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已经走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间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来,可宛柔却依然痴痴的等待的,甚至不惜为此让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慢慢逝去。宛柔已经十七岁了,眼看着就成了古代的大龄剩女,若是十八岁还没嫁出去,想要再找夫家,只怕是很难了。

夏月看着宛柔一脸柔情的望着罗西的画像,那眼神,那表情,根本就是热恋中的女子才会有的神情。

“唉……”

夏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罗西,更为宛柔。

“宛柔,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若他真的……”

她想说若罗西真的永远也不回来,那又该怎么办?但看到宛柔一脸的执着于坚定,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怕宛柔听到会伤心,更怕自己这句话一旦说出来,连自己也会为宛柔的未来堪忧。

有些话,既然明知道说出来会伤人,那不说也罢。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在钟家唯一能当做知己好友谈心的人。

宛柔将自己的这个秘密隐藏了这么多年,甚至连她娘都没有告诉过,怕是原本打算让这秘密烂在肚子里的。这孩子,太孤单了太缺乏关爱了。虽然她生活在官宦之家,也算是个金贵的娇娇女,但物质上的富裕并不能评抚她内心的孤寂与无助。她用沉默与淡淡的疏离与外界隔离开来,是已经不再奢望从家人那里得到爱这种东西。这些年,她只怕就是依着和罗西之间的那些甜蜜的回忆在度日子。

突然之间,夏月的心无比的疼!

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雨夜里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个小女孩,她泪流满面,惊恐的望着黑暗中的一切……

“宛柔,以后叫我姐姐,好吗?只要我在钟家,你便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来疼爱你,关心你!”

她上前两步,拥住了有些惊愕的宛柔,轻轻的诉说着。心里,已经把宛柔当成了真正的妹妹。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姐姐……月儿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呵呵……太好了,我有姐姐了……”

宛柔喃喃地说着,反手拥住夏月,一滴湿湿的东西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知道,那是嫂嫂的泪水。不,现在应该叫姐姐了,那是姐姐的泪水,为自己而流的。

生平第一次,有一个人会为了自己流泪。宛柔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不再那么灰暗了,至少,还有个姐姐在真心的关心着自己。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泪水肆意的流下,那是幸福的泪,开心的泪!

一旁的珠儿,也忍不住抹起了眼睛。真的好感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三小姐是这么重感情的一个人。还有那个罗西少爷,自己以前也见过的,原以为他是很冷淡的一个人,想不到,想不到他和小姐……

原来这就是夫人以前跟自己和绣儿姐姐讲的爱情,真正爱情呢!

十三岁的珠儿懵懂的心里,不由有些憧憬起自己的爱情来了。

这日,夏月在宛柔的房中一直待到用过晚膳,两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而那幅画,夏月留在了宛柔那里,虽然宛柔起初并不同意,毕竟那是别人送给夏月的礼物。但夏月还是坚持让宛柔收下,她知道,宛柔比自己更需要它。至于九公子那边,他既然已经将画送给了自己,那应该不会反对自己将此画赠与真正有资格拥有它的人。

宛柔,才最应该是这幅画的主人。罗西要知道,必定也会很高兴的吧。

对了,下次找时间得问问九公子罗西的去向,他既然和利马先生认识,那应该会对他们的行踪有所了解的。

绣儿这几日已经快要将那些绣品悉数完成了,这孩子不但手巧,也真是勤快,为了这批订单没日没夜的敢,让她休息总是说不累。

这日一早,夏月体贴绣儿劳累,让珠儿去厨房吩咐做些补品端来,借口说自己想吃,实际上是给绣儿做的。不过这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见回来,难不成厨房为难她?

正想着呢,珠儿已经满头大汗的端着补品往院子里走来了。

“你这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厨房没有为难你吧?”

夏月有些不放心的问。

“没有没有,是我刚才遇到雪姬……雪姬夫人……她……”

珠儿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西园里的非主非仆的不速之客,说名字觉得不合适,叫夫人更是心中百般不愿意。因此在说到雪姬夫人那句时,后面的夫人两个字几乎小的跟蚊子哼哼差不多了。

“怎么?她为难你了?这几日我不是看她挺消停的嘛,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夏月心中一紧,有些着急的问。虽然自己不想与雪姬正面交锋,那是顾及她肚子里可还装着一颗未孵化的蛋呢。不过她若想挟着这颗蛋就在西院耀武扬威甚至欺负自己的丫鬟,那自己可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知道夏月误会了,珠儿赶紧用力摆摆手:“不是,她没有欺负珠儿。夫人误会了!她只是让珠儿帮忙给她送了个汤,当时厨房里也炖着她的汤,刚好她身边的丫鬟有点事情不在,她就让奴婢帮忙送到她房间去。而且,她还有东西托奴婢送给夫人呢,说是这阵子没有来拜访您,多有失礼,让你不要怪罪才是。您看,就是这个!”

