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贤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镇定下来,冷冷一笑道:“李贵嫔,你莫要血口喷人,须知在皇上面前说什么都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李贵嫔得意道:“臣妾自然是证据确凿,不然也不敢在这贤德宫大胆妄言!”

赵庆元此刻的脸色已是灰败,冷冷的眸光扫过这两个对质的妃子,怒喝一声:“一大早你们就放肆,成何体统!”

李贵嫔脸露急色道:“皇上,臣妾敢拿身家性命发誓,绝无一句妄言,还望陛下能够让臣妾这就把证据呈上来!”

赵庆元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呈上来的是确凿的证据,否则别怪朕不饶你!”

李贵嫔回身朝着自己的人点点头,不一会,几个内侍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押进了贤德宫。此女子身量颇高,穿着宫女的服饰,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

众嫔妃见了都是心中纳闷,不知这李贵嫔从哪个宫中弄来的宫女。唯有朱贤妃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片惨白。

李贵嫔示意将那女子押到赵庆元的面前,对他道:“皇上且细看,这女子有何异样。”

赵庆元满含狐疑地伸手抬起了那女子的下巴,端详了一会骤然间勃然大怒:“大胆,哪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竟敢装扮成宫女混入宫内!”

众人皆惊。

李贵嫔忙道:“皇上息怒,臣妾捉到此男子和贤妃的贴身婢女月娥在一起,可见,贤妃娘娘胆大包天,竟然唆使自己的婢女偷偷将男子运进宫来私通!”

朱贤妃的脸色白如宣纸,浑身颤抖,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低头不语的男子忽然间开口说话了:“胡说,小人不认识什么贤妃娘娘,小人只知道月娥本来该是小人的妻子!”

贤妃闻言,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那男子看了一眼。但是她就只敢看一眼,与那男子的目光对视了一瞬,她又立刻将目光转了开去。

莫倾城在旁听了心中暗叹,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一心维护贤妃,贤妃也算是有福了。贤妃虽与他不能终成眷属,这辈子得此舍命相顾的男人,也是不枉此生。只可惜,她入了深宫,不管是做什么都是错的。

赵庆元闻言转头看着贤妃,眼神讳莫如深:“既然如此,那就让贤妃将你的贴身婢女月娥找出来对质吧?”

贤妃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李贵嫔道:“陛下,月娥也被臣妾抓住了,臣妾这就将月娥押上来任凭皇上处置!”她说完朝着自己的人使眼色。

不一会,月娥果然被押到了,也是披头散发,脸上更是几道血印,可见被捉住后没有少挨打。

赵庆元冷冷地将目光在月娥的脸上逡巡了一番,对她厉声喝问道:“大胆月娥!你竟敢在宫中私藏男子!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将这男子带进宫来,又是如何将他藏匿,如何与他私相往来的!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做的这件事?”

月娥浑身一抖,没有说话。这时旁边的男子却扑上去挡在月娥的面前,叫道:“要杀就杀我吧,此事和月娥无关。是我自己随运粪车混入宫中的,为的就是见月娥一面!”

月娥神情愕然,但随即便抢到那男子身前:“不!此事乃是月娥策划

,为的就是能与心上人见上一面,皇上要杀就杀月娥好了!”

“都给我闭嘴!”赵庆元爆喝一声,将整个贤德宫内的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

赵庆元将目光缓缓地移到朱贤妃的脸上,脸色中有着狂怒前的危险:“贤妃,你怎么说!”

朱贤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对自己的婢女疏于管教,才会让她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皇上先罚臣妾吧,不管是什么责罚臣妾都绝无一句怨言!”

旁边的李贵嫔闻听此言,立刻喊起来:“胡说!明明就是你和这个男子通奸,你还试图将自己的罪过推到丫鬟的身上!”

朱贤妃把杏眼一瞪,狠狠地看着李贵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宫和这个男子通奸了?就因为这个男子和本宫的婢女在一起!”

李贵嫔一怔,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确实如此,当她得知朱贤妃宫中有个男人的时候,就自然的往朱贤妃通奸的事情上扯去,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就是朱贤妃偷人。本以为抓到那个丫鬟和男人,朱贤妃就难逃铁证了,谁知那丫鬟竟然和那男人来了这么一套!

她迟疑了一刻,嚅嚅道:“你是贤德宫的宫主,若是没有你的准许,你的婢女怎敢偷偷藏个男人在宫中!”

朱贤妃不愧是将门之女,此刻已经冷静了许多。她冷哼一声道:“我宫中人这么多,岂能个个都管得过来,加上本宫有孕在身身子本就倦怠,更是力不从心。再说了,本宫又怎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本宫呢?本宫请问李贵嫔,你又是从何得知本宫这里有男人的,莫不是你是怕本宫操心太多,所以暗暗的派人帮本宫盯着贤德宫里的人们!”

