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宓沈一手捂着甯阶的眼,一手快速抿去嘴角的血,抛出血蔷薇把身上的血迹吸收。

宓沈等血蔷薇把身上的血吸完后,快速服下修颜丹掩下一身伤痕,这才松开了甯阶的眼。

甯阶睁开眼便着急转身看向宓沈,见宓沈身上并无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宓沈抬手摸摸了甯阶的头,忍着剧痛撑着苍璧,从容地抬膝,从地上站了起来。

甯阶随着宓沈的目光,转身仰头看向这云雾缭绕的高门。

甯阶轻捏着宓沈垂在一侧的发带,道:“师尊,这就是我们要寻之处吗?”

宓沈疲惫的眉眼露出了笑意,低敛着眉眼轻声道:“这就是我们要寻之处。只要见到神母,阶儿就不用再受灵脉堵塞之苦。”

宓沈话音刚落,宫门便发出一阵轰鸣声。

宓沈听到这股声音原本半悬的心松了下来。

虽已寻到雪秋神母所在的雪秋宫,但想要进去,还要讲求个缘分。

若无缘分,这气势磅礴的雪秋宫转眼便会慢慢消失在眼前。

宓沈虽已做好在宫门消失前强破雪秋宫,但他们毕竟是所求一方,如此冒犯神灵,对甯阶有害无利。

宓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五脏六腑移位绞动的痛,收起苍璧,动作缓慢地稽首在地,朝天门行礼道:“弟子宓沈求见雪秋神母。”

甯阶见师尊跪拜在地,也一板一眼参照着宓沈的模样,端正身子朝天门行礼。

宓沈话音刚落,一声凤啼贯彻云霄,旋即宓沈感觉一股力道朝他袭来。

风从地上旋起,把宓沈和甯阶从地上扶来起来。

两人一抬头,身边的景象骤换,原本恢宏的山门变成富丽堂皇的宫殿,一行女子趋步前来。

为首之人一身魏紫,白发高束佩满了昂贵的金玉发饰。

但意外的是,如此雍容华贵之人,额间的花钿并非金箔所做,而是细细贴着真正的半朵蔷薇。

为首之人向宓沈行了一礼,道:“雪秋梳妆来迟,请仙尊莫怪。”

宓沈怔了一下,旋即回礼道:“是弟子冒犯了神母,请神母恕罪。”

宓沈行完礼后,把身侧的甯阶微微推向前,道:“弟子求见神母只为弟子的徒儿向神母求取丹燕神草来净血脉,弟子深知无礼,但仍微希神母赐药。”

雪秋神母微微一笑,“世界之物,皆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血脉之净,需追本溯源,方得清澈。雪秋所做丹燕终是比拟,难以媲美。”

宓沈一听心情骤然沉重起来。

他本以只要见到雪秋神母,甯阶便可解血脉之困,没想到这令天下逐之的丹燕神草都不可解甯阶这贫瘠而杂乱的血脉。

雪秋神母看穿宓沈的想法,她继续道:“仙尊,丹燕虽好,但只是微水。仙尊所求之物,三界并非不存。水中看月,镜中看花,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一道白光从宓沈眼前蹿过,但速度极快。

许是急火攻心,宓沈用焕颜术隐藏的伤口更近作痛,连带着袖中的蔷薇也细细发着颤意。

雪秋神母含着笑,再次向宓沈行了一礼。

抬袖之间,风起,淡淡松香萦绕在两人身上,倏然,白雾起,香风扑面。

等两人再睁眼时,已然是到了山下的松林。

雾散之时,一声凤啼响彻云霄。

“远古一方,有一泊。泊密树,有鱼于泊,有猴于树。猴以食果为生,鱼亦是。但鱼跃而不得,幸猴摇枝,果落泊中,鱼食之。但日,一鱼化蟒,出,食鱼。猴斗之,猴蟒灭,树鱼存。树依有果,仍不落。鱼亦可辨果位,出水扭身跃之,不得,身死,滋树。后,一鱼化为猴,摇枝,鱼得之……”

宓沈蹙起眉头,但雪秋神母不给宓沈思索的机会,她开口道:“仙尊,十年后,雪秋恭候仙尊再临雪秋山。”

此话一落,整座雪秋山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甯阶轻轻捏住宓沈的衣裙,抬头道:“师尊,您别难过。弟子有幸得以为师尊座下,已是厚福。您听师叔的话,再收一位弟子吧。”

