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看到田牧,那陷入噩梦一样的迷茫与紧张感,随之而至,这个男人是许墨白的舅舅,自己应该是不认识他的,可是,为什么从第一次见他起,自己的潜意识里就惧着这个人,一见到他的笑脸,就感觉脊背发凉,身子发抖,整个人不受自己控制的,那样的害怕他,许墨白也感觉到她的不适,就用眼光寻问她,她只得用手语说,自己先失陪一下。

到洗手间,她看到了叶兰漪,看到同样脸色惨白的叶兰漪。

林琅的长相,像着凌永堂多一些,只有脸型与肤色与叶兰漪相似,所以,从相貌上,她们二人站在一起,倒并不会惹人嫌疑。

两个人见到彼此,都有些意外,都压抑住心底的不适,而强自露出笑脸。

叶兰漪拿着粉扑来补粉,而余光里林琅也似乎无所适从。

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遇到了。

都有些讪讪的,毕竟是不生不熟的关系。而叶兰漪更多了愧疚感。林琅向来温和有礼,对着叶兰漪也恭敬有加,她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仅有的一点点对儿时的记忆,也因为受着田牧与萧宝艳当年的恶行而消失不见了。

叶兰漪能感觉到,林琅一点也认不得自己,她可以放心的好好来看看这个女儿了。

自己将她生得这样的好,是外貌上的,林琅的眼睛像凌永堂,漂亮极了,鼻子也像,挺挺的,想当年,凌永堂是远处闻名的世家子,叶兰漪对凌永堂的情感是复杂的,她爱过他,那时他正当盛年,人威风霸气,样子也好,如果不是他的病,她也许能做他一辈子金屋藏娇的女人。

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之后的一切像是快镜头的播放,凌永堂生病,自己被驱逐,被迫放弃女儿,一切一切,都不容回头,这一晃眼,二十多年就不见了。

当年风采神俊的一个人,却早就成了一捧灰,而他身后的这个女儿,叶兰漪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水台。

到底是自己前世造了孽,还是凌永堂的业障太深,为何好好的一个女儿,生下来就是哑的聋的。

如果没有这一点残疾,自己当年也许还不一定会放弃

她,叶兰漪心上生疼,怎么说也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勉生下来的孩子,放弃她的最初,也是夜夜睡不着觉,只觉一睡着,就听到孩子哭叫的声音,半年都在幻听,看到同样大小的孩子,总是会多看上几眼,想着自己的女儿,会有多大,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什么样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美的,娇嫩的,如果能说话,那她就太过完美了。

许是感觉到了叶兰漪那直直的目光,林琅的脸颊有些泛红了,不像刚刚那样的惨白。微微的侧过脸来,向着叶兰漪轻笑了下。叶兰漪只得收回目光。

不能相认,自己害怕的就是承认过去的一切,现在,更不能相认了。

那个田牧,以此为要挟,有多么的可恶。

对不起,叶兰漪在心里喊着,淑仪,对不起,她还叫着林琅原来的名字,妈妈对不起你,现在你过得很好,妈妈就满足了,相认不相认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她们两个先后走出洗手间,走回大厅时,那里的酒会已经正式开始了,文先生早讲完了话,下台不见了太太还有些奇怪,现在见她又出现在大厅里,他笑着向她颔首,叶兰漪匆匆的走了过去。

同样的,许墨白也奇怪,林琅怎么会突然间失态,但看到她脸色微有些好转的走回来,他才放心下来,舅舅能出现在这次宴会上,他是有些奇怪的,两人寒喧几句,舅舅就走开找别人聊天去了。

“哪里不舒服吗?刚刚看你脸色非常的难看?”许墨白说道。

田牧不在许墨白身边,那压抑的逼仄感也就不见了,林琅也奇怪自己的心理,为什么见不得田牧那个人。

见许墨白担忧的看着自己,她只有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田牧并没有离开,他只是走到了僻静处,他感觉到了林琅在躲避自己,也感觉到叶兰漪对自己又恨又惧的感觉,这母女两个都是美人,都是尤物,可惜自己无福,他脑子里的思想还不及龌龊,就看到自己的老婆走来了。

萧宝艳这两年跟得田牧很紧,这个女人,田牧在心底呸了声,老得厉害还见不得自己风光,钱与公司的决伐权都抓得紧,生

怕自己夺了去。

萧宝艳找到田牧,有些气急的说:“你说想到办法接近文先生了,怎么不去找他啊,躲在这里做什么?”

田牧拉着她,按着她坐在这角落的椅子上:“你急什么啊,太太,我说了有办法,终是有办法的,你就等着好了,已经落网的鱼,别逼得太紧,不然也会鱼死网破的,做事要懂得迂回之术啊!”

“你还迂回什么啊,这次**工程拿不下,我们可就几个月没进账了,银行的贷款,员工的薪水,还有近几个月我们公司的开销,哪一项都迫在眉睫!”萧宝艳说道。凌永堂死后,公司一天不如一天,近几年,几个老股东更是纷纷撒资,眼看着,要撑不下去了,急需做份大工程来救命的。

“你等着吧,这次**一定是我们的了!”田牧说完,示意萧宝艳别声张,他瞅准了个时机,走了出去。

文先生夫妇终于得空,刚刚围着他们的一群人相继的走开了,叶兰漪从桌上拿过一杯水,递到丈夫的手里。“口渴了吧,喝点水!”

文先生露出一副,还是你了解我的表情,接过水喝了,就在他们刚缓一口气,透透风,被刚刚那些人围着,应付得他们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田牧走过来了。

文先生不认得他,他只扫一眼,就想当做没看到的忽略掉,不想,这个男人却笑笑的向着自己的太太说道:“兰漪,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叶兰漪被他嘴里这个“又”字击得头脑嗡嗡作响,脑子飞快的转着,一边想着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一边又想着,回去如何向丈夫解释。

“这位是?”文先生很奇怪,这样的场合,自己的老婆虽然常常出席,但属于她的朋友少。这次,竟有主动来找她搭讪的。

“噢,我们是老乡,今天白天就碰到过,这么巧,今天遇到两次了,兰漪,不给我们介绍下吗?”田牧先给叶兰漪找了个借口。给彼此的关系一个说明。

“是,峥,这是我的老乡,田牧!”叶兰漪就差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

即来之则安之,叶兰漪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索性就痛快一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