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华的一首吟月词,令在场所有青年才俊折服。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以安芸为首的众位贵女们,她们有的更多是嫉妒。

尤其是安芸本人,她自幼便是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被人誉为才女,可不想,先是有琴艺输给了于清华的一曲凰涅槃,此次更是未曾开口就被于清华的一首词打击的无法抬头。

她于清华本就已经仗着公主的身份强占了肖钦了,这点她斗不过她,可是,为何现在就连她引以为傲根本都不足以动摇她了?

她想不通,这个明明就是草包的长公主,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了?她为何这般多才多艺,为何此次都将自己压在身下?为何她每每都能在不知不觉中令自己受到无限的羞辱。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这个才女居然会输给这个草包。

但,此刻的她却无话可说,因为,她的的确确是输了,输给这个她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于清华满意地看过众人的表现,这才开口道:“本宫乏了,先去一旁歇息一会儿,你们玩吧,本宫看着就好。”

说罢,也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就带着冬儿走向了一旁不远处的下榻处坐下。

众人互相看了看,肖钦带头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虽说他的内心至此都还不曾平静,但此刻他也无从去考证,也罢,既不能驳了大家的兴致,也就开始吧。

于是,众人就在一番吵闹中,开始了一场行酒令。

酒令一开始,很快就轮到几名贵女,她们一个个支支吾吾半天都不曾说出话来,然后就有少年主动请缨就美,帮她们饮下一杯酒,酒令接着再开始。

不一会轮到了韩涛,众人都起哄让他作诗,可韩涛却伸手端起一杯酒一仰而尽,于清华和众人一样惊诧不已。却听他道:“今日公主一首吟月词已是上上之作,韩涛今日不想再趁此造势,是以自行吟酒一杯,另作一首吟花词献上。”

说罢他又拉开了架势,对着四周的满园花香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香气,方才悠然开口道:“春风贺喜无言语,排比花枝满杏园。”

众人听罢皆叫好。

于清华坐于榻上不由苦笑,这韩涛真是个不得弯曲的呆子。

又过了几轮,几位青年才俊都已展露过身手,虽不说个个经典,但做出来的诗词句子总也算作是对仗工整了。

可也巧,从开始至现在也没能轮到肖钦和吴玥,说真的,于清华是打心眼里想看他二人是何说法呢。

这下不想却落到了安芸的头上。

于清华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只见她却突然忸怩了起来,也不知是何故,她也支吾了半响,最后居然发出了一个蚊子似的响声:“小女今日思绪不佳,恐是做不出来向长公主那般的好词了,所以,小女还是自罚一杯好了。”

什么?思绪不佳?

于清华听在耳中,就差没笑过去,这安芸也真是好笑,这话听来分明就是借口吗,她还有思绪不佳的时候?她不是一向以才女自居吗?怎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时候?还真是奇了怪了。

当然,安芸的心思很快就露于言表。

旁边的终年跟班孙雪萍恰到时机的开口了:“不行,怎能让郡主您一个女儿家家独自饮酒呢,需得找一个人来代您啊。”

安芸好像有些为难地说:“可,又有谁能来代替我呢?”说话间,目光

已经开始在肖钦的身上打转转了。

果然,孙雪萍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道:“对了,适才这个代酒的提议是肖将军提出来的,不知可否由肖将军来替郡主代为饮下这杯?”

安芸也是忙换上一副惹人怜爱的楚楚模样,她望着肖钦曼声道:“不知肖将军,可否代小女饮一杯?”

肖钦是何人,一个年少便纵横官场权贵只见的天才,他又怎会看不透这些小女儿家的心态。

只是,眼下他却真是犯了难了,他原本提这个提议就是为了好帮于清华解围,他可没有把其他人考虑在内。

而且,一看这位郡主的模样就是对他有意,他可不能就这么接下她的这杯酒,弄不好还会让她产生误会,那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但是,不帮她吧,好像又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人家一个女子都这样摆脱自己了。

他若是替她喝了这杯,应是无碍吧?也不知,他的华儿会不会因此而不高兴。

肖钦思虑的太久,令安芸她们都有些站不住脚了,她等了许久也未见肖钦开口,不禁面上有些挂不住。

正当安芸被迫无奈之下都要讲酒喝下的时候,肖钦却突然一笑:“既是郡主要求,肖钦不敢不从,就喝下这杯又有何妨。”

说罢,他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一杯酒,二话不说,一仰而尽。

安芸面上露出一分喜色来,他喝了,可见他对自己也不是太过无意的。

安芸这边在窃喜,于清华坐在不远之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到肖钦喝下那杯酒之后,她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冬儿,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罢,于清华径直起身,冬儿闻言狠狠瞪了不远处的安芸她们一眼,连忙赶紧跟了过去。

于清华带着冬儿离开了宴会,等到肖钦抬眼看那座位之时已是不见她的身影。

肖钦一时之间有些焦急,也不顾众人在一旁玩的正是火热,就近拉住身旁一个侍女,忙问道:“可曾见着长公主了?”

