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万狐丘

宁云郎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除了胸口硌得慌,脖子后也是酸痛不已,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马背上,那马骨瘦如柴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再看周围,苏媚骑着一匹毛发红棕的马并行其外,见宁云郎目光投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然后捋了捋额边青丝,说道:“没力气起来了?”

终于想起来昨天的事来了,都是这个狐狸搞得鬼,不过见她显然已经脱险,便也没有理睬她的调侃,而是直起身来,闭上眼沉默片刻,霍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回头看了一眼苏媚,见她毫无动静,问道:“你帮我的?”

苏媚平静说道:“我可没这好心,天时地利人和,想不提升都难。”

宁云郎问道:“就这么简单?”

苏媚理所当然道:“修行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事,只是有些人看得太复杂罢了,不然佛家何来念头通达这一说法。”

宁云郎知道她言不由衷,其中肯定还有其他辛秘,只是她不愿意说,宁云郎便也没有再问了,原本已经很久没有见长的修为,昨天一夜便水涨船高到一个可观的高度,此刻体内气海翻腾似海,似有无穷的气力一般,口中默念了两句抱元决的口诀,却是比往日运转的还要顺畅了几分。

半晌之后,苏媚却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话:“不入神游,终究凡俗。”

宁云郎没好气的说道:“招你惹你啦?”

苏媚竟然妩媚一笑:“你说啥?”

宁云郎瞬间阳光灿烂:“没啥,我说苏姐姐你今天笑起来比往日里自然多了。”

苏媚侧过头理了理齐肩的长发,轻声问道:“有吗?那也是近乡情更怯。”

说完便也不捉弄宁云郎,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远处层叠的山脉,也亏得今日天气放晴,纵使山间雾气缭绕,却也能大致看得清楚,不比蜀中崇山峻岭,往南的山脉奇多,却也不见有多险峻,所以骑马过来,倒是省了很多事,有时候宁云郎在想,苏媚这般修为在身,就算带着自己御空而行,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只是上次问过以后,宁云郎可没有再触霉头的打算了。

到了正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她口中万狐丘的地方。

那是一处荒芜的山丘,荒烟蔓草不见树木,一条血红色的河流从眼前流淌,环山而过,仿佛是血染一般,看上去有些凄凉有些渗人。

自从走入这片地带以后,苏媚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脸上看得出有些心事,或许就如她自己所说的,近乡情更怯,不管如何,这里终究有舍不去的一些东西。

翻山自然不能骑马,两人徒步走在路上,荒草漫过鞋履,周围却不见虫鸣鸟叫,全无半点生机,倒是有几处地方,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留下破败的痕迹,纵使过去多年,也不曾恢复原貌。

宁云郎下意识说道:“昔日狐族便是生活在这里?”

苏媚眯起眼,说道:“万狐丘自然不止这一处山脉,不过此处灵气最佳,昔日白狐一脉便是居住此处,也正是因此,大难之时,白狐险些被灭族。”

宁云郎想安慰两句,却想到眼前这位只怕从不需别人安慰,便愣了愣,没有说话。

苏媚走在路上,忽然停下脚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残缺的铃铛,放在掌心看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一条路出现在眼前。

虽然经年未有人修缮,周围的荒草却始终不曾蔓延到这里来。

一眼望去,狐岐山上大大小小的洞窟,唯有这条路通往的地方,有一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紧闭,门上却有个豁大的缺口。

苏媚先行,宁云郎紧随其后,走在那石门前,入眼才看清,那豁口竟然是被一掌生生砸开,轮廓分明,只瞧那石门厚重,只怕能有万斤之中,那一掌破门之人,该是何等神通。

宁云郎摇了摇头,暗道就算自己有赤诛在手,想要破开这道门,怕是也要费劲。

抬头看见苏媚一步步走到那石门之前,一脚将那石门猛地踹得四分五裂,看得宁云郎一阵毛骨悚然,方才还是惊叹那掌印如何惊人,眨眼就被这女人给吓到了,心道你就算是六尾境界的狐族高人,但好歹也照顾下我这个江湖后背的感受吧,再说这处好歹也算故地,哪有故地重游临门一脚的!背对着宁云郎的苏媚一脸阴沉,破门而入后才冷哼一声,然后说道:“小宁子,前面探路。”

得,小弟弟完了,又来小宁子了。

宁云郎没骨气的喳了一声,像极了宫里伺候贵妃的太监,从怀里掏出一把火折子,点燃举在手中,走了两步,抬头看去,才发现偌大的洞窟之类,都是悬挂着钟乳石之类的石块,钟乳石上大多都系着黄色飘带一样的东西,上面用红漆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甚是诡异,从旁边走过,无风自动,尤其这安静的地方,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多少还是有些骇人的。

苏媚目不斜视,仿佛对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看见宁云郎眼中的异色,说道:“不过是用来镇压气运的一些灵符手段,上古黑巫妖那群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才会这样做,你若是感兴趣,倒是可以挑几张回去观摩观摩。”

说完,嘴角一挑,说道:“不过,那些字,可是用活人鲜血写成的。”

本来还有些意动的宁云郎闻言脸颊一阵抽搐,赶忙摆了摆手:“不用。”

苏媚见他似乎忌讳颇深的样子,哈哈大笑,在宁云郎看来,这女人自从来了这里,情绪似乎就有些不对劲了,这关头也不敢招惹她,得,姑奶奶你高兴就行。

苏媚似乎有些不耐烦,伸手一道法诀打出,顿时磅礴的气机充斥在整片空间之中,横七竖八拦在前头的钟乳石块,被冲撞的四分五裂,纷纷碎裂在地上。

往里走去。

是一面巨大的屏风。

屏风两侧掌着两盏高高的烛灯。

灯火摇曳,久经不熄。

屏风后隐约有一道身影在。

身子绰约,背对而立。

苏媚走到前面,深吸一口气,眼眸熠熠生辉,躬身行礼,喊了一声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