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且潮湿的地道内,一处类似牢房的地方传来尖利刺耳的谩骂。

“纳兰子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慕容玥歌奋力挣扎,挣扎之中弄掉了簪子,乱了发髻,发丝凌乱的遮住了她半边脸。“我道你今日为何着急召见我,竟是为了我的血做别人的药引!”

“玥玥,宛宛可是你的嫡亲姐姐,身为妹妹的你,在姐姐中毒的情况下,总该尽一份力吧。”纳兰子墨低着头,在慕容玥歌耳边轻轻说道,两人看似亲昵的情人,可纳兰子墨钳制慕容玥歌双手的力度却没有随着自己温柔的话语而放松。

“我呸!”慕容玥歌勾出一抹冷笑,只觉得内心深处的愤怒快要按耐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出来猖獗。

“姐姐?她充其量就是一个跟妹妹抢夫君的贱人!亏我这么多年啊……”话没说完,慕容玥歌却被纳兰子墨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朕告诉你,慕容玥歌。”纳兰子墨左手挑起慕容玥歌的下巴,右手将慕容玥歌的手紧紧地握住,“宛宛是朕最爱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么?”看着慕容玥歌眼中写满的不可置信,纳兰子墨轻笑,道,“如今她中毒,你这个妹妹,自当帮助她的,哪怕是牺牲自己。”言罢,纳兰子墨松开了左手,看着慕容玥歌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更何况,为了当今皇后牺牲你自己,这时你的荣幸!”

耳畔回荡着他冰冷无情的话语,慕容玥歌只觉得脑袋里仿佛传来一声轰鸣,她理智丧失,双眸呆滞地看着前方。

最爱的女人?我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五年的心血,最后竟然换来你对别人的最爱……呵呵,原来竟是这样……

自从纳兰子墨登基,册封慕容青宛为皇后之后,身为皇上的他再也没有传召过她。

难怪老人们总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只闻新人笑”。

今日听闻纳兰子墨终于想起了她,可是,她怎么会想到,纳兰子墨这半年来第一次传召她,竟然是为了取她的心头血给他的爱人,当今皇后慕容青宛做药引……

自己的努力给别人做了嫁衣,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慕容玥歌的泪水绝提,顺着脸庞滑落,落在潮湿的泥土里。

“皇后娘娘金安。”

不远处传来段公公的声音,纳兰子墨敛下眼底的情绪,站起身来,见慕容青宛一袭宫装走了进来,妖艳的正红色衬得她的脸越发惨白。见她似要行礼,便急忙走上前去拉起她,语气略带责怪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还乱跑?”

慕容青宛似是娇羞的掩唇笑了笑,轻声道:“谢皇上关心。”只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轻轻蹙眉,美的像一朵娇柔的花,惹人疼爱。“臣妾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玥玥妹妹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臣妾心中过意不去,听说皇上召见妹妹,便想来此处看看……”说罢便掩着面小声哭了起来,她本就生的国色天香,这一哭,更是梨花带雨分外美。

纳兰子墨只觉得心中一软,伸手将慕容青宛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看看?看什么?看她究竟死了没有?

慕容玥歌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格外刺眼。

慕容玥歌定定地看着慕容青宛,宫装广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慕容青宛,你自己说,前几日我饭菜里的毒,是不是你派人下的?”

慕容青宛在慕容家尔虞我诈的气氛下长大,心计哪是寻常人可以媲美的。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转瞬之间又化作委屈,楚楚可怜地看向慕容玥歌,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你说什么……妹妹你竟然被人下毒了

,究竟是谁要害你我姐妹二人?皇上,你要替臣妾和妹妹做主啊……”说着便要下跪。

“快起来,地上湿气重。”纳兰子墨急忙将慕容青宛扶起,搂进怀里。“你还病着,怎么可以行此大礼。下毒之人,朕定会查出,还你一个公道。”

慕容玥歌看着亲昵的两人,只觉得讽刺,不由得冷笑出声:“想我五年处处为你着想,为你出谋划策,却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慕容青宛好像还想辩解什么,却被纳兰子墨打断,“不论你怎么说,你的血,朕取定了。”大手一挥,走进来两个黑衣人,恭敬地对纳兰子墨行了个礼。

“纳兰子墨,你就当真不顾念往日旧情么?”慕容玥歌只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疼。自己爱他那么多年,助他那么多年,处处为他担忧、设计,他却爱上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噗嗤玥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纳兰子墨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当你是谁?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朕爱的女人一直都是宛宛,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将对宛宛的相思之苦转移罢了。若不是你与宛宛是姐妹,眉眼处有几分相似,朕碰你都觉得恶心。”纳兰子墨厌恶地瞥了眼慕容玥歌,长袖一挥,揽住慕容青宛准备离去。

两个黑衣人渐渐围成一个圈,准备将慕容玥歌擒住。

惊慌之下,慕容玥歌尖声叫道:“子墨,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三个半月了。”

孩子?

