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畜生真有灵性……”白无尘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不止一次看到它跟燕思北亲热,但对自己就有戒心。

“死太监是它师傅……”程唯一笑了,用手拍了拍威武大将军的头。

死太监?也只有她敢这么称呼燕思北,白无尘忍不住笑出声来。

休息了一会,他们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四面环山人迹罕至,各种树木葱茏茂盛,更有藤蔓高挂,兔狐出没。脚下腐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腐土上生长了各种形式的花儿,用鼻子嗅一嗅,都有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它们尽心尽力地为自己着色,淋漓尽致地渲染自己的韵致。

一些百年老木死了,却还立在原地,慢慢地腐朽,树干上静静地生一些黑木耳、白木耳。

这鬼地方,程唯一一下子蒙了。

“别担心,会找到出路的。”白无尘也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程唯一已经六神无主了,他再显得焦虑不是更加自乱阵脚?

不担心才怪,程唯一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没有哭天喊地,这是一个卖鱼妹该有的表情吗?白无尘勉强压在心里的疑惑又在膨胀。

“看着我干什么,快走呀?”程唯一拉着他的手要他带路。

白无尘略显苍白的脸瞬间有了颜色,他目光闪烁不敢看对方。

这就害羞?程唯一嘿嘿一笑将手一松:“不好意思啊。”

这丫头,白无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清纯不带做作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自然,白无尘的心里好似有一丝温暖。

在山中转来转去,程唯一渐渐体力不支,太阳也没有先前那么明媚,再不出去他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大白天这里就如此的阴森恐怖,晚上程唯一就不敢想了,她强忍着跟在白无尘的身后,艰难的迈着步子,只是双脚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白无尘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这不太好吧?他为救自己受伤还没来得急谢,现在还要他背,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别犹疑了,你不要误会,在下是嫌弃你走的慢。”白无尘见她磨磨蹭蹭不上了,扭过头看着她笑了笑。

嫌弃姐?你可真是老实人,程唯一一咬牙趴在他的背上。

“本公子没有骗你吧,这样是不是快多了?”为了避免程唯一尴尬,白无尘故意于夸张的速度向前走。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白无尘停下来看了看,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程老板,我们终于不用死了。”

程唯一心里一喜,她四下看了一下,也没发现这里跟刚才有什么不同,马上又失望了。

“气味,你不是对气味很敏感吗?这里的气息已经接近外面的气息了。”白无尘耐心的解释说。

别说还真是,程唯一频频点头:“气味的确有些不同,小白脸,你还蛮聪明的嘛。”

又来,白无尘显得很无奈,很快又释然了。燕思北都被她叫成死太监了,小白脸总比死太监好听些。

话一出口程唯一也发现不妥,人家为自己犯险现在又为自己当苦力,的确过份了一些:“对不起。”

有进步,还懂得道歉了,白无尘哈哈笑出声来:“称呼而已。”

“我也是这么认为,就像别人叫我卖鱼妹一样,这也没什么呀?我以前的确是卖鱼的嘛。”不见怪就好,程唯一很快就释然了。

真是没心没肺,这样的人也好,自少过的开心快乐,白无尘勾了勾唇角:“你卖鱼人

家叫你卖鱼妹,可你为什么叫我小白脸?因为我姓白?”

“有这方面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你的肤白。”一路聊天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程唯一想起家里的那些千金小姐色迷迷的样子就好笑。

“哇,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在梁国很少有人这么形容美男的,好在程唯一是个奇葩白无尘也没怪罪。

“你不是连自己是万人迷都不知道吧?”古时候的人就是虚伪,程唯一在心里微微的鄙视了他一番。

本公子万人迷,那是因为本公子做了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白无尘见程唯一竟然以貌取人也是醉了:“那燕思北呢?”

死太监呀?老实说他也不赖,程唯一毫不加考虑的说:“他也是帅的不得了的帅哥。”

了解,身边这位的确与众不同,白无尘在心里微微叹息,早知道如此自己干嘛要跟她为恶?她玲珑剔透,有她这样的红颜知己该有多好?

这都哪跟哪呀?人家可是堂堂的王妃,就算燕思北是太监,也不能有非分之想不是?他是仇敌不错,但毕竟也是我白某人佩服的仇敌。

“前面有个山洞,今晚我们就在这住一晚。”白无尘将程唯一背到山洞后,很熟练的将山洞收拾妥当。

哇晒,堂堂的无尘公子做起琐事来一点也不含糊,程唯一坐在他刚才用落叶铺好的垫子上,心里对对方生出了些许佩服。

“山里湿气重这样坐着舒服些,你跟大将军在这休息,我出去找些吃的回来。”说她是大家闺秀白无尘一点也不会怀疑,但卖鱼妹就太说不过去了,哪有平民出生的孩子连这个都不懂?

