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柔走后不久,夏月便接到宝月斋来人的口信,说九公子那边又接了几个新订单,想让夏月过去看看。夏月心想也好久未去宝月斋了,去坐坐也好,反正九公子是个不错聊天人选,标准的闷骚男。这些日子渐渐跟他混熟了,才发现其实他是很健谈的,只是平日故意不说话罢了。

当日晚上待钟少昂回来,夏月惦记着白日钟宛柔跟自己说的事情,用过晚膳,原本是钟少昂进书房看书的时间,夏月将他叫住。钟少昂知夏月定然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讲,也便不忙着走,只坐下来听夏月怎么说。

夏月便将钟宛柔白日来过的事情提了一下,不过略过了那本书的事情,毕竟那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没必要跟钟少昂解释清楚。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宛柔的事情,她说完后不由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同又钟少昂说了一番。说的时候没敢提钟宛柔原本未打算嫁人的事情,只说老夫人也未问过宛柔的意见,突然就给宛柔订下这么一门亲事,宛柔毫无心理准备,加之又不知男方人品如何,更不敢跟老夫人提,心中很是忧虑,因而有些闷闷不乐。

钟少昂听夏月这么一提,想起宛柔确实早已经是适婚的年纪了,若以自己娘的行事作风,往日都未热衷此事,此时却这么急的为宛柔订下婚事,只怕男方跟钟家有了某种约定。娘根本是将府中孩子们的婚事当做生意在经营,若不是得了对方的好处,断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的。

当下便问夏月老夫人将钟宛柔许给的是何人。

“听说是新任户部尚书齐大人的弟弟,也不知那人的条件如何?之前似乎挺夫君提起那位齐大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不知……”

夏月故意将话未说完,只是看着钟少昂,等他怎么说。

钟少昂才一听说竟是那齐大人的弟弟,当时眉头就皱了起了。

“怎地竟是他?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妹妹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嫁人人做填房,何况还是那样的人!”

咦,是填房么?怎么没听宛柔提起。

夏月心中嘀咕着,不过很快便想通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自然不会同宛柔的娘说清楚的,三娘又素来是个绵软性子的,只听说是户部尚书大人的弟弟便很欢喜,哪里敢再多问其他。

“夫君?那人很不堪么?他原来的夫人呢?”

禁不住想替宛柔问清楚些,她既信得过自己这个大嫂,自己断不能让她糊里糊涂断送了幸福。

钟少昂见夏月追问,这才细细同她解释道:“此人说来和我之前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相貌嘛,只能算是中下,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举止粗鲁,常有粗鄙之语出口,令人生厌。只是他家中经营药材生意数代,颇有些家底,加之近日他兄长凭借巧言令色很是得皇上的欢心,因此他也得以跟着兄长出入一些重要场合。至于他原来的夫人,只听说是暴病而死,但听与他家相熟的人唠叨过几句,似乎是那夫人因不忍见夫君不思上进,家中已经纳了好几房妾室不说,还总是出入些风月场所,便说了他几句。谁知惹得他大怒,竟借着酒劲在房中将那夫人打了一顿,未过几日,便传出他夫人暴病而死的消息。是真是假,就无从而知了!”

“啊?怎么竟是这么个货色,

那咱们宛柔嫁过去岂不是入了火坑,这怎么行呢?夫君,你说这些事情,娘她难倒都不知道么?”

夏月原本只是有些担心,听钟少昂这么一说,竟着急起来。

钟少昂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以娘平日看人的眼光,怎能不知道。我想这里头应该与钟家的生意有关系,那齐家经营药材生意,素来是京城最大的药材供应商。咱们钟家也有药铺,自然少不了与他们家有些往来。前些日子似乎与咱们药铺一直合作的那家药材供应商出了点问题,娘一时未找到合适的上家,这才打起了联姻的主意!只是娘也未免太不拿妹妹的终身幸福当一回事了,嫁给这么一个人,等于宛柔这辈子都毁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断然是不许的,改日我去跟娘说便是。只是也不知道娘能不能听得进去,前些日子的事情,让她对我也颇有意见。”

夏月听钟少昂说了几句,便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了,果然是老夫人又将钟宛柔的婚事当做她生意的筹码了。看来连钟少昂也对他老娘的这种做法不满了,若是他能说服他老娘最好,实在不能说服,只能想其它法子了,总之她绝对不会让老夫人就这么把宛柔嫁给那姓齐的烂人做填房。

心中拿定了主意,夏月也不再着急了,只是拉着钟少昂做了下来,反而安慰他道:“此事现在只是刚刚提起,那齐家若是真的要来迎亲,只怕还得过些时日,夫君好好跟娘去说说,或许娘听了夫君的话会改变主意呢!”

