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角儿!显摆不着!”蓝熙书拉着房子得手摁在自己胸前一脸置身事外的淡定,房子笑了,当龙套还真不习惯。

一阵桌椅板凳乱响,茶碗盖杯叮当,看的兴起的茶客见势不妙,茶也撂了,椅子也推了,关键时刻万人迷柳莺儿也壮不起胆了,呼啦啦蜂拥沿着两侧避开凶神恶煞的一般人往外奔,木向笛一撩袍襟早站起来了,椅子吱扭扭哐叽碰到桌沿上,被蓝熙书一脚蹬住才不至于翻倒。

“菇凉!快走啦!打架不好玩的啦!”一个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抱着前襟路过房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着急上火的看着大眼睛咕噜乱转的房子好心劝走,房子嫣然一笑,学他的笨舌头:“本菇凉不怕的啦!你走啦!走啦!”

这个好心的男人摇头叹息本想着再劝几句,一看眨眼人跑的差不多了,心更慌了,也顾不上了,撒丫子溜边儿跑了。

屏风后的筝鸣停了,屏风前的美人停了,柳莺儿丝毫不见一般女子遇到这类事件的慌乱,轻轻皱了黛眉,手一下一下顿着,水袖折叠腕上,一双兰花指翘出袖笼,斜扭着腰身,气定神闲的望向这边。

见过大场面!

铜锣茶楼的茶客都是见过世面的,奔命都有条不紊,铜锣茶楼的伙计们更是见过大阵势的,领了木向笛的脸色,已有四五个手脚麻利的小伙计讲桌椅板凳迅速撤离中央,乱吗?却不见惊慌。

不时有人影向中心聚拢。

蓝熙书所坐的地方离小舞台近,他纹丝不动,有两个伙计本想着搬走桌椅腾地方,一见蓝熙书架势迟疑一下,绕了过去。

清过场的铜锣茶楼一时间人去楼空,安静中杀气蔓延无当。

闯进来的不止八个人,房子没数到的第九个人出现了,人分左右,一个不到二十岁和蓝熙书年纪相仿的少年郎锦衣束带腾腾虎步生风在距木向笛一丈处站定,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倒有些气概,就是脸上带着一种让人生厌的戾气,这是被富贵家声宠坏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收敛的少年郎。

人为地短暂对峙好像来人和木向笛也有默契,茶客无辜,清场了再说。

来人抬着下巴藐视着脸色铁青的木向笛,木向笛此时已接过一个手下及时递过来的阔皮带,吸腹束好,正将袍襟慢慢撩起慢慢掖到皮带里,准备工作很细致到位。

对峙!杀气漩涡激荡。

看样子老熟人,通名报姓都省了。

蓝熙书指头划着额头,这个木向笛够稳,换了急性子照面先放趴下再说,打上门来,还讲什么礼数。

这时候,蓝熙书却感觉到木向笛是有意隐忍的,因为柳莺儿,木向笛表现的相当不粗鄙蛮横,也许他深谙女儿心。

这时候,当踏脚石的账房大胖子才被两个伙计给架起来,他倒是知道人怂气不短,脸色猪肝似得硬是呲牙咧着嘴没吭声,整个人看着扁了不少。

“范二!你欺人太甚!”木向笛瞄了一眼身后一直没动静的柳莺儿,男人在女人面前既不能表现的无礼又不能丢份儿,木向笛后槽牙慢慢错动,磨牙声蓝熙书听得很清晰。

柳莺儿推开了跟她耳语的一个随从,眼睛始终望向这边,眼神捎带脚诧异的看了一眼大咧咧坐在显眼位置的蓝熙书和房子。

楼上的浪荡公子晃悠着袍袖折扇在掌心打着节拍独步下楼,眼睛盯着柳莺儿,看柳莺儿的眼睛并未因他侧目,被人忽视有些不爽,下楼的脚步声格外的响,二楼看客不多,有胆量的不少,居然都凭栏观望,有的竟然端了茶杯一脸淡漠。

“木老大!柳莺儿今天本该是到我们芙蓉楼的,你派人抢了先坏了规矩,谁欺人太甚?”

范二吸着鼻子却与后面的柳莺儿眉目传情,奈何,剃头挑子一头热,柳莺儿脸色冰冷,眼神冰冷,看来也是极讨厌这个范二。

“哼!没人能强迫柳姑娘做她不想做的事,范二!早听说你请了高手,就不用拿柳姑娘说事吧!”

蓝熙书发现这个时候,范二身旁的一个壮汉挺了挺腰板,一身蓝袍爽利,一脸的红疙瘩醒目。

范二嘿嘿笑了,一闪身,一脸红疙瘩倨傲的斜视着木向笛一拱手:“临江府同周子久闻木老大大名!”

话虽说的好听,但是那神情却是不屑,更加上头不低,腰不弯,手势敷衍,目中无人的嚣张非常明显。

木向笛的脸色青了,废话不用多说,只手一推凑上来的浪荡公子,显然,他要亲自来,旁边的十余条大汉也退了下去。

单打独斗?

不错!

蓝熙书一扭脸,浪荡公子没人让自己坐到了桌子旁,微笑着与蓝熙书四目交错而过,看房子时,眼睛一亮,房子神色不悦的耷拉下脸,因为,这浪荡公子真讨厌,正好挡住房子看向柳莺儿的视线,但是她又忍不住不看柳莺儿,只好沉着脸稍稍歪头,柳莺儿正低声吩咐一个随从,随从打了个楞,摸摸后脑勺在柳莺儿的柳眉一竖的瞪视下,抹身跑到屏风后面去了。

浪荡公子讪讪一笑起身让开。

木向笛做了个请势,大跨步虎狼之势欺身长拳直奔拉开了架势的同周子。

铮!

一串筝鸣随即响起,琴弦硬硬的音符如浪翻滚,柳莺儿水袖蓦然直上,绷紧的腰肢忽然水蛇蜿蜒,如练的长袖抽索而下。

筝鸣配合着柳莺儿的舞姿开场便有长剑如虹的气势,不是花间柳溪,不是阳春白雪,那出岫便是金戈铁马气势如虹。

在场的人除了木向笛和同周子都被柳莺儿的举动惊呆了。

真是个有性格的女子!

蓝熙书也被吓了一跳被房子一拉回头,柳莺儿全无刚才的柔媚风情,水袖翩然,长袖舞剑铮铮。

场中的木向笛精神为之一振,撩腿转身与同周子拳脚往来缠斗在一起。

人们的眼睛开始转来转去,心系木向笛和同周子,又难以割舍柳莺儿,对阵的双方都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