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恐怖的深山
白面做的？！难怪这么香呢！
妇人恍然大悟。
这年代生产力低下，农人能够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日常实用的粗糙的食粮，比如粟米，虽然十分粗糙，难以下咽，但只要喜欢了，却是填饱肚子的最佳选择。更何况越是粗糙的粮食，收成越好。那些上等的粮食，需要换取良种才能种下，且照顾要非常精细。农人们就算是有种植，最后也不会留下给自己吃，而是会选择卖掉。
那些富贵的人家自是会花大价钱收取这些细粮。
而这也就导致了，大部分农人，都没怎么尝过细面的滋味。至多也就是像之前在“汇源楼”里品尝过的白面肉饼一般，把白面和粗粮混合在一起。当然，它们的口感自然是比不上全用白面制作的肉饼。可这样的话既能有白面的香气，成本又不至于太贵。
价格，是细粮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就算是妇人家中挺富贵了，也是舍不得吃全白面的饼子，每次赶路都是吃的粗粮饼子。不是很好吃，但十分顶饿。
一听盛卿卿说这饼子是由白面做的，妇人顿时就不多嘴了。一个白面做的饼子，市面上要买的话，至少需要十几文钱。她跑这一趟，也才五十文呢！
妇人受到了惊吓，也不敢多问盛卿卿这白面是哪里来的。
盛卿卿一时倒是有点失望。她都做好准备，要将这白面的来源推到万掌柜头上了，结果人家却是不问了。
牛车哒哒前行，抛开白面饼，妇人倒是有许多话说，一路上与盛卿卿聊天不断。盛卿卿也是很会把握机会，趁着谈话的功夫，套了不少话。大多是村中的隐秘之事。
原主以前年纪还小，且因为家里穷，村人虽然会接济她，这些八卦之事，却是不会在她面前谈论的。所以盛卿卿只大概了解过村中的人员构成，至于更细节的东西，却是一概不知。
而这细节——自是东家的儿媳妇为什么天天朝着要和离，西家的寡妇与村东头的那谁谁有一腿。
总结下来就是各种谣言各种八卦，这其中当然有很多是经过夸大的，但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听，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用盛卿卿的话来讲，那就是连故事会的没有村里这些事精彩。
也不知道妇人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真是连绵不绝，一直说到目的地，她都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哎呀，到了。”妇人难得觉得有些可惜。要知道以往驭车，她都是巴不得快些结束行程。
实在是盛卿卿是个再好不过的听众，她看起来对什么都好奇的很，却不是那种会随意评论的。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搭上几句话。
盛卿卿却是没有这种惋惜的心情。她已经将村中的那些八卦了解的差不多，剩下的她很怀疑是不是妇人编出来的，否则怎么会越说越离奇，连神鬼都出来了。所以听到后面，她实在是有些意兴阑珊。
好在，目的地终于到了。
环顾四周，真不愧是“百立山”的名号，果然方圆百里之内都是山脉，入眼之处都是高耸的树木和各色植物。正值春日，万物复苏的季节，这山中的植物更是长得茂盛非凡，好似将这一片天地都包裹在了青草绿叶，百花盛放之中。
而且这里荒无人烟，没有一丝人类生活的痕迹，只有一条极为狭小的路，弯弯绕绕的通过这些山脉之前。
盛卿卿乘坐的牛车，刚刚便是从这条小路的一头赶来的。
“这里便过了百立山界线了。”妇人还乘载在牛车上，她指着路边一块石碑说道。
盛卿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石碑上看见了“百立山”三个大字。可能是多年未经过修缮，这石碑看起来有些破败，那三个本来是用红色朱砂描绘出的大字也是黯淡了许多。要不是妇人指出，不仔细去看，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
“多谢嫂子了，那我便在这里下车吧！”
盛卿卿利落的从牛车上跳下来。和颠簸的马车不同，牛车速度虽然慢一些，却是再平稳不过了，她是一点晕车的感觉都没有，此时双腿也是强劲有力，跳车的动作干净利落。
“嫂子不必等我了，我至少需要在这里再找半日，耽误嫂子生意就不好了。”盛卿卿笑眯眯的说着，一边将剩下的车钱交给妇人。
乘车需要先付一半定金，所以她现在交给妇人的只有二十五文钱。
那二十五文钱，要是一起拿出来，看起来分量也是不少的，至少能放满一整个掌心。如妇人这般手掌不大的，还需要用两只手才能完全托住。
妇人仔细的数过了数量，又将这些银钱贴身藏好。
