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急切的白瑾行
白瑾行从东宫出来时,渊墨就已经等候在外面。
马车从东华门出去,再一路沿着长安道往白府的方向而去,白瑾行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他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疤,只是恰是皮肉重新生长之时,便免不得有些发痒、刺痛。
胸前那道伤口离心门有些近,也是愈合得最慢的。
而不知为何,在路过长安道时,这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却隐隐作痛。
尖锐的疼痛霎时传来,白瑾行蹙了眉,冷声道:
“停车。”
渊墨不解,此时马车正行驶在长安道的主道上,人虽不多但马车公然停在路中央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
白瑾行捂着胸口下了车,脸上的神情算不得好,他蹙眉往长安道的两旁扫了一周,察觉到前方有异样的气息。
那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是仍旧让白瑾行觉得不舒服。
渊墨坐在马车上看着他家主子下了车之后便往一个方向走去,心里不解的同时也有些着急,他与一旁的沧武对视一眼后,沧武立即下车跟了上去。
周围的百姓瞧见这有辆马车停在路中间不免多看了几眼,略带指责意味。
有几个人的目光还一直跟在白瑾行身上,直到被后来的沧武瞪了几眼,才悻悻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不敢再冒犯。
白瑾行进了一个很普通的巷子。
巷子狭窄,巷口只对着外面的长安道主街,但因着两旁的院墙皆是大户人家的后巷,前方便直接砌了一面墙挡住的,是条死路,
白瑾行抬头看了看那只有三尺宽的天空,又低头扫视了一下巷头和巷尾,最终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左侧墙壁上方看见了缠绕在那里的一丝黑气。
这气息是如此的熟悉而又令他憎恶。
他又顺势发现了不远处遗落了一个眼熟的物什,脸色随即一变,也顾不得胸前伤口的疼痛,他快步走上前,顿住。
那是他赠与长幸的定情平安扣。
白瑾行寒了脸色,捡起那平安扣就往后回走。
沧武不明所以:“主子?”
白瑾行快步往外走去,沧武只能动身跟上,等重新回到马车上,渊墨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他寒声斥了句:
“立刻回府!”
渊墨一个激灵,急忙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就立即往白府的方向赶去。
等待回到白府,白瑾行下了马车便略显急切地往湖心阁而去,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渊墨最后只能看了沧武一眼,询问他主子到底遇见什么事了。
沧武也回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不知道。
两人看着白瑾行那匆匆离去的身影,渊墨大胆猜测:“不会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吧?”
沧武只是看了渊墨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却也是认同了他这个猜测。
他们二人虽不比主子对妖邪灵气的敏锐程度,但他们都是从灵漱殿出来的,又曾有恩于白瑾行,故而投身在白瑾行门下。
他们皆不是普通人,不仅武艺高强,道门术法也是略懂一二,所以才能留在白瑾行身边。
沧武道:“方才我跟主子进了那巷子,发现他先是望着一处地方发呆,而后又从地上捡到了一枚玉佩,那个平安扣同夫人身上那枚很相似。”
第一次听沧武说那么多话的渊墨有些被吓到,可看着沧武那严肃的神情,他又将重点转移到了话里的内容上。
他惊讶道:“你是说夫人有可能被妖邪掳走了?”
沧武皱着眉点了点头。
静若无人的湖心阁里,只有小雅的上下忙着事物,她瞧见君上匆忙往这边赶来,有些莫名,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见君上冷声问了一句:
“夫人呢?”
小雅奇怪道:“君上可是要找夫人?夫人今晨用过早膳之后便说头有些晕,便回房休息了,嘱咐奴婢不能打扰。”
白瑾行神色并未缓和,只能皱眉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之后,心中不安更甚,抬脚便往里面走去。
果不其然,掀开房内被放下的床帏后,又掀开微微凸起的被子,只有一个枕头哪里瞧得见其余人影?
白瑾行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将手中的平安扣攥得极紧,指骨泛白的模样。
他转身又出了湖心阁,唤来沧武和渊墨,冷声吩咐道:
“你们二人现在立即进宫,让尤卿到白府一趟!”
沧武和渊墨心中的想法被证实,皆是脸色一变,而后又异口同声地低头应下,转身便领命出去了。
只余小雅一人懵懵懂懂:小姐不见了,找大祭司过来做什么?
————
皇宫内。
北晋当今圣上痴迷长生之道,更笃信灵漱殿,故而早在六年前便渐渐放手了朝廷政务,交由芜陵君白瑾行辅政。
要说这原因,一是当今圣上痴迷修道不想多管朝政,且深谋远虑信得过白氏一族,更信得过白瑾行此人。
二是当初白瑾行屡建奇功,又在六年前北晋的天灾中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其在朝堂和民间的声望极高,皇帝便顺遂推舟,封了白瑾行一个芜陵君,让他成为一方之主,同时也让他制衡朝中各方势力。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晋帝精于此道,因而此时他虽幽居于长乐殿内修道,但朝堂之事,各党势力的动向都尽在其手。
现在朝中太子一党和二皇子一党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可谓没有他在背后推动。
长乐殿内富丽堂皇,皆是上等玉石或奇石修筑墙体,所见之处皆是气势恢宏的玉雕装饰,入正厅内便有左右各有九根的柱子直立而上,柱子由玉石砌成,上面是各种不同形态的腾龙浮雕,每条龙形态各异皆栩栩如生,龙目为拳头大的上等圆润黑曜石,嘴含极品夜明珠。
晋帝侧卧于殿内巨型屏风后的软塌上看书,举止虽慵懒却俨然是带着威严的帝王之相。
从门外走近的内侍大总管徐海公公都不免得低着头,步伐迈得小,行动却有些急切,他弯腰开口,声音带着内侍特有的尖锐,此刻却放得低了又低:
“陛下,太子求见。”
半响,晋帝锐眸微眯,声音有些冷:
“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