甯阶现在虽然只有十岁,但是他知道,他的师尊没有得到灵药来解他的血脉之贫堵。

他对修仙本来就没有兴趣,难以成道他并不痛苦。

他只是难受他的师尊因他而备受诟病。

宓沈蹲下身,展开手,淡笑道:“阶儿,你看这是什么。”

甯阶蓦地睁大了眼。

宓沈手中正是两枚红紫的丹药。

宓沈把药收好,抬手摸了摸甯阶的头,轻声道:“神女虽说丹燕神草不根治你的血脉之困,但并未拒绝赐药。这药我们先回师门,让你归境师叔研究一下,暂解你血脉之困。等十年后,或许我们再来雪秋山,或许就可彻解此事。”

甯阶欣喜地点点头,旋即抱紧了宓沈的脖子,道:“弟子多谢师尊。弟子一定以师尊为榜样,定不会让师尊失望。”

宓沈一听此话,眼中的喜悦消退不少,他摸了摸甯阶头,眼神复杂道:“为师还是之前那句话,尽全力即可,不必走为师这条路。”

混沌化斧,把天地劈成三方。一方为人界,一方为仙界,而另一方,则为妖魔界。

人界处仙魔两届之中,一念之间,可为仙,亦可为妖魔。

但自古以来,仙,灵力强悍,难以泯灭,人皆敬之趋之,而妖魔,虽灵力强悍,但困于混沌之气,多疯癫暴戾,人则皆恶之避之。

因此,修仙一途则为正道,修魔之途则为歧途。

修仙一途惊险无比,且经遇魔族侵扰。

为自保,人界经千万年来,形成五大仙门,修仙之际,兼护人界安危。

其首为梁陵派,处东方,现掌门白帷。

其四分别为水沉派,掌门李眺,位西;风乍派,掌门范廖,位南;剑花派,掌门谢枝,位中;耕芜派,掌门黄承,位北。

人界诸派在此,纵生横落,皆以五派马首是瞻。

而五大派为使门派居安思危、延绵昌兴,每隔五年,则举仙门大会,五派相互切磋,以增实战经验。

“卖花哦,珍贵的如梦牡丹哟。买就送桃花、蔷薇哦!”卖花老人趁着仙门大会,颤颤巍巍搬出自己培育多年的如梦牡丹,以希卖出一个好价钱,可以捱过接下来的五年。

但老人来的有些早,这些仙门弟子,一旦脱离门派,恨不得睡到日落三更才心满意足。

“吱。”

一个满身绫罗绸缎带着金戒指的男人率先走出来,吩咐身后的奴才道:“这些花都身值万金,你们从混沌初辟卖身给我干到现在都只能算上一个零头。动作都给我小心点!”

这般说着,他一边昂着头哼着小调,准备视察旁边的小摊,准备见到比自己花色好的,那是给了好处都不能留下的根!

一定要把花盆砸碎,把花根踩烂!

结果他刚睁开眼,就见一个不知从哪来还带着十分罕见的昂贵品种的花。

金戒指眼珠转了转,走向前,忽然道:“小偷,快把这个老头给我抓起来,他偷了我楼里价值千万的牡丹!”

他这么一喊,熟悉他套路的恶仆从楼里跳出来,一个挟制着老人,其他的则疯狂抢着老人的花。

老人被金戒指怒喝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挟制住,而他的花正在被人一盆又一盆的搬走。

“我的花!”

老人撕心裂肺地挣扎,周围的人也知道这么多花肯定不会老人偷来的,但是金戒指背后可是仙家,他们平民老百姓哪里敢惹。

恶仆嚣张惯了,一见老人挣扎,怒从心生,扬起手凝起灵力就想往老人头上拍去。

众人见此不免闭上眼。

老人失去花,接下来的五年不一定能捱下去,如此还不如被一掌拍死,痛苦还能少一点。

砰!

恶仆手上的灵力骤然消散,整个人被弹了出去。

众人察觉声不对,睁眼一瞧,是一身着劲瘦月白校服的俊美少年。

其他恶仆见此,纷纷放下手中的花,他们先是扫了一眼少年身上的衣服,见不是五大派的校服,立马龇牙咧嘴地凝起灵力,朝少年扑去。

而面容比玉璧精致的少年未曾分给他们半个眼光,他转身动作舒缓地扶起老人,当这群恶仆即将扑到两人面前时,只听之前那个恶仆惊恐吼道:“我的灵力呢!我的灵脉呢!啊!”