李贵嫔被她这么一逼问,倒反而没了底气。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纸条?

“够了!”赵庆元厉喝一声,发号司令,“给朕把月娥和这个男人打入天牢。李贵嫔和朱贤妃从今日起禁足宫中,不可踏出各自宫门半步,一切事宜等着朕调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赵庆元的声音刚刚落下,便见宫内主管公公急匆匆而来,神色惶急。

赵庆元满脸不耐地瞪他一眼,怒道:“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主管公公定了定神,走近了赵庆元,放低声音禀道:“皇上,朝前传来消息,宁王起兵反叛了!”

“什么!”赵庆元大惊失色,厉喝一声。

主管公公咽了口唾沫,小心地看着赵庆元:“禀皇上,丞相已经进宫,正在御书房等着陛下,商议此事呢……”

“摆驾!”还未待主管公公将话说完,赵庆元就已经风一样的转身而去。

莫倾城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后宫失火,前朝火上浇油,赵庆元,这回有你受的吧!

赵庆元急匆匆的离去,扔了后宫一团乱糟糟的事。侍卫们将李贵嫔送回美兰宫去,将那男子和月娥押进了天牢。其他的嫔妃怏怏而散,议论纷纷。只有莫倾城没有离去。

侍卫上前来:“贵嫔娘娘,请你离开吧,皇上说了——”

“皇上只说贤妃娘娘禁足贤德宫,没说别人不能来看她吧!”莫倾城不等他话说完就严厉地打断了。

侍卫见她如此,知道也是惹不起的祖,只好不说话了。

莫倾城进屋见朱贤妃一脸惨白地坐在床边,好像一瞬间变了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惊恐。

莫倾城慢慢地走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肩,将她惊得跳起来。待看清是莫倾城,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妹妹,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把本宫杀了?”她虽之前在李贵嫔面前表现强硬,但到底还是害怕死的。

莫倾城拉住她的手,也不问她到底有没有私通,轻轻道:“妹妹觉得,娘娘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娘家了。您应该设法将您在宫中的情形告知自己的父兄,到时候皇上念及他们的好,自然会对娘娘手下留情的。娘娘也不过是疏于管教自己的婢女,加上有孕在身,皇上定然是会顾惜您的。”

朱贤妃闻言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美月宫时,碧云感叹道:“没想到那男子对贤妃娘娘竟是如此深情!贤妃若是当初没有入宫,与他成亲,只怕是现在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很好呢!”

莫倾城闻言也是轻叹一声,这高高的宫墙到底葬送了多少女子的幸福啊!

碧云接着又道:“那李贵嫔也忒沉不住气了,没有抓住确凿的证据就想要致贤妃于死地,也太天真了!”

莫倾城冷笑一声道:“又是一个鼠目寸光的女人!”

贤德宫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耽搁下来了,天牢那里没有听说赵庆元提审的消息,两个妃子也依然在自己宫中禁足。倒不是赵庆元不在乎这件事,而是此刻他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后院!

宁王起兵的消息,就算是后宫这么闭塞的地方也很快就都知道了。这几日人心惶惶都在议论这件事。

据说,宁王打的旗号是“驱逐逆贼”,他指出赵庆元乃是篡位夺了上弦国的江山,并且还捉住了风行道长,逼迫他说出了当日天降异石的真相。原来那石头乃是赵庆元让他连夜偷偷搬运过去的,上面写的字也是风行派人刻上去的,旨在洗脱自己“篡位”的嫌疑。

另外据说,宁王还找到了当日先帝去世之前驾前伺候的小太监,事后他被赵庆元派人杀害,但是命大,因为天生身体异象心脏在右,所以竟然没有死掉,得以逃脱而出。现在这小太监站出来指证赵庆元,当日他是强行篡位,并拿容华公主威胁于先帝,让他吐血而亡的。还有先太子,也是赵庆元下毒毒死的!

一时间,朝中一片动乱。很多正直的忠臣,都纷纷逃出京城投奔宁王而去,毕竟宁王虽是皇族远亲,但总算还是皇族中人。

后宫之中的嫔妃们也开始惶惶起来,生怕赵庆元要是皇位不保,到时候改朝换代她们这些人都无处栖身。有些门路的妃子,竟然开始给娘家传信,准备着万一哪日宁王攻进皇城,自己好趁乱逃跑。一时之间,后宫中更加混乱不堪。

这些日子,莫倾城去贤德宫越发的勤了,只当说笑一般将那些妃子与娘家传信的事告诉了朱贤妃。朱贤妃表面上沉默不语,却是暗暗记在了心中。

莫倾城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冷笑。忽然倾近身体,靠在她耳边道:“姐姐,妹妹是从夏月来的,什么也不懂。你说当今皇上果真是篡位来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