那侍女道:“方才您替郡主饮酒时,公主就离去了。”

肖钦一听心中暗叫,不好了,华儿的性格他最是了解,她虽是从来不说,但他却知道她素来不喜安芸。

小的时候,每每安芸得了众人的夸奖都会到她面前炫耀,那时她只觉得心里委屈就跑来告诉他讲。

她虽然从未说过一个讨厌安芸的字眼,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她对她的那种由来至深的排斥,她曾说过,安芸最喜欢跟她抢她最喜爱的东西,而她最讨厌的却恰恰就是她抢了属于她的东西。

想来,刚刚他替安芸饮了那一杯是触碰到她最忌讳的事了,可惜他却还是没有完全的顾虑到她。只是想着,不过是一杯酒,就算喝了也无大碍,可却忘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华儿来说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也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那么,她,肯定是生他的气了。

却说于清华离开了那宴会,带着冬儿往那御花园里侧走去,这一路上可不比宴会之上灯火通明,已经夜深,也无宫人到此,所以相比之下甚是冷清。

冬儿走在于清华的身侧也能感受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不禁在心里替她抱不平:刚才那安芸郡主也太是可恶,明明就知道公主和肖将军的关系,还敢当中要他替他饮酒,而且,在场男子众多,她却偏偏只挑肖将军一人,安得什么心,鬼才看不

出来,更何况她自小就爱与公主较量,眼下更是犯了公主的大忌,瞧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呸,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还有那肖将军也真是的,她要他喝,他就不会推掉吗?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罢了,就说自己身上过敏之类的云云不就好了,可他倒好,居然还就接了酒杯。这可真是气死人了。难怪公主会如此生气。

想了想,冬儿看着于清华僵硬的侧脸,开口道:“公主。”

于清华微微侧过脸:“嗯?”

“您还在生气?”

见冬儿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于清华知道她定是又误会了。

“我没有生气。”

冬儿一听这话忙是扁扁嘴:“公主骗人,明明就是生气了。”

于清华闻言笑了笑:“我真的没有生气。”

冬儿仍是不信:“若是没有生气,那您为何突然离场?还不是在生肖将军和安芸郡主的气。”

于清华无力的抬了抬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没有生气,没有生安芸的气,也没有生肖钦的气。”

“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于清华的声音渐渐小了,是啊,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她承认,她一看到安芸对肖钦那般虎视眈眈的模样她就由心而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那种莫名的情绪令她觉得很不舒服。她甚至在心里默默喊道:不要替她喝。

可是,肖钦还是接了那杯子,这令她心中那股无名情绪更加气焰高涨。

很可笑吧,她明明就亏欠肖钦那么多,她明明就不爱他,可是她仍然会这般在意,这般迁怒他。

她本该毫无感觉才对,她应是毫不在乎才对,可是,却不是这样,事实却不是这样。

她生气了,一见到他二人一起她就生气了,哪怕这仅仅只是一件小事,哪怕这对于旁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这事肖钦做的没错。

可她,还是生气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那股占有欲,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一个自己十分讨厌的人给碰了一样。这种感觉,令她十分愤怒。

更何况,碰了她的“私有物”的是安芸,是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喜欢与她争抢的安芸,她怎能不气。

她就是小心眼,就是有这种莫名的怪癖,就是不想安芸与肖钦有任何的接触,她讨厌安芸,这足以成为她生气的理由。

可她却没资格生气,因为她才是那个伤他至深的人,所以她没资格生气,她只能生自己的气……这很怪异吧。

冬儿见于清华这幅样子,只道她还是生气了,不由的又怨怪起那二人来,明知道公主心眼小,啊不,是不喜安芸郡主,却还当着她的面这样、这样、好像也没怎样啊……哎呀,反正就是惹得公主不高兴了。

虽说在她看来这些事情都没什么,可是对公主来说却不一样啊,肖将军可是公主的未婚夫婿诶,那安芸郡主怎可这般与他拉扯不清呢?真是不知廉耻,枉费她那郡主之名。对,就是枉费她那才女的名声。什么才女嘛,明明就是性格乖张的讨厌女才对。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才能说服公主不再气他们呢?

“公主?”

冬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于清华:“要不咱去那边的凉亭坐坐?”

于清华侧眼看了她一眼:“嗯。”

于是二人便往那幽暗中的凉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