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伤在心口

其实就在白瑾行他们瞬移到鬼林的时候,长幸已经安抚好鬼面人的情绪,跟他商量好了那个交易。

在发现这个鬼面人还算好说话之后,长幸甚至在看到那个魔印都不那么害怕了。

她正笑嘻嘻地想要进一步跟鬼面人讨价还价,让他放自己回去,可谁知她还没开口,眼前的鬼面人就忽的神色一变,眼神顷刻变得很可怕!

他在长幸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上前将她掳至怀中,长幸下意识大叫一声,待回过神来就发现鬼面人站在她身后,一手扼住她的脖子,一手将她的后反扣在身后。

她觉得莫名极了,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发起疯来了?”

长幸过了刚刚那一秒的惊吓之后,这会儿却不怎么害怕,因为她发现这鬼面人就算反手扣住她的脖子,力道也很轻,不想是要伤害她,反倒是像……护着?

可这个姿势怎么看也不像啊,长幸又猛地反应过来,哦,这鬼面人向来只掳过人,大概是不知道护人是什么姿势吧?

所以这才下意识的用了这样的动作。

长幸刚想说什么,便听见鬼面人道:“闭嘴!不许说话!”

说着,他便往洞口外张望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提防什么人到来,长幸觉得疑惑,还没想明白呢,鬼面人便想带着她走。

可这山洞不深,再往里走就没有路了,鬼面人忍不住皱眉,又考虑着用瘴气瞬移,可是以她这种身子若是过多被瘴气侵蚀,怕是要受不住。

长幸问:“你在犹豫什么?”

这话刚落音,她便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洞外,就在那一刹那她看见了白瑾行的身影!

长幸登时愣住,白瑾行来救她了!?她脑中只要这个念头,也不管是不是被鬼面人挟持着,挣扎地便想开口喊道:

“你不许过来!”

这情况太过猝不及防了,长幸只来得及下意识喊出这句话,她心里很明白,鬼面人不会伤她,可却想杀了白瑾行,而且鬼林这种瘴气那么多的地方,是白瑾行能来的吗?他那个体质,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已经赶到洞口的尤卿和白瑾行听到这句话皆是一愣,就连鬼面人也沉了脸色。

他当然清楚长幸心中在顾虑什么,不得不说她想对了,他确实想杀了白瑾行,不顾后果地想要这个人消失。

同样,白瑾行心里也有这个的念头。

这是两人在现世的第一次见面,心中所想却出乎意料地一致,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意。

可白瑾行还是很快把目光移开,稳了稳神色便上前道:

“你放开她。”

看到了另外一张跟白瑾行一模一样脸的尤卿刚刚已经完全愣住了,听到这句话才稍稍回过神来,紧跟着白瑾行上前。

然而鬼面人却不同意,眼中的杀意半点不减,下一秒只见洞口外涌进无数瘴气,朝白瑾行他们袭来!

这些瘴气来势汹汹,很快就将他们的保护罩撞破,幸好尤卿眼疾手快地挥了一道符阵出去,不少瘴气顷刻消散,可一波消失还是很快有另外一波涌上来。

尤卿一边要对付瘴气一边要保护白瑾行,难免吃力。

长幸看得胆战心惊,转身便挣脱鬼面人的桎梏,拽着他的衣领怒道:

“你给我住手!不许你伤他!”

如此简单的话语,是长幸下意识表露出来的对白瑾行的袒护,可她从不这样袒护他。

鬼面人神色稍沉,垂着眼眸看着长幸,却无动于衷。

长幸转头又看见有一只瘴气化身的妖物往白瑾行咬去,危机时刻白瑾行身上有红光一闪,瞬间将妖物击退,那是长幸给他的护体符咒。

长幸这下才刚松口气,差点便什么顾不得地往白瑾行那边跑去,却又被鬼面人拦住了去路。

他低头冷冷看着她道:“你又要护他。”

长幸不明所以,她又重新在鬼面人身上看到那股杀意,只是这股杀意好似并不针对她。

长幸怒极了便回道:“他是我夫君我为何不能护他!”

鬼面人一下子想起来幻境里那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说长幸是与他许过终身的妻子,他说他要护她一辈子。而现在,长幸又说,白瑾行是她夫君,她为何不能护他。

呵,妻子,夫君。

鬼面人一下子怒极了,也不管心头出来的疼痛有多么窒息与难熬,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一刻理智全无,捏着长幸的下巴便怒视道:

“我若是现在把他杀了呢?”

长幸立即冷了眸子,面无表情道:“我会杀了你。”

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吐露出来的,不带半分理智,以至于鬼面人一愣。

就在这时,已经杀疯了的瘴气绕到长幸身后朝她冲过来,俨然是失去了控制的模样,此时鬼面人正挡在长幸身前,看见那股瘴气袭来的时候瞬间瞳孔微缩,伸手往前猛地一揽!

长幸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次回神时便发现鬼面人把她护在怀里,自己挡了那袭来的瘴气。

“你……”长幸瞪大眼睛,又下意识皱眉,满眼的不解。

鬼面人只是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她,狭长的眼眸里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可他心里在这时想的却是,原来,这才是护着一个人的姿势。

温热的血从他嘴角漫出,长幸心情复杂极了,一时也不知该怒还是该迷茫,只是在瘴气要再一次袭来时,伸手捻诀挥出红光把它解决了。

而后她推开鬼面人,往后退了几步拉远距离。

这次鬼面人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保持着那个微微弯着腰,捂住胸口的姿势。

他似乎伤得不轻,长幸却顾不得这个了,只是强迫自己冷静道:

“你救了我一次,就当还了之前你想好几次杀我。”

说着,她转身便往白瑾行和尤卿的方向走去,行了几步又停下来,微微侧过头看着鬼面人冷静道:

“那个交易照例进行,只是你这次若不再守信用,我便不会再想见你。”

鬼面人不说话,只是看着白瑾行击退瘴气之后,揽长幸入怀,而她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他们没说一句话,却只一个眼神便表露了所有。

最后也不知长幸同他们说了什么,那个大祭司在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画了符阵离开。

鬼林的山洞很快又寂静下来,鬼面人低头看着滴落在自己手掌的黑色血液,勾唇苦笑。

他已经许多年没流过血了,以前是伤在皮肉,这次却伤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