:“西域大雪山的事,寡人听说了,看来你确也参与其中了。”

宁云郎不置可否。

努尔赫图多问了一句:“当真有古路?”

年轻剑客点了点头,等待回应。

这位突厥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半晌之后,才归于平静,轻声说道:“可惜还未到真正要离开的时候,若不然这一趟,孤如何会错过。”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宁云郎,神色渐为平淡,说道:“来吧,让我见识下你的剑,若是让孤满意了,她便可以随你离开。”

宁云郎剑鞘不动人先动,拱手说了一句:“请。”

折剑已然飞出,青紫两道恢弘剑气骤然划破虚空,朝着远处那道身影掠去。

飞剑出鞘的那瞬间,努尔赫图神情古井不波,不见任何动作,仅仅是抬臂轻点虚空。

指尖与剑尖相遇。

针尖对麦芒。

这才是真正的平地起惊雷。

一团恐怖的气机在空中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宁云郎脚下广场龟裂得飞石四溅,声响刺破耳膜,身子却是纹丝不动,犹如泰山敢当,岿然如钟。

突厥皇帝更是点了点头,这一次率先出手,反手一掌拍下。

气机牵引之下,整个皇城二十八顶黄吕大钟齐齐震**,无数的音波朝着一个方向袭来!

宁云郎左脚踏出一步,右脚后撤一步,双臂抬起,然后急速压下,如大浪拍打岸头,一层接过一层,愈演愈烈。

无数的气机在空中炸裂,青石炸裂,衣衫炸裂,连同远处那镇守气场的八尊巨大的石狮子,也一同炸裂成齑粉。

宁云郎缓缓收剑。

努尔赫图轻轻点了点头。

微风起,吹起远处年轻人的衣衫,说不出的风流洒脱。

他拱手朝那位突厥皇帝行了一礼,然后牵着曹汝熊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