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人!”葛亭刚见风使舵赶紧改口了,一边说着赶紧爬起来,屋里不见了赵耀文,葛亭刚也不敢四处探寻,手脚并用乌龟爬着下了炕,蹭蹭蹬上了靴子,够搂着身子矮半截看着蓝熙书,蓝熙书把屁股挪到了炕沿上,葛亭刚佝偻的更厉害了,像个抻不开筋的猴子。

“葛亭刚!听到了吧!”蓝熙书看着抄手在袖嗦嗦抖动的葛亭刚:“想好了吧!”

“想好了,谨遵大人吩咐!”

葛亭刚暗忖:还用想吗?有的选择吗?他只想知道蓝熙书说给他全身而退的承诺是真是假。

“从开始我就没打算让赵耀文活着。”蓝熙书看着葛亭刚的眉梢挑了一下:“但是我不会让他现在死,他可能是最后一个死的人,这主要看你的表现。”

葛亭刚希望赵耀文先死快死!

葛亭刚忽然听见桌子底下发出类似麻袋撞墙的闷响,葛亭刚不自觉的转动了脖子,竖起了耳朵。

“你的赵大人就在下面,如果他的听力好的话,我们的话他会听到!”蓝熙书不紧不慢的看着脸慢慢惨白到蜡黄的葛亭刚。

这下完了,只要赵耀文活着出去,那么自己必死无疑,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真是歹毒啊!

“这——这—这位大人!”葛亭刚不敢说话了,他从不怀疑赵耀文的听力。

“不用紧张,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会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死,然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你和我们合作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蓝熙书抽了下鼻子停了。

葛亭刚毛了,七窍生风,锦衣卫和东厂一向喜欢赶尽杀绝,剩下我一个人?谁信啊!

“不用担心,我不会卸磨杀驴杀人灭口,看你是个机灵人,我还想和你长期合作,而且,我不会担心你出卖我们,凭你,哼!你不会蠢到做螳臂挡车的事!对吗?”

“对对!我岂敢!”葛亭刚是真不敢。

“你也不要妄想首鼠两端做墙头草,别跟我玩儿小智慧,必要的时候我会让赵耀文活着出去,后果你知道!”

“葛亭刚不敢!”葛亭刚的汗下来了,赵耀文如果活着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蓝熙书知道葛亭刚还在顾忌,拍拍葛亭刚的肩头,葛亭刚半身不遂一样被蓝熙书拍过的肩膀耷拉下来。

“小的!小的!张冰前张大人!”葛亭刚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抬袖子擦汗。

“听说是个狠角色!”蓝熙书咪咪笑。

这正是葛亭刚担心的,说得这么热闹,他不知道蓝熙书的实力到底能不能收拾得了张冰前。

“你小子怀疑我们收拾不了张冰前?”耗子虚晃单刀,葛亭刚一哆嗦,本能的往蓝熙书身旁躲。

蓝熙书站起身,一提腰带整了整衣领:“就是你们白大人我也不会放在眼里!葛亭刚!跟我们合作,你才会有前途!也不怕你知道,我们的眼线暗桩遍布虎牙口及周边,就你这区区十来个人,哼!”

蓝熙书一横眼,葛亭刚又一哆嗦。

葛亭刚不再半信半疑,觉得自己和蓝熙书拴在一条绳上了,胆气也壮了起来:“但听大人吩咐!”。

“很简单!天亮之前灭了喜相逢大车店里的那两个!”

避免夜长梦多,在张冰前还不知道欢喜粮店之前除去赵耀文这一组,这是保全万三金最迫切的行动,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完成。

“天亮之前?”葛亭刚一犹疑,看到蓝熙书霜冷的脸色马上改口:“好!小的怎么做?”

“把他们引到知客家!我在那里早已布好了局,管教这两个人有去无回!”蓝熙书脸上浮现一抹不拿葛亭刚当外人的神情:“葛亭刚,我知道你有顾虑,我就让亲眼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和手段。你就死心塌地的跟我奔个荣华富贵吧!”

