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锥心之痛

长幸没预想过自己会遭到这样的袭击,这些人的动作狠厉又迅速,武功不轻。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喉间火辣辣地疼,惊得下意识想叫出声,可却被人捂着嘴发不出声音。

身上几个大穴也被封住了,根本使不上武功去反抗,她挣扎了好几下,只觉得背后一痛,天旋地转间她被狠狠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喉间涌上一股子铁锈的血腥味,她甚至来不及反应,胸前便被狠狠砸了几下,痛得她当下眼前一黑。

可她到底是咬牙继续拼命挣扎着,手上和脚踝都被可怕的力道制住,令她动弹不得,跟着不知有几只手探了上来,开始大力撕扯她的男装,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尖锐而可怖。

长幸何曾受过这些委屈,当下就不要命的拼命地挣扎,长发碎乱地散落一身,可却怎么也挣不过压住她四肢的数双大手。

寒风凛冽,割痛她**在空气中的手臂。

感觉到有一道黑影就要往她身上压来,长幸咬牙双手猛地用力一挣,虽未挣脱,眼睛却犹如狼崽般发狠地带着红。

眼角已经有些湿润,眼前模糊一片,在夜市中根本看不清那团黑影的脸,只觉得身子各处都冷痛无比,手指已然僵了。

手指无法捻诀使出法术,长幸在灵识深处唤着系统,却发现自己目前脑中一片混沌,根本进不了灵识。

她挣扎着用僵硬的两只手指艰难地捻了一个诀,就在那黑影要往她身上压去时,一道红光瞬间从她指尖荡出,晃了那几个人的眼,击倒了制住她右手的那人。

感觉到手间和膝盖处的力道松开,长幸心跳极快,翻身往拼命地朝身前那黑影踢去,狠狠撞上了那人的腹部。

吃痛的低斥响起。

下一秒便有一巴掌朝她扇过来,力道极猛极重,几乎让她疼得不省人事,登时没了反抗的力气。

那数双粗糙的手再次扣上了她的四肢,嘴巴也被捂得死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而后脸上又被同样的力道打了好几下,她只觉脑后撞上什么东西,重重一痛,尖锐的刺痛感刹那间抹杀了她的所有意识。

黑暗席卷全部意识的前一刻,她余光瞥见了一抹月光,落在不远处的巷口。

夜如漆墨。

三更时分,夜色已深,连天上的月色都被乌云掩在了后头,再也瞧不见。

寒风自冷清的巷口呼啸而过,带过几缕血腥味,地上躺倒了数道人影,了无生息。

白府湖心阁燃上了火烛,却带不来半点暖色。

曲折的游廊上只得灯笼落下的微末光亮,却有人快步急行,细碎的喘气声荡在寒冷的夜色中。

湖心阁前厅的大门前,一道纤长的人影逆着光站着,嶙峋挺直,听到那急切的脚步声后身形微动。

待白玖玖急急地跑过了那浮桥,将那人的脸看清,才慌张喊道:

“三哥!”

她小跑绕过最后一段游廊,跑到他身前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急急地问道:

“我听说长幸出事了?她人可还好?”

白瑾行身后挂在门两旁的琉璃盏倒是亮目刺眼,可他却逆着光站着,五官都瞧不清,只得一脸寒色,那眸子也如淬了冰碎似的,许久之后才慢慢道:

“情况不妙,白泠还在里头看着。”

听到这话白玖玖脸色刷地一白,身形往旁边一斜,差一点便站不住,幸得白瑾行伸手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了去。

白玖玖借着白瑾行的力道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些力气,慢慢站了起来,眼中已然模糊一片。

白泠是他们上一辈年纪最轻的姑姑,自幼同神医云溪学医,在外云游,医术出神入化已至上乘。前两月这位小姑姑才云游归来,说要在府中再逗留个一年半载再出去。

而如今,竟连她都惊动到了,长幸的情况已是可想而知的凶险。

今日临别时她就隐约感到不安,谁料长幸这一出门便遇上了这样的事。

白玖玖嘴唇发颤,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拽紧了白瑾行的衣袖,指骨泛白。

还好,还好三哥回来得及时……

白瑾行的眸光往白玖玖脸上扫去,极缓地说了句:“莫慌,她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般安慰,可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手猛地攥得极紧,夜里的寒意似乎都落在了他的眉间,凉意就这样渗透下去,心头已然满是寒霜。

唇抿成了僵硬的线,眸色比这夜色还沉还凉。

末了,白瑾行略有些无措地颤着指尖捂至心间,他不明白此刻这处传来的疼痛是何故,犹如患了心疾,只要一想到屋里头那人,便一抽抽地发疼。

像极了有人用锥子往他心上凿了个洞,尖锐刺痛。

白瑾行脸上的神情只空白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一旁的白玖玖脸上却更加不安,关切地问:

“三哥你可还好?”

白瑾行不解,问他还好作甚?他分明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缓缓应答:“无碍。”

可不知为何,白玖玖眸中不安更甚。

两人半响未语,等了一会儿,那厚重的朱红大门便从里头打开了。

模样清丽明媚的女子只着一袭素衣走了出来,比常人还要细长些的眉眼往白瑾行和白玖玖身上扫了扫,红唇轻启:

“人救过来了,但情况说不上好,进去瞧一眼罢。”

白瑾行闻言上前走了两步,却在门口顿住,朝白泠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小姑。”

白泠看了他一眼,眸中不知带着什么情绪,半响才道:

“都是自家人,说不上谢。这孩子身上的伤不轻,瞧着让人心疼,你往后可得待她好些。”

白瑾行手上一顿,又是一拜,郑重应下。

待白泠走出来,他便慢慢地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白玖玖停在外面,没有进来。

进了阁中里头的房间,很是暖和,绕过长长的梨木竹纹屏风,最里头的床榻上有纱帐垂下,逶迤于地。

白瑾行站在那屏风之后,没有靠近,只是望着床上的人。

隔着纱帐有些看不清,只瞧见那纤细的身形藏在了薄被之下,看着像是小小的一团。

她将下巴搁在柔软的锦缎之上,秀气的脸微微一动,双眸缓缓睁开,目光便隔着纱帐落到了他身上。

她直直地望着他,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