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神色微变，口气急切，“但是父皇不能管本王要纳什么侧妃！”

莫倾城依然是淡定的：“不！至少殿下要纳侧妃必须征得皇后娘娘的同意。另外，还要征得皇妃的同意。”她停了一下，淡淡地问：“是哪家的女儿？”

夏夜凌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骠骑大将军家的大女儿。”

莫倾城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皇上这是要重用殿下的前兆啊。夏月与上弦的一战，虽然是大败，但是骠骑大将军却是立了战功的。据说这一年多，他虽防守在边关，但在朝中的势力却是渐渐扩大啊，大有和丞相分庭抗争的势头。现如今，皇上将他的女儿赐婚给殿下，这岂不是让殿下如虎添翼？”

夏夜凌冷笑一声回道：“本王就算没有他的支持，也未必不能在夏都站住脚！”

莫倾城淡然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我想这点道理大概殿下比小女知道得更清楚。”

夏夜凌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为红颜与天下人为敌，本王也在所不惜。”

莫倾城嘲讽一笑：“小女觉得殿下绝不是这样傻的人！”

也不知是她的笑容还是她的眼神，刺痛了夏夜凌，他的脸色暗沉下来不说话了。虽然很恼怒，但是夏夜凌不得不承认，莫倾城是很了解他的。美色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与他的雄心壮志更是无法比拟。但是，除却美色还有一种叫做情感的东西……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有，但是……

他的剑眉蹙了蹙，随即松开了。那种慵懒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气息在他的身周重新卷起。

他稍稍往后，拉开了一点与莫倾城的距离，悠悠地看着她，眼神里似笑非笑：“当然，本王不会这么傻的。那些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本王都视为无能的男人。本王要的是美人和江山同有！一样也不能少！”

他的话音淡淡的，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当着莫倾城的面发下的誓言。

莫倾城低首不语，对他的这番言论不发表任何意见。

夏夜凌停下来观察了莫倾城一会，见她始终无动于衷的样子，无声地笑了一下，放高了点声音说：“既然瞬华小姐也觉得这桩婚事非常合适，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莫倾城抬眼看他，挑起眉头，似乎是在无声地诧异为何他宣布这件事需要提高声音。

夏夜凌站起身来，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种种纠结和温情，似乎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要去太尉府提亲一样。“走吧？”这一次他没有拉她的手，而是当先而行。

接下来的路途，莫倾城始终落在他的身后，与碧云并肩而行。若不是她容貌绝丽，气质非凡，只怕是别人要以为她不过是和碧云一样，只是前面这个蓝衣公子的丫鬟。

过了没几日，圣旨下来了，将骠骑大将军的嫡女马凤凤赐婚给二皇子夏夜凌，一个月后完婚。

碧云起初还不知晓，等在凌王府听到圣旨之后，赶到莫倾城身边气道：“殿下不该如此的，小姐您都——”

“碧云，切莫胡说！”碧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碧云厉声打断了。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阴沉，对她轻斥道：“以后这种话，再不可说！”

碧云吐吐舌头不敢说了。

莫倾城低头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对碧云道：“看来这几日我们要常常回太尉府去，看看爹爹可有那心收留我这个女儿。这里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碧云噘嘴轻声嘟囔道：“那也得殿下肯放手才行，现如今，只怕是京城有点名望的公子哥们，都知道小姐您是殿下的人了……”

莫倾城抬头看她，淡淡而坚定地回答：“我谁的人也不是！”

碧云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垂睫。

自从圣旨下了以后，凌王府就开始忙碌起来，这里拉红绸，那里贴红布的，好似几日内就要完婚一般。

那些丫鬟婆子们，看到莫倾城大概是再没有当女主人的资格，对待莫倾城便也不那么客气了。碧云每日里跟她们置气，莫倾城倒反而轻松得很，也不提回太尉府的事情，更不提夏夜凌。

夏夜凌自从赐婚之后就显得非常忙碌，整日里有着数不完的应酬，加上莫倾城鲜少出自己住着的院子，两人常常好几日也不见一次面。莫倾城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彼此可以将那些不必要的关系去除，只留下最有意义的同盟关系。

很快就到了夏日里最为炎热的那个月了，这意味着婚期临近。

凌王府内布置婚礼的进度加快了，从前厅到大门已经铺好了一层红毯，还有后院的主屋大概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了。

这日，碧云蹦进屋来，气咻咻地说：“小姐，你知道那个王婆子多坏吗！她故意的带着我去看了看后院主屋的布置，我去看了，里面富丽堂皇，花团锦簇，什么都是新的，哪里都是大红的，刺得我眼睛都红了！我当时都想打王婆子了，她这不是成心气我们小姐吗？”

莫倾城将头从书中抬起，淡淡地瞥她一眼说：“何必跟她们置气，我们自过我们的就好。”

碧云走近了莫倾城，放低声音道：“要不……小姐……我们还是搬回太尉府去吧？”

莫倾城放下书，站起道：“既然二皇子殿下马上就要大婚了，我们是该上街去给他买些礼物才是。虽然我没钱，但是想必二皇子殿下不会介意礼轻情意重的。”