一句话把个葛亭刚忽悠的热血沸腾,这年头就得找个大靠山。

知客家的事蓝熙书还没来得及跟丁哑和耗子说,丁哑耗子一听蓝熙书诱敌知客家,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还都以为蓝熙书这是为了转移战场避免王记药铺暴露呢!

时间紧迫,蓝熙书吩咐赶紧行动。

“回去我说啥!”走到黑灯瞎火的外间,夹在中间的葛亭刚忽然白痴了一句,蓝熙书忍住鄙夷,真是一辈子做小卒的材料。

“就说你们排除了王记药铺可疑,临时发现并转向知客家,赵大人发现可疑,唯恐人手不够,派你回去调人。”蓝熙书忍着性子一句一句教:“你说的时候一定要稳住,最后你可以废话一句,要不要联络通知汇报张大人!”

引出张冰前这条大鱼才是整个计划的重中之重!

葛亭刚连连点头,跟着耗子出了东厢房的门。

人员留守蓝熙书想了片刻,赵耀文有这口气太危险了,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现如今人手就这几个,扒拉不开,耗子机敏但身手不如丁哑,都留下,自己就是带上房子也怕应付不了突发状况,别忘了,知客家照面的都是小喽啰,东厂不可能让这等货色在虎牙口担当大任,蓝熙书从来不小视背后看不见的敌人。

最后蓝熙书权衡利弊留下了丁哑。

丁哑的身手足可以确保自己无后顾之忧!

丁哑将腰刀递到蓝熙书手里,黑暗中蓝熙书握了一下他的手。

外面的王百草拉住了蓝熙书,蓝熙书低低说道:“天亮之后,想办法通知福隆至酒楼的马满贯,井貌安在哪里,让他火速到鹰镇调人手并小心行事注意最近任何落脚虎牙口的青壮年人,并告诫马满贯最近不要外出,盯紧了点儿知客家!也通知万三金没事趴着别瞎转悠!”

“你要小心!”王百草点头逐条记住了。

“还有!”蓝熙书一脚踏出门槛又回过头低低的叮嘱了一句:“务必告诉井貌安,在我没重新安排之前,任何人任何情况下不得联络王记药铺,鹰镇调派的人手住福隆至也行,知客家也行,务必小心行事。您老也是,发出这些消息以后,安心下来,什么也不要管。”

王百草知道这是蓝熙书在竭尽全力保护王记药铺,抛开夏十榆这一层,王记药铺是整条线的根基。

“小书!你要小心!”王百草颤巍巍的手拉住了蓝熙书,蓝熙书嗯了一声。

“您放心!三五人不足为惧!不过!”蓝熙书沉吟一下,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天擦亮之前我赶不回来,让丁哑火速赶往龙门所通知大人!务必让大人天黑之前赶到虎牙口,你们可安然无恙!切记!不可再过夜!”

王百草心里恓惶,刚待张口,蓝熙书立马一笑信心满满:“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您放心就是。”

王百草悄悄地点出了蓝熙文,蓝熙文跟出笼的鸟儿一样,有行动不带她要把她憋坏了。

王百草也不知打哪里弄出一把镇宅辟邪的宝剑,塞到蓝熙文手里,蓝熙文吃吃笑着又给王百草塞回去,凑着王百草的耳朵喳喳:“王老爹!您留着使吧!我有!”说着一弯身,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剑和一把小弯刀,表示身上从来不缺这个。

耗子早外面探听一遭,回来了,葛亭刚一步不落的跟着耗子。

寅时过半,最黑暗的时刻到了。

蓝熙书一行四人出了王记药铺,拐过小巷直奔欢喜粮店。

天阴冷而黑沉,空荡荡的虎牙口中街,沿街店铺幢幢林立,很多大户店铺的悬灯杆上的灯笼也灭了,欢喜粮店并不抢眼,毗邻的喜相逢大车店倒显得有些生气,大于寻常店铺的黑漆大门前高挂着两盏惨淡的灯笼,大门两侧失色脱落的对联随微微夜风忽起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