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以无赖对付无赖

马车缓缓驰在长安道上,稳稳当当瞧不出半点着急。

长幸问过白瑾行之后,十分不客气地拿了案上的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边眉眼带笑地打量对面的他:

“我还以为你在外头办事,正打算出府去找你一趟呢。”

可别看她表面淡定,心中却是有些尴尬。

此时两人呆在这略有些封闭的空间,她总是会想起那晚的情形,心便不安分起来,于是她只得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故而她一边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伪装,一边不停地吃点心。

白瑾行的目光只在她的嘴角停留了一瞬,声色不似以往那般冷清:

“你身上的伤没好完全,出府寻我作何?”

长幸本想的是自己先回苏府一趟,可没想到一出门白瑾行就等在了外面,所以为了避免尴尬她刚刚才问出了那一句。

而她要做什么白瑾行应当是知道的才对。

如今被他这么明知故问,长幸当下不禁语塞,半响才叹道:

“我打算去做什么君上还不知道吗?”

她在白瑾行面前一直都是表现得甚是无赖,不管遇上何事都足够坦然从容、恣意胆大,俗称不要脸。

如今她竟也会露出这般神情,倒是让白瑾行觉得有趣,直直望着她好一会儿。

只见他微微侧身,缓缓展臂伸手。

待那修长白皙的指腹触上自己的嘴角时,长幸陡然愣住,背脊都不直觉地僵直了。

白瑾行伸手抚去她嘴角的碎屑,又拿出手帕擦了手,仿若自己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做过。

长幸回神后呼吸却急促了两下才勉强压下来,面上再也做不到强装淡定了:

“你……你你方才做了什么?”

她心中暗自咬牙,今日的白瑾行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会撩拨人!?还让不让她活了?

这画风实在不太对,这人不要高估她对美色的抵抗力好不好!

白瑾行唇角微弯,眯眼瞧着长幸的神情,好像明白了往后该拿什么来对付这无赖。

心中虽是这般想,面上却不透露半分,眼中带上了嫌弃:

“不过是觉得你适才的吃相过于惨不忍睹。”

长幸石化,反应过来就心里忍不住怒吼道:去你的会撩拨人吧,她就知道这冰棱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紧接着便是嘴角一抽,她忽然不太想搭理他了,遂垂了眼不吭声。

白瑾行却眸如金芒,盯着她好一会儿后道:

“你打算回苏府,却不知现如今朝廷上下是个什么事态。你只知伤你之事疑似你长姐指使,故而想回去寻证据?”

长幸依旧低着头并不答话,默默坐在那一处。

她虽几日未出府,但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半点风声?

就算是白府的人嘴巴都严,她还有灵力呢,使个“幻音”出去打听些消息又不难。

照理说这几日太子本该为迎娶苏家长女做准备,可现如今不管是苏家还是宫中都没半点喜庆的气氛。

听说是宫中那位龙体抱恙,太子身为嫡长子便一直在御前侍奉,几日不眠不休地尽心照料,甚至请旨将婚期延后。

太子的婚事本是大事,婚书已昭告天下。

本来若是说延期便延期朝野上下定会有人不满,可现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太子此举倒合情合理,且如此说不定还能弥补了父子二人之间的嫌隙。

太子党都是审时度势的,故而这太子的婚事就这般延后了。

长幸得知此事之前,本是有些头疼的。原本苏长思要嫁太子,白瑾行又借着她与苏家结亲,也就间接和太子算作一处。

她若执意要对付苏长思,那势必就是惊动到太子,若白瑾行为她出头,那这里头的情势必定复杂得很。

说不定还会比有心人挑拨太子与白瑾行的关系,令其两人反目,惹出太子党内斗。

长幸本不想给白瑾行添这样的麻烦,才决定自己悄悄解决,可现在事态的发展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子与苏长思的婚事一旦延期,他又守在禁内照料圣上不问此事,那她拿证据对付苏长思,就绝不会将太子牵扯进来。

如此一来,太子为避免这麻烦,定不会去袒护苏长思,她的麻烦便算少了许多。

长幸安静地坐在那里,兀自分析了一番形势,迟迟不说话。

实际上分析到这里,她也知道白瑾行这几日定是动了不少手段。单凭他呈上折子建议太子留在御前侍奉而拖延婚期,便可知他不想让太子牵扯进来,且无论如何都想为她讨一讨公道。

这里面牵扯众多,事情复杂,原本他有他自己的计划,可却应允她一同参与此事,如此便足以见对她的纵容了。

想到这里,长幸忽的轻叹出声,她好似不该在这时候闹脾气啊。

她动眸,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先听到他低声道:

“你想如何我倒也不怪你,不过此前我们说好,我留你于白府养伤,得同你回苏府给一个交代。此事,可记得?”

不知为何长幸竟觉得此时他的声音和缓不少,早已没了以往的淡漠冷硬。

他这是……下意识想护着她?

不管是使手段为她挡去麻烦,还是眼下陪同她借回苏府之名实则找苏长思算账,皆是为了护她?

此念一出,长幸稍顿,继而很快便回了神,扬了扬唇道:

“自然是记得的。”

末了,她想了想便伸手去轻扯了白瑾行的袖子,眸底澄澈干净,在他往自己望来时乖巧地弯眸一笑,轻声而诚挚道:

“多谢君上。”

白瑾行眸色微晃,猜出了她在说什么,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转开脸不去看她。

他不再说话,却催着外头的渊墨将马车驶得再快些。

两人直往苏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