一边说,珠儿一边拿出了一个绸布包着的东西。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怕没安啥好心。

夏月一边想,一边接过了珠儿递过来的东西,一层层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隐隐散发这幽香。

“阿嚏……阿嚏……”

夏月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将那玩意儿甩给珠儿。

“拿走,快拿走,阿嚏……阿嚏……”

又是几个大喷嚏,这次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夫人,对不起,奴婢不知道她给的竟是这种香料。若是早知道是这个,奴婢说什么也不会收的。您没事吧,这次好像过敏的很严重,这个香料,怎么会这么厉害……”

珠儿紧张的看着夏月,也有些吓到了。她和绣儿在夏月身边做事,自然知道自己主子是从来不碰这些香料一类的东西的,因为会“过敏”。只是那雪姬当时只说要送夫人东西,还称是别人从西域带来的珍贵玩意儿,自己竟看也没看就拿给了夫人。

如今夫人不但又是喷嚏又是鼻涕的,脖子上也有了若隐若现的小红点,这可怎么办?这瓶东西拿在手中,扔也不是,留着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珠儿真后悔去雪姬夫人房里,这要是害的自己主子真的病了,可如何是好?

“好了别发愣,那玩意儿你想送人想扔随便你,就是别让我看见就行了。我没事,睡一晚上没准就好,你也别自责了!”

夏月看出了珠儿的不知所措,提醒她道。

“是,珠儿知道了,珠儿这就将这东西扔了去!”

珠儿得了主子的命令

,赶紧跑去将那小瓶扔的远远的。

“对了,珠儿,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必替那个什么雪姬做事情。她要是想让你们帮忙的话,先来问问我的意见,知道吗?你和绣儿是我的丫鬟,除了我,不相干的人的话你们没必要听!”

夏月看着珠儿扔了那个碍事的玩意儿,不忘叮咛她道。

珠儿早就对这次的事情后悔的要命了,当时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雪姬,不得已才去的。如今得了主子的话,以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雪姬竟然敢支使自己的丫头做事情,看来还真开始把自己当做这西院的主人了,哼!若是这次让她使唤习惯了,以后还不时不时要让自己的丫鬟去替她干活了。

原以为这雪姬虽然怀了孩子,但也算是个不多事的主儿,至少在搬进来这些日子,她还没见闹出什么动静了。也没有来烦自己,到自己跟前来说三说四。一度夏月都在想是不是自己有些太过分了,或许雪姬原本是个善良的女人,自己应该对她多关照些才是,毕竟她也是个孕妇。

但这次的事情,让夏月对这个雪姬却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看来她已经在开始试探自己了,让珠儿替她做事情是第一步,假意送自己礼物讨好自己是第二步。其实到现在为止,夏月也想不明白雪姬为何偏偏会送自己香料。按说只要稍微留意打听一下,便会知道自己是从来不用这玩意儿的,甚至连自己身边的丫鬟也从来不会沾染这些东西的。

自己对香料过敏,在西院不是什么秘密,可她却偏偏送这种东西来,而且似乎还真如她所说,是西域来的香料。那味道,虽然只闻了一下,便隐隐知道不是天朝的东西了。

雪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

接下来,她是不是又要开始她的第三步了?

夏月冷笑一声,哼!不惹是非,是非偏要找上门,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这西院真正的女主人吧。

算算日子少昂也快回来了,快的话就在这几日,到时候她倒要看看少昂要如何安顿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揣着的那颗蛋。

如此想着,夏月瞧着雪姬住的方向,沉沉的看了一眼,一语不发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谁知道,就在当晚,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西院发出,紧接着便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一夜,西院乱成一团,江若芸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她是奉老夫人之命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钟少昂还没有等得及回来,雪姬肚子里那颗蛋却已经变成一颗碎蛋了--她流产了,就在她送夏月礼物的当晚。

睡得迷迷糊糊的夏月被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吵醒,忙叫珠儿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道珠儿还没有出门,雪姬的丫鬟却已经来到了门口。

“夫人,表小姐请您过去我家夫人那边一趟,我家夫人她,她……”

那丫头一边说,一边竟哭了起来。

“雪姬怎么了?劳动这么多人大半夜的忙活?”

夏月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巧,难不成?

她有点不敢往下想了,那种在宫斗剧中被用滥的招数,不会今日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吧。要真的那样,可真的麻烦了!

遭了,汤!一定是那个惹得祸。

看了一眼还不明所以的珠儿,夏月突然知道雪姬为何会让珠儿帮她端汤过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