此话一出,原本抱着牡丹悠闲欣赏打戏的金戒指也绷不住脸,惊恐地看向少年。

恶仆们听到下意识想收手,但已经来不及来。

少年抬袖给老人抚衣之间,一股巨大的灵威压在这群恶仆的脸上,顷刻,他们被反弹出去。

少年温煦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人眼神空洞地看着被砸烂的花,喃喃道:“我的花……”

少年看到满地狼藉的碎片,微微蹙眉,旋即一挥袖,原本被踩烂的花一瞬间恢复原本盛放的模样。

少年半蹲身子把花捧起,道:“花我已用灵力保住,只要再放入盆中便与先前无异。且我加了我师祖特制的花药,四季可常开不败。”

老人一听,原本没了神情的眼又恢复了神采。他接过少年递给他的话,流下浑浊的眼泪,颤着声,道:“谢~”

老人谢字没说完,一片哀嚎声四起。

原来他们的灵脉都已经被废。

金戒指在第一个恶仆嚎出灵脉被废时,就发出了信息。

在少年帮老人收拾花的间隙,金戒指的主人便已赶到。

而他赶到的第一时间,就是放出他融合后期的威压。

“大胆宵鼠,竟敢坏我好事!你可知我是谁!”

少年像是没感受到他的威压一般,继续帮老人把花重新放置在花盆中。

那人见他不理自己,怒气横生,一个剑势就朝少年挑了过去。

可少年只是弹指一挥,那剑势骤然被打散。

这下轮到金戒指的主人睁大眼睛。

李渡攥紧了手。

他开始仔细打量此人,可这少年的衣饰华美归华美,但并非五大派的校服。

见此,李渡稍稍安了一下心。

他扬起下巴道:“你是来参见仙门大会的吧,我告诉你,我可是水沉派掌门座下弟子。”

李渡轻轻拍了一下宽大的战袍,昂头笑道:“只要你喊我一声爷,我就绕过你这次!”

李渡说完,原本就扬起的下巴更是高扬。

就算眼前这人灵力比他高又如何,只要他不想得罪五大派之一的水门派,他就得乖乖给自己磕头!

甯阶原本想这人要是跟自己打一架,他就把人打得心服口服,让此人给老人家道歉。

听到他说是水门派的人也只是轻轻蹙眉,但一听他自称是水沉派掌门座下,甯阶的眉头深深蹙起。

水沉派掌门李眺,曾交给师叔一根万年人参,以帮助师尊固元。

宓沈服用后身子的确好了很多,这份恩情甯阶一直记到现在。

眼前这跋扈少年一直在拿李眺压人,甯阶原本不想拿身份压人,但此时为了李眺的名声,却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身份。

甯阶转身,把身上的校服彻底显露在李渡面前,道:“你说你是水沉派掌门座下弟子,那你真不识我身上这套衣服?”

李渡冷哼一声:“我不需要知道小门小派的弟子。”

甯阶这下了然此人定不是李眺座下的弟子。

他道:“你不是水沉派掌门的座下弟子,你在冒名。”

李渡自然不是李眺门下的弟子,要是他真是掌门的弟子,他哪里还需要靠卖花挣钱去讨好人。

李渡傲居道:“你这小门小地的弟子哪里配知道我的名字。”

“啧,李兄,真是丢人啊。你要是再不管教,你们水沉派的脸面可真是要在仙门大会上丢尽了。”

王沂妖孽地摇着扇子,一脸的惨不忍睹。

被唤作李兄的李磷青黑着脸走出人群来到李渡的面前。

他一抬手,佩剑从他袖中惯出,顷刻之间,李渡的灵脉被李磷割断。

李磷把剑归鞘,冷声道:“是你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话落,李磷转身看向甯阶,强压着不快,抱拳道:“水沉派掌门李眺座下大弟子李磷。”

王沂穿着一身红衣从李磷身后走出来,妖孽地欠了欠身子,笑道:“风乍派掌门范廖座下大弟子王沂。”

甯阶抱拳回礼:“梁陵派微雾仙尊宓沈座下弟子甯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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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呵呵的营养液,给你比个心!

还没写完,但是因为收到了自己买来的手办,所以先把文案与前三章更换。

这篇文我感觉感情线比较慢,先奉上,希望大家喜欢。

疫情形势相对严峻,请大家做好防护与消毒,都平平安安的!

感谢收藏的小可爱,欢迎捉虫,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