碧云的嘴噘得更高，气道：“小姐，你还能这么悠闲！再过不了几日，我们在这府里是算什么呢？就算殿下不介意，只怕是新夫人也会容不下吧！”

莫倾城瞥她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起身就走。碧云只好紧跟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凌王府，以往看门的小厮多少还是会询问一下她们去哪。但是今日，似乎大家都很忙，他竟没有注意到她们出去。

莫倾城悠闲地在街市上逛，碧云紧紧捏着钱袋在后头跟着，不说话。

莫倾城左看右看，都不没看到有什么值得送的东西，正有些无趣的时候，一瞥眼，看见了一家布庄。布庄的名字叫“古月坊”。

莫倾城有些好奇，因为一年前没有见过这间布坊，看来是新开的。她信步踏进屋中，立刻就被一匹布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匹湖蓝色的布，丝质光润，一看便是上等的布料。而最为吸引的是，布匹以金丝线镶边，靠下面的部位印有白色的云朵图案，甚是清凉好看。

看到这匹布，莫倾城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夏夜凌那慵懒的笑容。这布无疑是为他定做的。

店家见莫倾城只是盯着那布看，便上前招呼，还未兜售，就听莫倾城问：“店家，你家这种布有多少？”

店家不无自豪道：“我们古月坊，每次做布，同种花色和式样只做单一匹！”

莫倾城微微一笑：“那看来，你家的布定然是不便宜了！”

店家扬起头正要回答，却听莫倾城接着又说：“既然如此，我买了这一整匹，但是你要向我保证，再没有同样花色的布了！”

店家一惊，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竟然是个大户，立刻喜逐颜开地应道：“这是自然的，我古月坊好歹也是这京城里有名的布坊，从来只卖一匹，这是京城里的小姐太太们都知道的！

”

莫倾城悠悠道：“店家很会做生意啊。可是如此一来，你们对于花色的需求岂不是很多？”

难得遇见如此有兴趣的豪爽买客，而且还是个绝色的美人，店家当然少不得要大谈特谈他的生意经了：“那是自然，我们不但对花色的需求量大，对于花色的质量要求也是甚高。我们都是请了夏月国有名的书画家为我们古月坊画花样的，所以布匹贵些也是常情。”

莫倾城闻言微笑不语，转头示意碧云掏钱结账。店家生怕两个女人拿不动那一整匹的布，还差了一个小厮跟着，送到了凌王府门口。

临进门前，莫倾城对那小厮说：“你现在知道这布是给谁的了吧，告诉你们掌柜的，绝不可再有同样花色的布匹出来！”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急匆匆而去。

凌王府看门的小厮这时终于有了空闲，连忙上来接住布匹，随着莫倾城二人送到了客房的院子里去。

进屋，碧云有些不乐意了：“小姐，买这布我们可是花了不少钱了，足足有一百两银子！”

莫倾城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碧云嘟囔道：“我看小姐你这是，舍了孩子还是套不着狼。这布送了殿下，他和马凤凤的婚礼也是万不可改变的。”

莫倾城看着她那副酸溜溜的样子，忍不住轻斥一声：“你只知道殿下殿下的，不然回头我向殿下推荐一下，让你去新夫人那里伺候着，我这里没有前途。”

碧云连忙摇手道：“不不，碧云还是跟着小姐吧，碧云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向小姐学习呢！”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不过是跟着莫倾城久了，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亲人般的感情。莫倾城一向对她就是不错的。

莫倾城点头道：“你确是需要跟我学学。”她外头看着碧云，忽然问，“你还记得勇摩小王子手上戴的那个银镯子的图案吗？”

碧云瞪眼，“当然记得，那又如何？”

莫倾城笑道：“你去拿纸来，我要将它画下。”

碧云虽然十分疑惑，却还是乖乖地拿了宣纸过来。

莫倾城低头细细地画起来，待画好，碧云立刻道：“小姐，好像不是这种图案，你是不是记错了？”

莫倾城摇头淡淡而笑：“不，这个图案是我自己在那个图案的基础上改变了一下，你觉得这图案可好看？”

碧云拍手赞道：“确实好看，这种图案带着些异域的风彩，但是却又不失夏月书画的唯美细致，这要是做到布上，当然是雍容华美得很！”

莫倾城听她这样说不由地笑起来：“这一次你算是说对了，我正是要将这种图案做到布上去！”

碧云一愣，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小姐的思想永远都是她无法跟上的。

莫倾城待宣纸干了，将这图小心叠好，放于桌上，嘱咐碧云：“你伶牙俐齿，这就带着这个图案去古月坊一趟吧。”

碧云将画拿好，却不知道小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也不敢问，只站着等着莫倾城吩咐。

莫倾城接着道：“你找到他们老板，将这画卖于他做画样，告诉她，此乃上弦国宫廷最为时尚的一种花色，想必他肯定是要的。他若是问你价钱，你就跟他要三百两！”

碧云惊道：“小姐，这也太贵了吧。咱们买一匹布就用了一百两，他如何能赚得回来？”

莫倾城悠悠道：“殊不知，女人是最舍得花钱打扮的吗？之前的蓝布是男子的式样，花色也不繁复，自然便宜。但是如果这花受到追捧，一匹布买个一千两八百两的，也觉得没有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