钟少昂当下也不再多说,琢磨着该怎么跟老娘提这件事去了。除了此事,还有二弟的事情,他最近一直也在想着解决的法子,这些日子因为他受了重伤,亲事暂时也就暂时未提了。可若过些时日他身子大好了,难保娘又会旧事重提,到时候还是个麻烦事。二弟又偏偏只钟情于柳家的那个小姑娘,瞧着他的样子,只怕眼里是容不下旁的女子了。

一夜无事,钟少昂和夏月两人都各自想着心事,也未像平日那般亲热一番,只是熄了灯便都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夏月惦着九公子昨日托人捎话的事情,便收拾了一番出门奔宝月斋而去。

多日未见,九公子看见夏月来,心情显然大好,拿出了上好的茶叶和点心招待夏月。两人坐在一起闲聊,谈到一些民间趣事,毫不热闹。九公子原本在皇室,少有机会听人讲起一些有趣的传闻,听得津津有味。而夏月则最喜欢八卦这些东西,女人嘛,没有不八卦的,即便到了古代,八卦的程度却丝毫未减。

说的兴起,夏月竟跟九公子说起了一些笑话,那些笑话大多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喜欢听的一些,甚是有趣,当下逗得九公子大笑不已。宝月斋里,不是传出九公子爽朗的笑声,令门外的众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九公子,何曾这般笑的肆无忌惮过啊!

只是两人聊得开心,却未料到宝月斋今日,竟来了一位他们两人都不大愿意也不曾想到会看到的客人,这人的身份尊贵到没人敢不让他进门,若问他是谁?

自然不难猜想,定是皇上无疑了!

说来也巧,皇上今日来宝月斋,倒与夏月无多大干系。他原本也不知道夏月会在这里,这些日子,他和皇后感情甚好,差点就要忘记夏月这么一号人了。

自从皇后弄了那些新花样后,逗得皇上龙心大悦,夫妻二人感情可谓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几乎有好一阵子皇上都只召皇后侍寝,其他后妃原就有些嫉恨皇后,但碍于她的手段和圣宠不衰亦不敢多说什么。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风头更劲,几乎是一人独霸了皇上,惹得那些后妃们恨得牙痒痒,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有几个平日得势些的,在皇上身边也算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妃子暗中安插了丫鬟去打听皇后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迷住了皇上,丫鬟回来却又说的不清不楚,只说皇后晚上侍寝的衣服很是特别,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式样。而且皇后似乎也怕这些新鲜玩意儿被旁人学了去,侍寝时只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伺候,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想瞧也瞧不见。自己知道的这些,也是偷偷从皇后的贴身丫鬟冬梅那里打听来的呢。

那几个妃子看也探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让皇后一人独霸着皇后。不知是谁竟想出了一个很是歹毒的点子,她无意间在后花园遇到皇上后假装邀皇上去品尝自己新做的点心,却无意间提起似乎瞧见皇后今日似乎常常出入宝月斋的事情。然后便迅速转了话题谈起了花园子里的花儿开得有多好,自己的点心费了多少心思才做成。

只是这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说着原本就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假装无意罢了。皇上一旦上了心,便觉得心中仿佛堵了块大石头,总是闷得慌。他自然知道皇后和九弟乃表姐弟的关系,更清楚他们二人大小便要好。只是九弟因为那件事后同自己有了间隙,皇后却还与他走的如此之近,心中始终不是滋味。

皇上心中琢磨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到宝月斋去看看这位昔日的九弟,今日的宝月斋老板九公子去。自他离开皇宫,兄弟二人也许久未见了,虽说有了隔阂,但昔日的情分,总还是有一些的。自己也想看看这个曾经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后来又变成自己夺皇位的最大敌人的弟弟现今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真的如那些探子所说,只是忙着做生意赚钱,再无其它动作了。

如此想着,皇上便带了两个随从便服出访,直奔宝月斋而来了。

宝月斋里原本就有他安插的人,今日却见皇上突然驾临,惊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要下跪行大礼,皇上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免得惊动了众人。

“你们老板呢?怎地不在。”

他身边的随从拖着尖尖的嗓音替他问那人。

那人赶紧低头回答:“回皇……”

被狠狠瞪了一眼,赶紧改口道:“回爷的话,今日宝月斋来了位客人,主人正在里间会客,此刻应该客人还没走,正在里面聊着呢。要不小的这就进去通报一声,让那客人先走,您看……”

皇上却在此时摆了摆手沉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看看,你忙你的去的吧!”

说罢便抬腿朝里间走去,随从赶紧恭敬的随后几步快速跟上。

才一靠近里间,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爽朗欢快的笑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女声。皇上当下一愣,他所认识的九弟可是从来不会沉迷于女色的,甚至很少跟女子和颜悦色的讲话,怎地竟日放浪至此!

难不成真是转了性,沉迷于女色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