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书因为这个王老虎而推迟了回北京,他不了解这个王老虎,他怕井运水难以掌控局面,想亲自看看再做定论,看看白话文把这个人钉在南京有何企图。

春风里再无知情人,卧龙柳葛大除了杀手王,线索自己全掐断了,白话文还能从哪里再下手?

苗头打哪来的?

王老虎回来了,那个女刺客呢?会不会也回了南京?

朱瞻基北上了,他们选这个时机回来干嘛呢?不针对朱瞻基只为你藏匿,莫非以为朱瞻基不在南京反而更松懈,灯下黑心理还是重新潜伏等待新的机会?

一个王老虎勾起了蓝熙书的千头万绪,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白话文埋下的这个伏笔意义重大,但是蓝熙书难以揣测白话文的真正用途,莫非白话文也会以为自己紧跟北上回京,南京井运水根基未稳不足以惧。

白话文这是要往死里整自己,蓝熙书可不会等闲视之。

他本来是想寻个恰当的机会会会这个王老虎,井貌安把人跟丢了,着实让他恼火。

王老虎脱离了视线,让蓝熙书无从下手,虽然着令井貌安和知了猴通知井运水密切查访,但是终究无的放矢,北京舍了一大摊子在这儿时间耗不起,蓝熙书在丁香玉着急上火。

给我昼夜盯猫二,即使一团乱毛线,掌握了猫二这根线头,不愁理不出王老虎。

白话文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蓝熙书把在南京的哥几个召集开了一次相当严肃的会议,井貌安又被井运水大骂了一通。

一连三天网撒出去毫无动静,别说王老虎这条大鱼就连猫二这小虾米也不知所踪。

也难怪,在偌大的南京城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是王老虎这等资深锦衣卫。

这三天蓝熙书就一种心情,焦灼。

蓝熙书的这种状态影响了井运水,井运水昼夜耗在锦衣卫衙门,梳洗任何消息。

六月初五,这天大清早,蓝熙书匆匆吃了几口饭刚想找卫五儿出去溜达溜达,这几天在丁香玉憋得心都要长毛了。

影儿书童打扮从外面跑进来,她动作神情简直像个小密探,她进来说一个叫柱子的人送信进来要见蓝熙书。

房子前后脚进来,一袭书生澜衫俊俏潇洒,简单的道士髻清清爽爽,看样子房子和影儿预料到今天蓝熙书要行动打算跟脚了。

柱子?

蓝熙书紧了眉头,这小子自从在蓝熙书这儿尝到了甜头,大有改弦易辙明珠暗投趋势,以前跟耗子打得火热,耗子一走他倒直接找上门来了,还好,他倒知道躲着卫五儿的人。

蓝熙书没让房子跟着独自出了门,房子嘴巴撅得老高,但是蓝熙书话一出口不容商榷,房子只好同同样失落的影儿一块儿看蓝熙书火烧眉毛的出了门。

自从房子在花满楼出了事,蓝熙书后悔的肠子都要断了,但是蓝熙书从不把后悔挂嘴上,但他有行动不把房子带身边了,他和房子都为年少轻狂自持武功过人付出了代价,蓝熙书不想再有第二次。

细雨霏霏。

老王记药铺。

蓝熙书跨门槛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蓝熙书不讨厌这种味道,这让蓝熙书自然而然的想到王百草和安之钱,虎牙口的记忆汹汹,蓝熙书很快转念将过去抛之脑后。

药铺掌柜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胖子,团团圆圆的大脸和善待人,看病的有几个,掌柜的拱手请让,柱子引导蓝熙书往后走。

书房里满架的书籍收拾规整,蓝熙书环视四周在书桌前坐下来,柱子奉茶之后落窗关门。

蓝熙书啜了口茶,极有耐心的等柱子干完一切。

柱子卑微的躬身在蓝熙书一侧等蓝熙书又喝了一口茶,蓝熙书喜欢跟小心谨慎的人打交道,柱子倒合他的脾胃。

蓝熙书没开口先把一叠一贯面值的宝钞放到桌上,不会回头他也知道柱子的眼睛直了,柱子就奔这来的。

蓝熙书就是爽快!

大明通用宝钞在永乐朝大行其道,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这十余张就是黄金二两多,折合白银十两,贪污的不算,一个县官一年的俸禄才四五十两白银,蓝熙书这出手也不算小气了。

“谢谢三少!”柱子的手迅速抄起宝钞踹到怀里,钱这东西在哪儿也没在自己怀里贴着肺腑叫人踏实:“王老虎来了南京!”

柱子继续弓着身子,他发现蓝熙书纹丝没动。

这个消息不值那一叠宝钞,贵了!

“小的盯上了。”柱子接着说,蓝熙书转过脸,笑容慢慢的堆垒,柱子觉得蓝熙书的表情说明这个消息值,这钱他拿的心安理得,不亏心!

蓝熙书长出了口气,抬手稳稳拍拍柱子的肩膀,柱子随蓝熙书手势晃荡。

“三少放心,这事没第二人知道。”柱子真上道,句句说到了蓝熙书心里:“三少不亏待小的,小的也知道怎么做!”

“人在哪儿?”

“王老虎这两天在麻婆巷打转,晚上回怡人馆。”柱子说完看蓝熙书惊诧的表情觉得自己的消息超值了。

“好!”蓝熙书探手入怀折叠的一卷大明通行宝钞转眼到了柱子手里。

“三少!”柱子喜滋滋的收了,客气话又咽了回去,他看出来了,蓝熙书不喜欢虚的。

蓝熙书起身出门,真是盼什么来什么,有了王老虎的消息,蓝熙书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三少!黄公公要求见您!”柱子一见蓝熙书二话不说立马走人,赶紧紧走几步伸臂拦住蓝熙书:“黄公公想结识三少很久了。”

“黄大发?”蓝熙书回身挠挠鬓角,这个黄大发什么不是,也就是徐娘半老的腿,还是个不怎么中用的那条,蓝熙书听的出来,柱子语气里带着黄大发的卑微。

东厂自从成立,新宠昭彰,势头直逼锦衣卫,甚至像东厂杜十万这等头号人物,高官贵戚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锦衣卫了,搞得张开望都避其锋芒,频频示弱,黄大发虽然不才,如此低声下气的对待蓝熙书,这不能不让蓝熙书纳闷。

蓝熙书没问什么,但是回眸的眼神很明白了。

柱子伸手再次让座,蓝熙书温文尔雅的坐下。

“三少!厂督杜公公的人在路上了,是二大档头张大胸!”柱子毫不忌讳直呼其绰号,蓝熙书熟悉的也就是张大胸这个绰号,真名耗子念叨了数回他都没记住。

“张大胸!”蓝熙书冷哼一声,武夫张大胸耗子重点也说过,能打!

“他还带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杜十万的堂兄弟都叫他铁刺猬此人叫杨洞庭!”

蓝熙书认真的看着柱子,柱子微微然接着说:“这个人人渣,一肚子坏水,我们内部人都恨他!”柱子看蓝熙书眯起了眼睛,他也眯起了眼睛:“他弄死了我的好兄弟,还抢了我的对食,把我贬到了南京。”

原来仇恨和钱双重驱使,蓝熙书点点头,抢了自己的女人害了自己的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为兄弟出头让他对柱子另眼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