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愚忠
这间大厅非常大，里面摆放着很多已经锈蚀的武器和古人用过的铠甲，甚至还有一盏极其笨重的酒具和一个硕大的铜质烛台。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韩翠艳来说，并不能引起她的惊讶，必定这里是千年前挖掘的，有一些古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怕的是，在靠近大厅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居然还完整地保存着一具人的枯骨。
这是一具很高大的人骨，两只手臂很自然地压在胸口上，胸腔里早已经空无一物，粗粗的肋骨被一层布满了褶皱的皮肤包裹着，皮肤上面已经没有了水分，形成了一具毫无争议的干尸。
在干尸下面的桌子底下，还趴着一只长相奇特的怪物。
乍一看，韩翠艳还以为那是一只活着的东西，一双眼睛甚至好像还在放出两道冷冷的光，尖利的牙齿在漆黑的空间里，闪着令人害怕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韩翠艳紧张地躲在了柳大洪的身后，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怪物其实和那具干尸一样，已经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只是还保持着活着的时候的样子。
“我听苻渊前辈说，这具干尸其实就是它自己的身体。”柳大洪对韩翠艳解释道，又指着下面的怪物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东西，好像是生活在它们的那个时代的动物，具体叫什么，连苻渊前辈也不记得了。相传，是一种神兽，可以叫人起死回生的。当初，皇帝把这个怪物放在这里，就是希望苻渊和苻琳前辈可以不死，这样就可以保护他的陵墓永远不被破坏了。”
“原来是这样啊。”韩翠艳点点头。
这还真是讽刺，守着这样一只可以起死回生的怪物，却只能看到一具尸体，古代的皇帝真是枉费了心机。所幸的是，人死之后魂魄还在，像苻渊和苻琳这样忠实的古人，只存在于自己听到的故事里。
韩翠艳的目光继续在大厅里搜索着。
此时，苻渊已经开始为苻琳疗伤。
二人所坐着的位置，正好在一处角落，而在它们的头顶上，韩翠艳赫然看到了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小洞口，不对，那其实也是封闭着的，可却是用一块透明的巨大水晶石封闭的。
如此巨大的水晶石，韩翠艳还是第一次见到过，甚至以前都很少听说过。
韩翠艳的心里一抖。
那些盗墓贼只知道皇帝陵墓里有着巨大的财富，殊不知在陵墓守护者这里，居然也隐藏着如此令人垂涎的宝贝。
“平日里，苻渊和苻琳两位前辈，就是通过这块水晶石观察皇帝陵墓里面的情形的。”柳大洪解释道。
“这么说，这里其实是和皇帝陵墓相通的？”
“对。”柳大洪回答，“我听苻渊前辈说起过，当初它和苻琳前辈是皇帝最为信任的贴身护卫，本来打算是叫二人殉葬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秘密地把它们送到了这里，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其实是对外封闭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死的话，根本就出不去。平时只能透过水晶石观察皇帝陵墓里的一切。”
“这和殉葬有什么区别？”韩翠艳吃惊。
“这已经是皇帝能够做到的最开恩的事情了。”柳大洪摇着头回答。
韩翠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远古时期的皇帝，还有苻渊和苻琳两位前辈。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却要被如此对待，死后还要这样愚忠地守在这里，真的是一种现在人无法理解的境界。
韩翠艳绕过苻渊和苻琳，慢慢地走到那块水晶石的前面，想要去看看所谓的皇帝陵墓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却被柳大洪从后面一把拉了回来。
“千万不要靠近。”柳大洪把韩翠艳拉出很远，这才低声地对她说道，“这里可是这个地方最可怕的地方，除了苻渊和苻琳两位前辈以外，任何人只要靠近，就会被设置的机关击中。相传，就连陵墓里面的千年老鬼也会被惊动，它们会冲破水晶石，杀死胆敢靠近的人。”
“不会这么厉害吧？”韩翠艳怀疑。
“我刚才说了，千万不要低估了古人的智慧。我们是魂魄，那些生活在古代的大师们，每一个都是极其厉害的，设置的机关有很多都是我没曾听说过的。就算是爷爷活着，估计也只能是望其兴叹。”柳大洪回答。
这一点韩翠艳倒是相信，必定很多的东西都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些高深莫测的法术在流传的过程中难免会丢失，如果按照古人的标准，估计像柳大洪这样的阴阳师，连个半拉子都算不上。
这不禁叫韩翠艳想起苻琳曾经对柳大洪的称呼：半吊子阴阳师。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柳大洪看着韩翠艳，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间笑起来。
“这里怎么只有苻渊前辈一个人的尸体？”韩翠艳问。
柳大洪故作神秘的样子，用手指了指另外一处墙角。
韩翠艳顺着柳大洪的手指望过去，不由得又是一惊。
那里散落着几块已经风化的人骨，人骨的旁边还明显留着一具人体的压痕，很显然，这是当初苻琳死亡的时候留下来的。虽然看不到挣扎的迹象，但，韩翠艳还是可以感觉到苻琳当初死亡时候的那种无奈和绝望。
韩翠艳可以想象得出，当初，一定是苻渊首先死去，苻琳忍着悲痛，努力挣扎着把师兄的尸体放在桌子上面的情形，然后，它退到了墙角，躺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古人的爱情故事韩翠艳没少听到过，可是，面对着苻渊和苻琳这两个相恋了千年却又平静相处的人，韩翠艳还是被深深地感动了。
难怪苻渊每次听到苻琳被抓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去救它，那样子，完全是一副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的架势。
韩翠艳在屋子里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可以利用的东西，无奈之下，从自己的衣服上面撕下了衣角，小心翼翼地把苻琳的尸骨捡起来，捧在手心里，放到了桌子上苻渊的尸体旁边。
柳大洪瞪大眼睛看着韩翠艳，心里暗暗地责骂自己，这个时候，女人永远要比男人细心得多。
做好了这一切，韩翠艳退到了柳大洪的身边，拉着他坐在了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苻渊和苻琳二人。
“你、一直没有看到咱们的孩子吗？”韩翠艳忽然问柳大洪。
柳大洪一怔，韩翠艳这样直呼小玲子是“咱们的孩子”，这叫柳大洪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