“大将军,其实小白脸人也不错对吧?”人又帅还年轻,又细心又善解人意,还什么都懂,还是官还是富翁,可以说是十项全能,这样的人在姐那个时代一定是超级抢手货,但奇怪的是他怎么连个老婆也没有呢?

“那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朋友了?”白无尘手里拧着两只山鸡三只野兔,还有一只野山羊。

“当然,不过朋友归朋友,做生意时还是要算清楚。”程唯一一脸也笑靥如三月春风。

“收到……”白无尘脸上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见威武大将军在一旁看着,顺手扔了两只兔子过去。

人都饿了,威武大将军也一样,它贪婪的看着猎物并没有过去,而是回过头看着程唯一,等她的指示。

狼也能有控制食欲的时候?要是以前打死白无尘也不会信,但今天大将军给他上了一课。

“去吧,慢慢吃。”程唯一蹲下来,就像对待自己的朋友家人一般。

白无尘在一旁不置可否的笑了。

“其实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只要你真心对它,它是能感受到的。”程唯一看着不远处的威武大将军笑着说。

感情?在波谲云诡的官场,这是多么奢侈的物品?白无尘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他以为这个词已经在他这里灭绝了,没想到今天他又听到了。

“来尝尝我的手艺。”白无尘将一只烤熟的山鸡递给了程唯一。

“很不错耶,将来谁嫁给你一定很幸福。”在没有什么佐料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程度还是很难的,程唯一竖了竖拇指。

我这是娶老婆,还是请神回家呀?白无尘很无语的摇了摇头。

又说错了,这个时代的人将老婆当私有财产,怎么会做饭给老婆吃?尤其是白无尘这样的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可以问你个私人

问题吗?你怎么不结婚?”程唯一看着认真烤食物的白无尘,问了个她一直都想问的问题,死太监都残了还娶七个,他十项全能怎么说也该有个三五个吧?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程唯一发觉自己问错问题了:“你可以不回答的。”

“没什么,以前家里穷娶不起,现在到处跑没时间。”白无尘笑了笑说。

“看你想这么久,还以为你有放不下的人呢。”程唯一一想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说好听点他是皇上的宠臣,其实也有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皇上要他什么时候出现他就得出现,不得有任何借口拒绝。

“是不是感到很失望?对了,你是听谁说我叫小泥鳅?”在白无尘的印象中,只有在他八九岁时有人这么叫他。

“我也是无意中听说的,好像是个大婶吧?她说世事难料,看以前满身是泥的小泥鳅现在多出息?当时我见她一脸羡慕的看着你的背影,就好奇多问了句。”程唯一笑了笑。

程唯一口中的大婶一定是白家村的,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了,白无尘感慨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乡了,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

“那是一定的,尤其是你现在是他们的骄傲。”程唯一想起自己当年考上大学,邻居们不知道有多开心,何况白无尘做了这么大的官。

是他们的骄傲?也许吧。

“他们又怎么知道,光鲜背后的幸酸?”白无尘有感而发,眼眸里似乎有深深的疼。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成功了,也算对得起自己了。”程唯一吃饱喝足往草垫上一躺,乐呵呵的想,这里也不错,空气新鲜还跟敌对的人化敌为友,算算也划算。

“这样睡着会不舒服的。”白无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将头枕在这里好一些。”

傻子也知道舒服,但这怎么好意思呢?程唯一指指他的胳膊:“受伤的人可是你耶。”

“没关系,腿没受伤。”他将对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又将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程唯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鸟儿们在枝头欢快的鸣叫,惊醒了梦中的程唯一。

“你一夜都没睡?”睁开眼睛后程唯一才发现,白无尘的坐姿跟她睡前一个样。

也要在下有胆子睡才行呀?白无尘唇角勾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微笑,他冲程唯一努努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威武大将军正以机警的目光审视着白无尘,见主人醒了这才站起来向她走了过来。

被狼这么盯着,想想心里也慎得慌怎么敢睡嘛,程唯一歉意的笑了笑。

白无尘站了起来,将昨天剩下的食物分了些给威武大将军。

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先请示主人,得到同意之后这才开始享用。

“你确定它真的是狼?”昨晚他们两个对了一夜的眼,白无尘也是养狼的行家,将狼训练成威武大将军这样,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么白痴的问题也问,不是在山洞过了一夜智商退化了吧?程唯一笑了笑:“可能是它跟我特别投缘吧?”

说了等于没说,白无尘只好不说话,继续考他的野味。

程唯一则信步走出了山洞,山林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柔柔的阳光洒在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她深呼吸一次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饱餐一顿后,他们经过大半天的努力,终于回到外面。

地上的血迹还在,但已经没有人影,就连尸体也没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