纳兰子墨步履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慕容青宛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子墨。

对上慕容青宛震惊的双眼,纳兰子墨轻笑一声,右手覆上慕容青宛的脸,轻轻摩挲,柔声道:“别担心。”然后松开慕容青宛的手,走近慕容玥歌。

两名黑衣人给纳兰子墨让出路,纳兰子墨顺利的走到慕容玥歌面前,挑起了她的下巴。

慕容玥歌对于纳兰子墨的返回心里涌上一阵喜悦,却在听见他的下一句话时,被打入了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纳兰子墨说玥玥

“朕从来没碰过你,碰你的,是朕的暗卫们。每次你在和‘朕’温存的时候,朕都在宛宛那儿。朕爱的女人是宛宛,又怎么会碰你。”说完,看着慕容玥歌呆滞的眼神,冷笑一声,将手收回,转身走回了慕容青宛身边。

什么……他从未碰过我,是……

慕容玥歌的瞳孔猛地放大,这个消息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她顺着粗糙的墙面下滑,跌坐在潮湿的泥土上。精神恍惚了一阵,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盯着纳兰子墨,手指扣进了土里,“不,不可能,这一定是你的孩子。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你腰上系的鸡血暖玉是你母妃的遗物,你从不离身的。”

一名黑衣人将慕容玥歌按住,另一名拿出锁链,将她扣在一边的刑架上。

“妹妹,事到如今,就算孩子是皇上的,也无济于事了。”慕容青宛的眼里蓄满了泪,“皇上答应过我,太子一定是我和他的皇儿……原谅姐姐自私一次……”言罢,扑进纳兰子墨的怀中,轻声啜泣。

纳兰子墨无言,抚了抚她的背,带着慕容青宛离开。

一人从刀鞘中取出匕首,准备割脉取血。

“慢着。”纳兰子墨去而复返,叫住了正要取血的黑衣人。

慕容玥歌看着他复返,心中有些不解,又隐隐涌出些许喜悦。

他……是不是还是在乎她的?所以他回来了。

“捆住她的腿,太医说皇后的药每日都需她的血。朕可不希望看到她因挣扎而流产

导致皇后的病不得痊愈。”

“是。”黑衣人低声应允。

慕容玥歌盯住自己的腹部,那里还才出现一点不明显的隆起,她的孩子就在这里,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便要离去……

想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和慕容青宛离去前挑衅的眼神,慕容玥歌只觉得心中热血翻滚,无法抑制。

好你个纳兰子墨,好一个慕容青宛!你们真是一对剑人,一个骗我感情,一个夺我所爱,好,好啊……

噗玥玥慕容玥歌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吱呀玥玥”破旧的铁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慕容青宛走了进来,看着绑在刑架上半死不活的慕容玥歌,笑了起来。

“妹妹,这才久呀,你怎么就流了这么血多呢?还这么狼狈,当真是让姐姐我看着心疼。”慕容青宛娇笑着,手摸了摸腰侧的鸡血暖玉,“相对你呢,姐姐过得可好了。子墨待姐姐很好,瞧,这是他母妃的鸡血暖玉,如今送给我了。妹妹不用担心了,安心的去吧。子墨许诺本宫,待本宫毒医好了,便跟本宫生个孩子,不论如何,本宫的孩子一定会是太子。”

看着毫无反应的慕容玥歌,慕容青宛怒火中烧。可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涂着丹寇的手指点了点慕容玥歌取血的伤口,“将这里割开放血很痛苦吧,痛苦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呢,你瞧,那些都是你的血,一大碗啊。”见慕容玥歌还是无动于衷,对自己伤口放出的鲜血视而不见,又道:“你知道你的贴身丫头青雪是怎么死的么?”

慕容玥歌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慕容青宛,咬牙切齿道,“青雪也是你害死的!”

“对呀。”见慕容玥歌终于有了反应,慕容青宛掩唇轻笑,“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忠心奴才,可惜啊,被路边的叫花糟蹋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慕容玥歌气的浑身颤抖,“你这个贱人!”

“还有呢,别着急。”许是觉得站累了,慕容青宛走到一边寻了把椅子坐下,“你可记得你的乳娘梁秀怡?想知道她怎么死的么。”慕容青宛盯着慕容玥歌瞧,听见她将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愉悦的笑出声,“你生病那次,我们不给你请大夫,她为了替你寻医,夜里去城里,经过树林被野狼分尸了。”她笑的妖媚,站起身来,在慕容玥歌耳边轻轻道,“你知道么,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只剩下一个头颅了,睁的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啊。”

“你……你不得好死!你会被天打雷劈的!”慕容玥歌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却被刑架束缚无法挣脱,加上失血过多,力气早已耗尽。

“啪……”慕容青宛给了慕容玥歌一巴掌。

“哼!你以为你今天还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么?”慕容青宛冷哼,“还有啊,你的弟弟消失去哪儿了,你可知道?我娘让管家将他送去五毒师那儿做药人了,啧啧,生不如死啊。”

“你……你咳咳……”手腕上的伤口随着慕容玥歌的挣扎而破裂,涌出大量的鲜血,很快将泥土染红。

慕容青宛见状,讥笑着从身边取了根刑木便朝着慕容玥歌腹部狠狠地打去,连打数十次,才罢手。“本宫奉皇上的命令,拿掉你腹中的野种。这个野种,姐姐替你除了,你可要感谢姐姐才好。”说完,冷笑一声,丢下刑木转身走了。

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痛的慕容玥歌神志开始模糊。但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记清楚慕容青宛的样子。

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阴暗的牢房里,只见刑架上绑了一具女尸,女尸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般……

(本章完)