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穿上底裤从桶形大锅中跳出来。

大熊才发现他身上白一块、黑一块的,到处都挂着即将脱落的死皮。

张楚伸展四肢,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腱子肉从他皮肤下隆起,“去取把刀来!”

“哎!”

大熊转身快步走入庭院右侧的一间厢房里,不一会儿,就提着一把雁翎刀出来了。

“砍我一刀!”

张楚向大熊招手。

“那您可准备好了。”

大熊没拒绝,这已经不是张楚第一次提这种要求了。

“来吧!”

张楚应了一声。

他没摆出什么特殊的姿势,就松松垮垮的站着原地,只是暗中加快了血气运转。

大熊单手挥刀,上前轻飘飘地一刀抹过张楚的手臂。

然而刀刃刚刚接触到张楚的皮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大熊定神一看,发现下刀处竟然只有一道浅浅的白印,就像是用指甲盖划出来的一样。

“您的《金衣功》真练成了!”

大熊高兴地说道。

前两天张楚让他砍一刀,还划出了一条浅浅的口子呢!

张楚倒是不怎么意外。

《金衣功》是一部内外兼修的护体功法。

外,以高温铁砂混合虎狼之药不断磨砺皮肉,激发肉身的潜力、增强抗击打能力。

内,不断以创伤刺激血气支援肉身,从而逐步形成稳固的血气屏障,保护血肉。

利刃加身,需得同时破开紧密的血肉,和韧劲十足的血气屏障,才能伤到他!

说起来,这门功法也就是修行的条件太为苛刻,不然张楚真有心借此功,培养出一队刀枪不入的猛士来。

有多苛刻?

费钱就不说了,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真正的难题,是修行这门功法对血气的要求极高。

要知道,锅里的铁砂在铁锅的烘烤和汤药的蒸腾下,温度极高……至少做铁板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人在里边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血气顶住高温硬撑!

这种情况下,人在锅里待的时间短了,就成了跟桩功一样的水磨工夫,耽搁武道精进,得不偿失。

可在锅里待的时间长了,一旦血气跟不上,只怕锅里都飘出肉香了,锅外的人还在傻傻的添柴火。

敢练这门功夫的,无一不是敢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玩命的狠人!

张楚若非有饭桶流的金手指相助,也没胆量练这门功夫。

……

张楚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道:“你用点力试试!”

“哎。”

大熊点头,轻喝一声再次一刀劈出,雪亮的雁翎刀,在空气中拉出了一条银线。

就他这一刀的力道,就算是一节人头粗的树桩,都能劈开!

然而长刀落在张楚的手臂上,却再一次被弹了回去。

“嘭。”

就听到一声低沉的气爆声,强劲的反震力推着大熊往后踏了一步。

这一刀,倒是在张楚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但离破皮还很远。

张楚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血气。

有消耗,但很小……差不多也就是一个馒头的份量。

他终于笑了!

从今日起,入品武者之下的人海战术,对他将不再有任何的威胁!

不枉他押后晋升八品的时间,苦修这一个月!

他原计划正月底入八品。

但那是将药浴的增幅计算在内。

但自从他进入《金衣功》第一层铁身后,药浴就对他失去了作用。

药浴练肌,是要先将全身肌肉打伤,然后再入药汤内,借药石之力增强肌肉。

而他的《金衣功》进入第一层后,哪怕是以铁棒加身,也难以将他打伤。

打不伤肌肉,药浴对肌肉的增幅就极其有限,强练完全是浪费银子。

不然,他如今早已踏足八品!

不过,耽搁的时间也不多。

张楚感觉,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该破境了!

“备车,去堂口,传诸位大哥至堂口议事!”

“是,楚爷,属下这就去准备!”

一听到张楚终于要出门了,大熊狂喜的拔腿就往马厩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备车,去堂口!”

洪亮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张府。

散落在张府个个角落的血衣队弟兄们,一下子就沸腾了,兴高采烈的往庭院跑来。

他们这些和张楚走得很近的弟兄,都很清楚,梁无锋的死,对自家大佬的打击的确有点大。

这些时日以来,张楚一直闭门不出,他们心里都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都在担心他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现在好了。

终于雨过天晴了!

……

黑色的马车,从张府内驶出,直奔黑虎堂。

听到熟悉的风铃声,盘踞在梧桐里各个角落的黑虎堂帮众们,奔跑着从四面八方涌到车队后边,跟着车队往堂口行去。

他们想要看一眼自家堂主。

看一眼就好!

风铃声,接着风,传遍了整个梧桐里。

压抑了一个月的梧桐里,一下子就活过来了,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马车行至黑虎堂时,后边已经跟了两三百号黑虎堂的帮众。

而且还不断有更多的帮众,从解牛街、波澜胡同、鞍马市场朝着黑虎堂奔来。

昔日,刘五将黑虎堂交到张楚手中时。

黑虎堂人不过两百。

地盘也只有梧桐里这一处。

是张楚,一手将黑虎堂扩张到现在一堂抵一帮的鼎盛局面!

他才是黑虎堂的灵魂!

只要他还在黑虎堂一天,他的影响力,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张楚从车厢里走出来,站在马车上望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双目中忽然间有了些水汽。

“参见堂主!”

他一走出马车,数百条壮汉齐齐抱拳弯腰,放声高呼。

张楚挥手:“兄弟们都起来罢!”

数百帮众起身,静静的望着自家堂主。

张楚也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矫情,踌躇了几息后,索性大笑道:“兄弟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改日我再请大家伙儿吃酒!”

“哈哈哈,这可是您说的,可不能赖账!”

“那我们可就等着您请我们吃酒了!”

“对啊,堂主,您不是要纳妾了么,兄弟们眼巴巴的等了一个月,到现在还没见过两位大嫂呢……”

几百号帮众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应着张楚,一张张喜悦的笑脸,一声声畅快的笑声,令等候在堂口大门外的刘五,嫉妒得眼珠子发红!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

张楚拍着胸脯大声道。

一听到这句话,许多人都想起了步风,不由地齐声大笑。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