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书拧着眉头狠狠的看着卷耳长案的一角出神,耗子进来了,脚步放得很轻,满头大汗,前襟后背都湿了。

但是耗子的心情很好。

蓝熙书猛地回过神,耗子已经把李孝剩下的一块西瓜片出溜进肚了。

一个杂役踮着脚又送进来一托盘西瓜片,蓝熙书一个人在内堂不召唤没人敢进来,耗子进来了,杂役才敢跟脚进来。

等杂役出去,蓝熙书松了眉头他还没开口耗子就凑上嘴巴了:“三少!你稳住了,给你个惊吓!”

蓝熙书稳不住,愣了一下,他以为耗子也听到了什么急急赶回衙门,但是耗子的神情反倒像是给惊喜的表情。

“你知道了什么?”蓝熙书奇怪耗子的消息来源。

耗子舔舔嘴唇,看蓝熙书的眼神复杂:“三少!是贞姐跟踪昨晚跑掉的白蝶衣,今早我擅自行动抓了白话文的独生子证实了这件事。”

岔了!但是蓝熙书听出了苗头,心里忽悠一下,他看耗子古灵精怪起来,心脏也莫名其妙的狂跳起来,不好的预感让他头皮发炸。

贞姐居然跟踪了白蝶衣?

蓝熙书居然忘了贞姐也是夏十榆一手调教出来的。

蓝熙书没催促耗子,耗子貌似很激动,小身板僵直,胸腔起伏,贞姐给了他惊喜,他给了蓝熙书惊吓。

蓝熙书从耗子的眼神里看出有大事发生了。

惊喜惊吓蓝熙书都不期待,他的预感让他心惊肉跳。

“井蓝衣!”耗子看着蓝熙书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在蓝熙书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一个炸雷让他目瞪口呆的反应不过来。

蓝熙书直愣愣的看着耗子,自己没有听错?

井蓝衣三个字蓝熙书竟然说不出口。

“白蝶衣就是井蓝衣!”耗子吐字清晰复读:“井蓝衣就是白蝶衣!”

耗子不容蓝熙书自欺欺人,逐字逐句很是铿锵。

蓝熙书轰隆隆脑鸣不止,又好像脑袋里蹦出无数丝弦,井蓝衣和白蝶衣这两个名字弹跳着拨弄着这些丝弦,脑仁子都要被弹碎了的崩溃感觉。

蓝熙书想要被谁支撑一下才不至于坍塌。

“你确定?”蓝熙书腰软了,颓然转睛,这样心存侥幸的废话纯粹废话,耗子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乱说的。

怎么会是井蓝衣?

那样柔弱聪慧善解人意的女子!

而且,极度缠绵……

“千真万确!他弟弟在我手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用手段,不禁吓唬,而且,白话文和他见面了。”

耗子希望蓝熙书清醒过来。

蓝熙书无言以对,转脸看着耗子,耗子办事滴水不漏。

那么井蓝衣在井儿胡同附近开蓝衣绣坊是蓄谋的,通过二娘认识房子是蓄谋的,和房子相交投缘引出自己也是蓄谋的,给房子误吃桂花糕催化桃花劫也是蓄谋的,甚至机巧不留痕迹的勾引也是蓄谋的,还有井貌安……

一步步玩弄了自己和自己的兄弟,搞得兄弟失和鸡飞狗跳!

蓝熙书攥紧了拳头,猛的一擂官帽椅的把手,椅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我已经派人严密监控蓝衣绣坊,她弟弟在我手里很快她就会知道。”

耗子这是在督促蓝熙书断然下令缉拿井蓝衣。

“糟了!耗子!把这个消息通知房子!不要让房子再去蓝衣绣坊。”蓝熙书忽然警醒,井蓝衣若是知道身份暴露,她会利用房子与自己抗衡。

耗子居然没想到这点,以为监视蓝衣绣坊就稳妥妥的了,井蓝衣要是诱骗房子就糟了。

耗子转身就狂奔门外,蓝熙书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向脑袋,那种惊骇让他肝儿颤。

“很有井貌安!”蓝熙书大喝一声。

耗子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大声招呼:“井貌安!井貌安呢?”

两个校尉一听耗子这动静赶紧回应:“井大人不在。”

“马上给我找。”蓝熙书接口,耗子什么也顾不得了,野狼嚎叫吆喝带马就不见了人影。

一时北衙门被蓝熙书和耗子的反常惊着了,炸了窝一样,门房里的,门口护卫,后面锦衣大狱守卫头头都跑了出来,一干书吏杂役没头没脑的喊着蓝大人。

还以为有人劫牢反狱了呢!

蓝熙书面色乌黑厉声大喝:“召集人控制蓝衣绣坊,快!”

顿时人喊马嘶,天眼通大声传令,北衙门涌出大批锦衣卫怒马扬鞭。

蓝熙书冲出北衙门,飞身上马,刚一拨马头,迎面盛川带人喊着冲过来:“我说三少!这么给面子,把家底拉出来列队欢迎啊!”

蓝熙书急得心都成粉末了,哪有嘴跟盛川磨牙,他急吼吼的大叫:“盛川闪开!”

一踢马,蓝熙书的马窜出去,马蹬磕着盛川的马蹬,盛川哎呦一声,蓝熙书闪电而过,后面反应慢的被蓝熙书冲撞开来,那气势势如破竹犹如鲨鱼穿海。

“你赶着……”盛川恼了,骂人的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看他急吼吼的一定人命关天,就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了。

盛川想找个头目打听则个,眼见的一窝蜂似得蓝熙书的人都追随他快马而去。

“你们老大干嘛去?”盛川指着马鞭问涌出来不明就里的一个锦衣卫总旗,这个总旗一脸茫然一个劲儿摇头。

都认得盛川,一个老书吏谄媚上前:“回盛大人,蓝大人招呼了句蓝衣绣坊!”

耳朵尖的就听见这句。

“蓝衣绣坊?”盛川喃喃,用马鞭骚着后脑勺,好像有点儿印象,仔细想还没影目。

盛川悻悻的打道回府。

蓝熙书带人鲜衣怒马穿街过巷,惊的路人躲闪不及鸡飞狗跳,扰民?谁还顾得那些!

快马加鞭蓝熙书还想呢!

白蝶衣是白话文的女儿,白话文为了刺杀皇太孙真是下了血本了,怪不得他赶回南京真是节骨眼儿,怪不得全城搜捕女刺客不得,怪不得南京到北京白蝶衣销声匿迹,自己的人东厂的人都不得深入,甚至劫杀白话文,白话文始终在保护井蓝衣,推出那两个假刺客替死,她那个疯娘诈死……

要不是耗子机警,贞姐跟踪,自己将被蒙骗何时?

惊吓?

丫的!惊骇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