二十五文钱，对于寻常比较节俭的人家来说，可以过上好几天的好日子了。如妇人这样，随便跑两个时辰，就能够赚到，可以说十分暴利了，一般人怕是会很满足。但妇人看着盛卿卿这般随手就拿出五十文钱，她突然心中一动。
能够在短时间内富贵起来的人家，心思都不会太简单。
妇人突然道：“卿卿，这荒郊野岭的，多危险，我还是不放心你就一个人在这里，不然嫂子帮你一起采那药材吧？”
既然这药材是镇上那香料铺老板要收的，那只要是药材对方应该都收。至于到底是不是盛卿卿摘得，怕是都没有关系。而那药材就长在百立山里，她盛卿卿能摘，别人自然也能摘。
看盛卿卿这随手拿出五十文钱的阔绰模样，显然这药材十分的昂贵。若是她也能够做这笔生意，以后家中能多出多少生意啊！
想到这里，妇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她生怕盛卿卿拒绝，又加了一句，“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回去，这荒郊野岭的，若是我回去了，你可找不到车啦。”
这百立山方圆百里都是连绵的山脉，附近确实是没有人烟，要是想搭车，还需要走很远的路，去驿站才可以。若是一个老爷们，这倒是没有什么困难的，最多走得有些累。但若是一个小姑娘……
如盛卿卿所说的，她采摘完至少需要半日的时间。也就是说，等她完成任务，怎么也到黄昏傍晚十分了。等她想要去搭车，怕是要走夜路。
在这连绵的山脉之间走夜路，便是妇人这样走惯江湖的人，想起来都忍不住发憷。更不用说盛卿卿这样的小丫头了。
妇人认定盛卿卿不敢独自行走，所以这话说的十分自信。
然而盛卿卿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多谢嫂子了，但还是算了。那药材万掌柜只是给我看过样本，他与我说那药材长得十分稀少，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找到的，若是半日内找不到，我怕是还要露宿在这山间呢。”盛卿卿笑眯眯的说道。
她笑的出来，妇人却是花容失色，“露宿？！”
在山间单独露宿是什么概念？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有豺狼虎豹出现将你叼走，而除了这些野兽之外，还会有毒虫毒蚁，被咬一口那可以了不得的事。这荒郊野岭又没有大夫，若是中毒，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这……这……卿卿你是疯了吗？”妇人惊的一时言语都说不流利了。
然而盛卿卿却是一脸认真的说：“我自不是疯了。嫂子你也知道，我花了那么大价钱来这边，就是为了采摘那药材。而那药材之所以能够贩卖的那么贵，当然也是因为它难以获得。所谓富贵险中求……”
即便心中惊骇不已，妇人还是觉得盛卿卿这话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越是难以获得的东西，价格自然越是贵，物以稀为贵。如那白面，也如这……药材。
“那……那既然这样，嫂子就不陪你了，明日还有其他客人等着呢。”妇人干笑了几声，也不敢多停留，驾着牛车便要离开。
她是没有这个勇气晚上还留在这荒郊野岭的，她还有家人，还有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没有花，一双儿女还未说亲，可不能冒险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买卖！
妇人倒不怀疑盛卿卿是在骗她。实在是这百立山太过偏僻，没有代步工具，只靠两条腿，半天时日是绝对去不了大路的。
盛卿卿只当自己没有看见妇人僵硬的表情，仍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还挥手和妇人道别。
等小路上终于看不见那牛车的影子之后，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骗人真是一件体力活，幸好那妇人见识不多，否则她这三言两语还真骗不过去。至少要是刚才换做万掌柜或者程少爷当面，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
“真是安静。”盛卿卿看了眼周围，感叹了一声。
没了妇人不停的话语，本来就安静的山间更加寂静。只能隐约听见一些虫鸣鸟叫，但这些声响却是让这四周围的密林显得更加幽深。
“有点恐怖……”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盛卿卿就是从乡下来的。但她还真没有独自一人去过深山。
深山不是人能长久呆下去的地方，特别是没有经过开发的深山，而你还是肚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